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郝貝,再問你一次選他還是選我?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定格,屋子裡也安靜了下來,唯有幾道或輕或重的抽氣聲兒此起彼伏。
“粑粑……”稚嫩的童音響起時,裴靖東高舉的雙手一抖,差點沒真把裴一寧給摔了的。
寧馨眼淚啪啪的舉着手伸向裴靖東:“把孩子給我,你不想讓郝貝養着,我養,我當我閨女一樣的養着行嗎?求你了……”
郝貝這纔回神,眼圈紅紅,祈求的看着裴靖東說:“我在山裡也曾被那人這樣舉着,那人要把我扔在一排豎起的鋼釘上,那是爲獵物準備的刑具,上面還染了剛被拖走的死掉的小野豬,我以爲我死定了,是一寧的哭聲把那家的女主人吸引了下來,女主人才把我從男主人的手中救了下來。”
說罷,她哽咽着閉了眼,纖手緊緊的攥着胸前的衣襟,心如刀絞般的疼着……
“放下,你把孩子放下!”鬱默走進來,大聲的呵斥着。
裴靖東心中那隻魔鬼慢慢的縮了回去,理智回攏,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的。
緩緩的把一寧抱了下來,要交給寧馨,誰知道小一寧卻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一個勁的伸着手蹬着腿,往上躥着,大眼晴裡閃爍着單純的喜悅……
裴靖東對上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爲何物的孩子時,鼻頭忽然一酸,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
訕訕地開口:“我就是逗孩子玩的。”
“……”寧馨無語。
“……”鬱默白了他一眼,你剛纔那是逗孩子的麼?不過這孩子也是抽的了,分不清好壞的。
裴靖東見他倆這神色,臉上一黑,又把裴一寧舉高了,不過這次,沒有人再緊張,因爲他的神情完全就是放鬆的,逗孩子玩兒的。
病房裡裴一寧的笑聲不斷,裴靖東也難得的勾了脣角,只是郝貝的腦門上卻是一把汗,不光如如此,身上也是黏黏的一層。
“你們先出去吧,我給病人做檢查。”鬱默輕咳了一嗓子開始趕人。
裴靖東那臉又是一怔,刀尖子一樣的眸光盯剜着鬱默。
但郝貝也開口了:“裴靖東,你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寧馨你也去,給一寧能弄粥喝,不能吃帶米粒的,得爛糊的。”
裴靖東縱然不願,還是點頭了,寧馨跟着一起出去的。
病房裡,郝貝趴在病牀上讓鬱默給檢查。
鬱默一邊從口袋裡拿出醫用手套往手上戴,一邊冷嗤着開口:“你都不問問我那話是什麼意思嗎?”
郝貝沒吱聲,等鬱默給她檢查完了之後,才扣好衣服坐起來,對上鬱默的眼晴問:“鬱默,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鬱默一愣,這個郝貝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一般人聽到那個肯定會問的。
“扣了你的土匪窩裡十個土匪全死了,還有一個被拐的孩子也被一槍打中胸口死了,其餘的兩個奶媽子和一個老太太也中了一槍,今天早上才被送醫,昨天晚上出的事兒……”
沒一點添油加醋,沒有說是誰幹的,只是陳述了這一事件,說完就抿了脣。
郝貝不是不吃驚,但把那份驚詫壓在了心底,對上鬱默的眼晴問:“其它的呢?”
鬱默一愣,沒明白過來。
郝貝又補充着:“其它的孩子呢?有沒有事兒?”
“其它還有十一個孩子,受了驚着了涼沒有大礙。”
“恩,那還好,功過相抵吧。鬱默,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是誰幹的嗎?”鬱默有點鬱悶了,他就沒有見過這麼淡定的人,他說的這麼明顯了這女人難道不覺得這個事兒不該是這樣的嗎?
