第471章 轉運倉
勘察完萬嵩的宅院，衆人就退了出去。
他們沒有翻箱倒櫃，這樣萬嵩萬一回家就不會起疑。
下一個地點，是萬嵩的貨倉。
白石縣令還派來兩個官差，要他們全程聽特使命令行事。這兩人在本地辦差辦了快二十年，十里八鄉的牛頭馬面都認得，怪事也都見過，是純純的地頭蛇。
可見白石縣令的配合程度。
賀靈川直接問這兩名官差：“可認得萬嵩？”
“太認得了。”其中一名官差叫作徐大有，“他被選入白崎宗時，萬賢能給這個侄子擺宴慶祝，我還去吃過酒。可惜啊，最後沒出息，被人趕出來嘍。早知道是這崽種在暗地裡殺妖，我一刀劈了他！”
“你打不過他。”另一名官差鄔晃直言，“他就是塊滾刀肉。我們早該看出這小子不對勁了，從小不守鄉規，長大也是亡命之徒。”
友田鎮不大，從東奔到西還用不到兩刻鐘。
“上一次在何時？”
經歷這麼多，他很清楚有一句老話叫作一種米養百種人。
回到倉庫，焦玉小聲問：“那是什麼意思，這怪物是萬嵩能夠隨身放出來的？”
但也只有那幾個。
好消息是這幾個藥農最近都沒見到萬嵩。
上一個對他提起夏枯草的人，是董銳。
他走出去，招來那窩黃鼠狼詢問：“這倉庫主人多久來一次？”
黑胖子就道，恐怕是那幾個婆娘年紀大了，不頂用。
鄔晃應聲離去。
但他的田裡就是沒有夏枯草，羚將軍咧嘴對賀靈川笑：“他自己都不種。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那麼是哪裡出問題了呢？
田七。
聽完這些，賀靈川才帶上幾頭妖怪、二三十名便裝官差，趕赴洛倉去也。
“有自己的靈識，那還是傀儡嗎？”之所以叫作“傀”，不就是因爲要聽人使喚才能動彈嗎，就像牽線木偶。
萬嵩的藥田裡種着不少經濟藥草，比如麻藤黃、接骨草等等，居然還僱了一窩小眼溜圓的黃鼠狼當看護。
有一回這三人喝酒喝大了，有個姓萊的黑胖子說自己在白嬴山已經置起了產業，準備盤下一個車馬行，價格都跟人談妥了；萬嵩則道自己在芝田鄉已經有了三個相好，可連個蛋都沒給他下出來。
何首烏。
萬嵩的貨倉就在藥田邊上，緊挨着小路，運輸非常方便。
“有啊。”另一頭黃鼠狼答道，“萬嵩每次過來，我們都會覺得貨倉裡陰冷陰冷的，好像有什麼奇怪又可怕的東西出現了，誰也不想靠近。”
羚將軍搖頭，而焦玉則道：“據說是個臭名昭著的妖傀師，被我們整個貝迦國通緝。”
董銳的鬼猿、怪鳥和狼人，他都交過手，戰力是不錯，但說到悄無聲息殺掉百多隻妖怪，那還差得遠。
賀靈川在倉壁一抹：“也有黏液乾透的痕跡。”
夏枯草。
在他虎視眈眈下，黃鼠狼矮了矮身就想往土裡鑽。
這種貨倉，芝田鄉不知道有多少個。
“不。”賀靈川搖頭，“萬大戶不清楚萬嵩與妖傀如何運作，那他們顯然受到麥先生的直接操控；麥先生提前逃走，說明他知道萬大戶落網，萬嵩很可能也知道了。”
他進一步補充：“那是五個鎮子的外運中轉站，倉庫又多又大，什麼草藥都有。夏枯草在芝田鄉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如果有彙總，大概會在那裡了。”
賀靈川又問徐大有：“芝田鄉還有哪裡經常囤存夏枯草？而且數量要大。”
夏枯草。
他捅了十幾個袋子，只有兩袋是其他草藥，剩下的全是夏枯草！
焦玉睨着羚將軍道：“你看呢？”
“區區一個妖傀師，煉出的妖傀能一口氣吞掉百多隻毫豬妖？”羚將軍卻不信，“他若有這種本事，還需要像喪家之犬一樣狼狽流躥嗎？”
“六天前吧。”
賀靈川趕到時，見路修得又寬又直，到處都是倉庫貨棧，貨物週轉十分繁忙。
“不然就維持不住”，這是董銳的原話。
“大量囤積？”徐大有想了想，“洛倉可能會有？”
是的，他想起來了。
董銳的作品稀奇古怪，但都有一個特性：
實用。
……
官差徐大有立刻道：“我知道那幾人住處。”
“恐怕它的食譜不單一。”賀靈川凝視手中的草葉，“這貨不普通，我可能見過它的製造者。”
焦玉在貨倉地面嗅來嗅去：“到處都是怪物的氣味。”
焦玉冷冷道：“太子特使辦命案，你們敢漏報瞞報，就是從犯！”
它們妖力不強，但靈覺卻不弱，生來就具備小動物特有的機警。
“很有可能。”