是,土匪們是可惡,但是我們的國家是一個法制的國家,講究的是人權平等,就算是罪犯,也有人權的,注算是罪犯,該制裁的也不是你某一個人,而是由公檢法的執法人員執行。
郝貝搖頭,看向鬱默,很淡定地說:“鬱默,那跟我都沒關係,我就是個傷者,我還有三個孩子需要照顧,如果你有懷疑,你有證據,你可以去檢舉他,不需要通過我。”
鬱默瞪大了眼看着郝貝,一臉的你真行的神色。
郝貝回了鬱默一眼,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勸着鬱默:“鬱默,我以前是挺憤青的,那是因爲無所畏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吧,現在不一樣了,我是別人的女兒,是別人的母親,甚至是別人的妻子,我有我的責任,這個責任就讓我必須要好好的活下去。”
鬱默不能理解,沒辦法,憤青們估計都不能理解。
“行,算我多事,我以爲你是不一樣的。”
說着從口袋裡拿了一張紙出來,拍在郝貝病牀邊的牀頭櫃上,沉聲說:“那這個跟你總有關係吧!”
郝貝拿起來一看,上面的檢驗者姓名是裴靖東,檢驗內容是hiv血清篩選,結果是陽+。
她擡頭,眸光有點慌亂,抱了希望的,結果卻很殘酷,明明知道了,還要再問一次,“鬱醫生,這個……”
鬱默嘆氣,心想,是自己高估郝貝了,到底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
“勸他接受治療吧,服藥,我老師那邊早就給他準備好了最好的藥物,他自己能接受就服藥治療吧,這個沒有別的辦法的。”
鬱默把該說的說完就走了,郝貝點頭,很平靜的道別。
只是當病房的門關上時,她緊繃的身子當下就軟了,又是一身的冷汗,全身都疼,倦縮着抱着自己,牙齒都咯咯作響。
中午的時候,裴靖東才帶着孩子們回來。
裴瑾瑜看到郝貝醒了,眼底閃過亮光,但卻不敢往郝貝跟前去了,郝貝扯着嘴角對着孩子們笑了笑,其實她這會兒真是強顏歡笑的,心中很糾結。
秦立國就給了她幾天的時間,前兩天被她給睡了過去,就算是給她九天的時間,也只有七天了啊,更別論她直覺上,秦立國不會給他九天的時間的。
“是很難受嗎?”裴靖東摸着她的額頭問着。
郝貝點點頭,是難受,心裡燒的慌,又發汗,總之就是各種的難受。
午飯是訂的餐,在病房裡支了桌子,一家加上展翼,又叫了寧馨過來,一起吃飯。
郝貝難得鬆了眉頭,臉上的神色也比剛纔好了許多,特別是裴一寧咯咯咯笑的時候,郝貝的笑容也就多了點。
一桌子的人誰也沒提別的,只說好吃好玩的,氛圍倒也還好,只是有一個人很不好。
不是別人,正是裴瑾瑜。
有些沮喪的低頭數着碗裡裡的米粒,一粒一粒的數着……
吃過飯,郝貝要休息,裴靖東就開始趕人,讓展翼帶着孩子們去玩,這裡曖和,附近還有植物園,可以去走走……
展翼看了眼寧馨,欲言又止的。
“寧馨,把一寧放我這兒,你跟展翼一起去吧,幫他照看着點小瑜……”郝貝開口解了展翼的難。
展翼恩恩的點頭,就說他一個人看不了兩個孩子。
裴瑾瑜抿脣又抿脣,想說什麼,最後給忍住了。
裴黎曦拉着弟弟的手,緊緊的拉住,說了一個好字,就往外走。
郝貝看着倆兄弟離去的背影,心裡有點難受,不是沒看到裴瑾瑜幾次看來的眼神,只是她很亂,讓鬱默的那紙報告給弄的了。
她想跟裴靖東好好的說說話,所以忽略了裴瑾瑜……
爲什麼說有些家長偏心呢?
對着一個你永遠付出,卻得來的全是負能量的孩子,家長也是會累的,更何況是郝貝了。
一寧小,眼晴裡全是純真的笑容,這兩天就特別的愛笑,總是咯咯咯的笑,而且很安靜,不會太吵,更不需要你去哄去安慰……
相較之下,郝貝心底的天秤是有點偏了的。
這點上,她控制不住,看到一寧就是很舒心,看到裴瑾瑜,她心裡很堵,不管說話還是做事,總是怕引起孩子的不良反應。
更別提裴瑾瑜身後的人給她的壓力了,裴瑾瑜不開心了,裴瑾瑜鬧了,裴瑾瑜哭了……站在裴瑾瑜身後的裴黎曦總是會那樣的眼神看着郝貝。
郝貝也看不懂那種眼神,是失望,或者是指責……
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她承認她是受傷了的,傷的還不輕。
是人總是會有累的時候,她就是太累了,太疲倦了……
“老公,你把一寧抱那邊沙發邊,讓她站着自己玩。”郝貝蹙了眉頭指示着裴靖東。
裴靖東沒動身,沒抱走一寧,就讓一寧在郝貝的病牀上坐着。
“裴靖東,你把一寧抱那邊沙發邊,讓她站着自己玩。”郝貝又重複了一次,語氣稍重,其實她脾氣真不好,給火就暴那種的,這會兒已經瞪眼了。
裴靖東依然沒有動,他傻啊,郝貝這麼明顯的把人都支走,就是有話要跟他說。
說什麼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無非就是鬱默早上說的事兒,這會兒簡直是恨死鬱默了,丫的,他是殺人放火了,還是……
囧,好像是殺人了,可是那些人該死!
裴靖東到現在都沒有後悔過那晚的行動,包括開第一槍打死的那個孩子。
因小失大的事兒,在以往的任務中不是沒有發生過。
那年,他有個戰友就是這樣死掉的,是一場綁架案,罪犯手裡有槍,綁了一個孩子,還有幾個大人。
因爲是在市區出的事兒,所以特戰隊員過去時,很多市民都知道的。
當地的市領導就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救下人質,不惜一次代價。
最後隊裡沒法,派了一個女戰士過去替換被綁的小孩子。
結果呢?
死了,全死了,包括女戰士,包括那個罪犯手裡的人質,罪犯壓根就沒想活,也知道活不了,所以在女戰士過去,還沒有展開行動時,就引暴了身上的炸彈。
其實當時還有個小小的插曲,女戰士走過去的途中,他都扣上了扳機,連那個人質和罪犯一起打死。
可是領導扣住了他的槍,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過後那領導還找他談,後悔極了,說早知道就讓他開槍了,也不至於死了那麼多人。
但是誰也沒有前後眼,誰也想到不到那個罪犯會如此的兇殘。
裴靖東對這個事兒,記的特別清楚,後來再也沒有參加過類似的任務,不想參加,因爲當時他開槍打死人質加犯人,非但無功,還是過。
而那場事故事死掉的女戰士和那些人呢?誰爲這些人的命來償還。
但這個事兒,就是個無解,因爲他也不能保證罪犯會不會妥協,所以還是退出了那樣的任務。
前天晚上的事情,跟這件事異曲同工,他當時的眼晴裡已經看到了自己如果不開槍的結果會怎麼樣,會放過這個叫獨眼龍的傢伙。
所謂斬草要除根,不然後患無窮的。
獨眼龍要是不死,事後定然會反咬,那他和郝貝,還有孩子們會一直生活在不安中,還有那羣孩子,可能也就沒命了……
試問,他做錯了嗎?
這些,他不想去解釋,更不願意去解釋。
“裴靖東!”郝貝又重重的喊了一聲,見裴靖東還是沒動。
她自己抱着裴一寧就要起身,動作太大的結果就是拉扯以後背的肌肉,疼的向後倒去。
“行行行,我抱行了嗎?”裴靖東也是無奈了。
一寧真是聽話的厲害,你看這兩個人在喊叫着,小丫頭愣是沒哭沒鬧,你把她扔沙發處,她就一個人扶着沙發,慢慢的走着晃着……還時不時的拿小手拍着沙發,傻樂着。
“行了,說吧。”裴靖東回來,坐回椅子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節奏。
郝貝吸了吸鼻子,纔開口:“裴靖東,你接受治療吧,行嗎?”
裴靖東愣了下,不可思議的看着郝貝問:“你就是要跟我說這個的。”
郝貝點頭:“恩,不然呢?”
裴靖東趕緊搖頭:“沒,行,你說讓我治療我就治。”
郝貝都呆住了,這什麼情況啊,這麼好說話。
“那我再說個事兒行嗎?”郝貝想趁機一塊兒說了吧,早死早投胎。
裴靖東恩了一下,只要郝貝不提土匪們的事兒,不跟他較那個勁兒,那不管什麼都不叫事兒。
然而,顯然他是想像的太美好了。
因爲郝貝說:“我們離婚了。”
嘎——
裴靖東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像是刷了一層厚厚的糨糊一樣,稍稍一動,就有龜裂的跡象。
郝貝那真是頭都不敢擡了,囁嚅地解釋着,就說她來雲南之前,讓白潔給辦了的,可是她之前沒有想起來。
這個事兒還好裴靖東比郝貝早知道了一點,但從秦立國嘴裡聽到的,跟從郝貝嘴裡聽到的,那完全就是兩個感覺。
不好受,太他媽的不好憋屈了!