“是麼？”賀靈川漫不在乎，“我們走着瞧。”
“不對，五天前！”另一頭黃鼠狼反駁，“那晚月亮正圓。”
黃鼠狼烏溜溜的小眼珠看着衆人，嘰嘰道：“我們想不起來了。”
只要運用得當，威力都不小。
萬嵩也打算秋天去萬安鎮買幾個清秀丫頭，力爭明年能開花結果。
“應該是。”賀靈川道，“我見過董銳好幾個妖傀，個頭大小都能變幻，甚至有自己的靈識。”
“附近幾個藥農。”黃鼠狼道，“他們就住在方圓十里內。”而後報了幾個人名出來。
兩名官差往前一站，說上兩句，黃鼠狼們就不敢阻攔衆人開倉了。
它有些驚奇：“跟這傢伙有什麼關聯？哦你是說，這怪物就是他造出來的妖傀？”
另外，官府也找到了萬嵩在紅館坊裡的相好青姑，一通盤問。
據青姑道，萬嵩出手大方，身邊總有幾個朋友。
永遠不要低估別人的愚蠢。
黃鼠狼立刻伸爪子接過，掂了掂道：“他有時隔七八天來一趟，有時半個月。”
羚將軍忍不住道：“那麼下一次也快了。”
“萬大戶被捕，萬嵩託管在他那裡的產業就不安全了，也包括這處倉庫。他若是個聰明人，就不該冒險來取夏枯草。”賀靈川接着又道，“不過我們還是該搏一搏，萬一他真就那麼蠢呢？鄔捕頭，麻煩你派人把這些夏枯草搬走，再布陷阱。”
夏枯草。
衆人大奇：“那頭怪物不是以妖爲食？”
貝迦國可是妖國，如果有誰敢在這裡獵妖爲生，的確可稱罪大惡極。
倉庫裡的空間已經佔用了一半，堆着的全是成袋裝的草藥，各門各類都有。
羚將軍看着佔掉倉庫大半空間的夏枯草：“只要不打草驚蛇，萬嵩還是很可能帶着妖傀回來吃草。”
前幾天萬嵩過來喝酒，從頭到尾悶悶不樂，青姑一問才知道，他有兩個朋友在外遇難了。
“誰會往這倉庫裡運送草藥？”
“先做些佈置。”
賀靈川拔刀，隨機選擇藥袋開口。
賀靈川看倉庫裡的夏枯草半滿，也跟黃鼠狼所說的時間對得上。
賀靈川在來路上就已經想通了先前的困惑，這時就抓起一把夏枯草道：
“這是飼料，那頭怪物的飼料，恐怕也是萬嵩駐紮在芝田鄉的原因。”
“是誰？”
“你說得對。”賀靈川並不急於反駁他，“董銳的妖傀，沒有這樣離譜。”
何況董銳坦言，製造三十一號時太匆忙，其精細程度肯定是趕不上鬼猿、狼人這些帶在身邊的品種。
賀靈川還找白石縣令商量一件事，後者很痛快就答應了。
因爲造得太匆忙，這個妖傀有瑕疵，必須經常進食夏枯草才行。
羚將軍問賀靈川：“現在就去洛倉？”
黃鼠狼們互視幾眼，都動搖了。它們雖不屬於“山妖野怪”，但同樣是弱者，難免有驚懼之心。
她還吐露，萬嵩只剩兩個同伴了。
賀靈川對他點了點頭，接着問黃鼠狼：“你們在這裡守田，有沒感覺到貨倉裡有甚不對勁的地方？”
羚將軍乾脆伸嘴叼了幾棵來解饞，一邊嚼一邊道：“味兒不錯，還挺新鮮。嗯，這傢伙到底要夏枯草做什麼哩？”
“伱們聽過董銳這個名字麼？”
這個鎮，就叫洛倉。
現官不如現管。
接下來，賀靈川就讓徐大有將附近藥農家的夏枯草都收過來——大概不到八百斤——連同萬嵩倉庫裡所有草藥都攢在野地裡，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最重要的是賀靈川拿出一包小肉乾遞了過去：“拿去磨牙？”
賀靈川拿到自己想要的資料，於是謝過它們站了起來。
這人在魔巢沼澤給朱二孃研製藥物時，順口提過他在貝迦國給人制作過一個妖傀，編號三十一。
賀靈川及時道：“這貨倉的主人專門捕殺山妖野怪，剝皮煉骨，堪稱罪大惡極，你們若有線索，一定要助我們緝他歸案！”
芝田鄉擔負赤鄢三分之一的草藥營收，行業規模越大，設施、手續、流程越齊全，分工越細化。
在這裡連專門的轉運倉都出現了，甚至有個鎮子就專門做倉儲生意。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彷彿有做不完的事。
這樣的場景若如發生在鳶國，可有多好。賀靈川輕輕嘆了口氣，想到敦裕幾個大糧倉外閒得快要捉跳蚤的守衛和車伕。
因爲很多小夥伴感興趣，今天在第229章補上糖果蝸牛的圖片（彩蛋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