“恩,我們復婚。”想也沒想的就說了出來,不就是離婚麼?多大點事兒,復婚不就得了!
“恩,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會復婚的。”郝貝擡頭,臉上是討好的笑容。
裴靖東的心裡咯噔一下,這小妮子又玩什麼花樣呢。
果真——
“裴靖東,我發誓,我會跟你復婚的,但不是現在。”
郝貝的聲音是軟軟的,柔柔的,但說出的話對於裴靖東來說就像是一記耳光一樣。
就好比,你最餓的時候,有人給你畫了一張餅,對你說,你等着,以後的,一定會有這樣的餅吃的,可是很快你就餓死了,那裡還有什麼以後啊!
“什麼意思?”裴靖東啞聲的問着,只覺得心都讓人掏空了一樣的。
郝貝不敢瞞着裴靖東,就說了秦立國那邊需要她幫些忙,跟方樺之間的交易還沒有完成,她不能就這樣不管了。
裴靖東一下就火了,蹭的站起來,一腳就踢在牀腿上。
嚇得郝貝縮了下身子,連帶的眼疼,這是鐵牀啊,腳不疼啊?
裴靖東深吸口氣,再深吸口氣,纔沒有讓眼晴裡的怒火衝出來燒死郝貝的,十分艱難的開口:“我們復婚,馬上覆婚。”
郝貝嘴角抽了抽,脾氣也上來了,“我說不是現在不是現在,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裴靖東灼灼的眼神就看着郝貝,薄脣抿的筆直,眉頭的川字型也越皺越緊,放在身側的拳頭也握的咯吱吱作響。
好像下一秒就要揮拳相向,但開口的話,卻是極度壓抑又剋制的平靜。
“郝貝,你別惹我生氣,我說復婚!”
郝貝火大的瞪着他:“你沒說不復婚,但不是現在行嗎?”
“行,那你說多久,一天還是兩天?”裴靖東接話問,就是逼着郝貝給個肯定的時間的模樣。
郝貝無語了,一天兩天,秦立國好歹還給她幾天的。
“郝貝,聽我說,方家的事情,我會處理,方公道現在已經是個空權了,方家已經交到方樺的手裡了,而且你也別什麼事都這麼相信秦立國好嗎?最近……”
裴靖東就跟郝貝說了一些機密的事兒,比如上面有動遷,秦立國進京啊這些的時局給郝貝說了一遍。
郝貝看着裴靖東,覺得特別的不可思議,秦立國可沒說裴靖東一個不好的字,可你看裴靖東現在說的這叫什麼話,完全就是……小人,不是假的,是真小人。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也知道我要做一件事情,那是肯定要做的,當年我媽那麼打我揍我,我還是把學給退了,裴靖東,你該知道的,這件事我是一定要去做的。”
兩個的談話不歡而散,裴靖東丟了一句:“隨你!”
轉身就走了。
這一走就是一天,把郝貝給扔醫院裡,就沒管了……
最後還是鬱默讓護士幫郝貝買了午飯。
寧馨和展翼帶着孩子們一直到吃完午飯纔回來,拍了很多照片……
其中有一張還是寧馨和展翼的合照,單獨的合照。
倆人都在笑,展翼笑的燦爛的跟個大傻瓜一樣,寧馨笑的則有一些滿足。
郝貝就特別不理解了,那種幸福的滿足,不該出現在寧馨臉上的。
郝貝無意識的劃拉着相機裡的照片,眼睛一直看着寧馨的方向,寧馨在喂一寧吃水果,切好的蘋果,搗成泥,一點點的喂孩子吃呢,特別的有耐心,一寧吃的很慢,寧馨也不着急。
“寧馨,你怎麼不自己生個孩子呢?”郝貝問。
“我生什麼孩子啊,我纔不生呢。”
“寧馨,你很愛他吧。”
“……”寧馨沒吱聲,擡了頭,疑惑的看向郝貝。
郝貝又說:“我是說沈碧城。”
寧馨的臉上一僵,眼神有些閃爍,猛地站起來,慌張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郝貝搖頭,笑:“不,你知道的,以前我就懷疑過,可你表現的太好了,但是寧馨,你既然愛着沈碧城,就不要招惹展翼了行嗎?”
寧馨苦笑的攤手解釋:“我沒招惹展翼。”
郝貝都不想說了,沒招惹她,你笑成那樣,不是讓展翼多想的麼?
氛圍一時有些尷尬,寧馨站在那裡也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一寧拽着寧馨的褲腿,還要吃蘋果泥的意思。
裴靖東推門的手頓住,剛纔的話,他都聽到了。
沒聽到裡面有動靜,就推開了門。
寧馨正愁不知道怎麼辦了呢,看到裴靖東回來,就開口說自己還有事先走了。
裴靖東看了眼一直拽着寧馨褲腿的一寧,他還是沒辦法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指着一寧讓寧馨給抱走。
要擱平時,寧馨早就抱走了,但有了剛纔的對話,寧馨就有點不想抱了。
“抱走!”裴靖東加重語氣,大有你不抱走我就把孩子給扔了的節奏。
寧馨無奈,抱起孩子,跟個受怨的小媳婦似的離去。
裴靖東給郝貝帶了午飯過來的,是去公寓裡做的,煮的紅豆粥,放下給郝貝盛着,沒事似的問着:“你剛跟寧馨說什麼來着?”
郝貝知道他聽到了,就說:“沒什麼,我在想寧馨要願意的話,把一寧交給她養也行,畢竟也是個念想。”
裴靖東嘴角一抽,點在郝貝的額頭上:“你還是先愁你自己吧,盡瞎操心的。”
郝貝想解釋,可裴靖東只是搖搖頭,寧馨愛沈碧城?那不天方夜譚麼?再說了他是看明白了,裴一寧是用來幹嘛的,就是用來讓他這個笨蛋老婆留一個念想的。
只要想到這點,裴靖東就恨不得拍飛了裴一寧的。
你問裴靖東放棄說服郝貝了嗎?
嘴上是說了隨你,可私底下已經託人在京都辦了。
但這些全都瞞不過秦立國的眼晴,民政局那邊上面領導已經下了命令,要嚴查這種走關係辦證的,這不都亂套了麼?你想跟誰結婚離婚的,就這麼辦個證就完事了,那人民政局成什麼了?不成辦假證的了,給錢就辦啊!
秦立國收到消息,也沒幹別的,就給郝貝去了個電話,就讓郝貝做做裴靖東的工作。
郝貝掛上電話,臉上**辣的,真是汗顏啊!
可裴靖東拒絕給她談這個事情,她是沒辦法了,給方樺去了個電話。
方樺接電話時,還有公司批文件,手機響,看一眼號碼,身子靠在椅背後面,悠然的接了起來。
“方樺……”
郝貝剛喊一聲,方樺就笑了,問:“怎麼?我女朋友玩膩了,要回來了嗎?”
郝貝到現在還是有點不太適應,不過她是真沒辦法了,裴靖東那就是頭倔驢,你就跟他沒法溝通的。
“郝貝,照片你看了吧,上面的女人是我前妻商媛,八年前死掉的前妻,超級月亮的時間是五年前。”
“恩,方樺,我懂,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只是請你也信守承諾,裴瑾瑜一定要沒事兒。”
“放心,你回來,我這邊有你,有秦立國,方家就在我的手裡,我們的目標是相同的。”
掛上電話後,郝貝長舒了口氣。
方樺說讓千山和千鳳過來接他的。
可是沒有想到,沒等來千山和千鳳時,倒是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張荷。
軍醫院,跟郝貝玩的還不錯的那個護士。
郝貝看到張荷時,還有吃驚:“張荷,你調這邊醫院了嗎?”
張荷穿着一套淺綠色的裙裝,比郝貝還小兩歲,一張臉上寫滿了朝氣,笑的有點不自然:“沒啊,我來這邊旅遊的,聽說你在這兒,就來看看,你怎麼樣了啊?”
郝貝就叨叨的說自己太倒黴了,遇上山賊了這樣那樣的。
倆個女孩兒很有話聊,張荷又是個熱情的,只是幾次看郝貝的眼神有點怪,這讓郝貝就有點忍不住了。
“張荷,你怎麼總看我啊,我變醜了?”郝貝伸手摸臉上的傷痕,上面是讓在逃跑的時候劃傷的,額頭還青了一塊兒。
不過現在比開始腫着臉的模樣已經好太多了。
“沒有,沒……”張荷臉有些紅,說話也有點吞吞吐吐的。
郝貝沒辦法了,她問了,人家不說啊。
“那個,貝貝啊,你是不是跟裴先生離婚了啊?”張荷似是鼓起了勇氣才問出來的。
郝貝點頭,想解釋,想想也沒必要,就沒說。
張荷似是鬆了一大口氣,然後看着郝貝問:“貝貝,那你是不是跟方樺少爺在一起了啊?”
方樺的名字,各大醫院都知道,畢竟單身,又是搞醫療器械的,誰說起來不知道這個行業的一把手方家,不說方樺啊。
郝貝猶豫着,這個是說是,還是說不是呢?
張荷沒等郝貝的答案,就說醫院裡好多小姑娘者迷方樺呢,說方樺有多好多好這樣的,還說真爲郝貝開心。
郝貝聽了只覺得怪怪的,哪裡怪也是說不上來。
一直到裴靖東走進病房,張荷紅着臉站起來時,郝貝才知道那裡怪了,因爲張荷走到了裴靖東的身邊站定了。
“郝貝,我最後問你一次,跟我去復婚,現在,你去嗎?”裴靖東沉着臉問。
“我說過的……”郝貝煩的不行。
裴靖東擡頭阻斷她下面的話,冷哼一聲:“那就是不行嘍。”
郝貝無奈了,“是。”
裴靖東呵的一聲笑了:“呵,那很好,向你介紹一下,這是張荷,你也認識的,我女朋友,我會跟她結婚!”
郝貝如造雷擊的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議的看着裴靖東和張荷,總算是會過意來了。
張荷歉意的朝郝貝笑了笑,有種中頭獎的感覺。
“呵,開什麼玩笑,裴靖東你別鬧了……”郝貝乾笑兩嗓子,這搞什麼啊!
裴靖東不看郝貝,轉而看向張荷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張荷者要暈了,張荷暗戀裴靖東,從第一眼見時就暗戀了,所以纔會對郝貝好的。
不是發花癡,張荷十幾歲時被綁架過,差點就被人凌辱,有人救了他,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男人。
那只是一個過去,張荷也沒放在心上,大專畢業後就去了江州醫院工作,一直到重新遇上裴靖東,她才覺得這就叫緣分吧。
少女情懷發作,可男神已有嬌妻。
張荷也沒那麼小心眼,甚至這之前,她只跟郝貝好,都不敢跟裴靖東說話的,一說話就緊張。
一直到昨天接到裴靖東的電話,纔是他們重逢後第一次講話。
當然,裴靖東也許根本就不記得當年的事兒,但對於張荷來說,愛情來了,是擋不住的。
“裴靖東,你開什麼玩笑,你不能結婚的!”你有hiv,你結什麼婚!
裴靖東冷笑着看向郝貝:“是你說過,只要不是方柳,我找誰都行的。”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看我多聽話啊!
但郝貝這會兒真沒心情,知道裴靖東就是在逼她,所以閉了眼:把他曾說過的話,又還了給他:“隨你吧!”
裴靖東的臉上一冷,像是冬日裡的一道冰凌子一樣,張嘴,吐了好字,緊跟着一把攬過身邊的姑娘,低頭吻了下去。
郝貝不想睜眼的,但她睜眼了,恨不能戳瞎自己的雙眼的節奏。
那一吻,其實沒多久,只是脣碰在脣上,但張荷的身子已經在發抖了,差點暈了的節奏……
裴靖東皺了眉頭,他並沒有想親別的女人,對了郝貝他對別人沒興趣,只是他需要給郝貝一點刺激,讓郝貝看看,你走了,我是不會站在原地等你。
郝貝懂裴靖東的意思,真差一點就妥協了,但現實沒給她這個機會。
啪——
啪——
啪——
鼓掌聲響起,而後傳來男人戲謔的笑聲:“嘖嘖,這是病房,好歹你們去酒店吧,別這麼刺激我女朋友纔好。”
是方樺!
郝貝驚喜的看了過去,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瞬間清醒了。
揉了揉眼晴,暗歎剛纔差點就妥協了,她不能,不能只爲兒女私情的。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千鳳他們來的嗎?”
方樺越過裴靖東和張荷,走過去,伸手揉下郝貝的發頂,落下一吻,自然又寵溺的低語:“需不需要報復回去?我們也來一個熱吻。”
郝貝翻了一個白眼給他,罵:“幼稚!”
方樺哈哈大笑:“可不就是麼?有些人啊,就是幼稚!”
裴靖東是強忍着纔沒一拳扁方樺的笑臉的,看着郝貝繼續逼問:“郝貝,最後再問你一次,選他還是選我,我沒跟你開玩笑。”
郝貝吸了吸鼻子,有淚水在眼框裡打轉,握上了方樺的手說:“隨你。”她的選擇早就說給他聽了,是他不通情理,那就這樣吧,隨他的便吧。
裴靖東氣得鼻子肺都要炸了,握住張荷腰間的那隻手也越來越緊,疼的張荷都皺眉了,但只是皺眉,這姑娘還是忍着,很給心上人面子的。
“我感染了hiv,張荷,你還願意跟我結婚嗎?不,可能結婚都不行,就是在一起,我能活多久,你就陪我多久,我死了,會給你留一筆錢,你是再嫁還是守着都隨你。”裴靖東的聲音裡都透着絕望,不想說這樣的話,但卻不得不說。
張荷對裴靖東的情況不敢說全瞭解,但昨天裴靖東就跟她說過,他感染了hiv的,這個她早知道。
來之前就想好了,她要照顧他,一直照顧到他最後的日子。
年輕的姑娘就是這樣可愛,把愛情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不在乎,我會照顧你,會對你好,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邊,你不需要我時,我就走,不會纏着你的。”
裴靖東怔了下,似乎沒有料到張荷會如此的懂事,心中倒是有些猶豫了,不該招惹這樣認真的女孩子的。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郝貝,你看到了,我沒開玩笑。”裴靖東看向郝貝,眼神是莫測的暗沉之色。
郝貝反脣相譏:“我又沒瞎,當然看到了。”
裴靖東氣得要帶張荷走。
張荷卻是怯生生的說:“我能跟貝貝聊一會兒嗎?我不會欺負她的。”她保證着。
方樺最識相,開口喊裴靖東:“走吧,我們也出去聊聊你兒子的情況。”
裴靖東不情願也沒辦法,被方樺帶着離開了病房。
病房的門關上後,張荷訕笑着走到郝貝跟前,給郝貝倒了杯水,纔開口說:“貝貝姐,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地道,但是請你聽聽我的故事好嗎?”
張荷就把她被裴靖東救過的那個故事說給郝貝聽了。
郝貝真是大吃一驚,不相信的看着張荷。
張荷也是笑:“姐,我很傻吧,在江州遇上他第一眼我就認出來了,可他沒認出我來,我沒別的想法,當時就想着,你是他的妻子,我就把你當嫂子一樣的對你好……”
郝貝嘴角一抽,很生氣,很憋火。
分不清是嫉妒,還是憤怒,可能都有,冷着聲的開口說:“張荷,你以前也沒管我叫姐,現在也不要叫,我也不覺得前任和現任能當朋友,我小心眼,所以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眼前,當然,我看到你也會繞着走的。”
張荷的眼淚瞬間就紅了,眼淚嘩嘩的掉:“貝貝一定要這樣嗎?我不是你們之間的小三,你們離婚了,我只是愛他,也是他找到的我,不然我不會知道你在這兒的。”
郝貝知道張荷說的是實話,也知道裴靖東找張荷來的目的。
但她沒辦法還把張荷當朋友,特別是聽張荷說暗戀裴靖東好久了,試問誰會把一個暗戀你老公的女人當朋友的,誰會誰傻逼的。
“張荷,你別哭的跟我欺負你了一樣,你要真愛他,就好好對他,好好的對他的孩子,我跟你沒話好說。”
張荷只是哭,一直哭到方樺推門進來,張荷才站了起來,一臉的委屈看過去。
方樺眸光閃過一抹玩味的眸光,指着外面說:“他在樓下等你,走吧。”
張荷又回頭看看郝貝,衝着郝貝鞠了一大躬道謝着:“貝貝,不管你怎麼想,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
郝貝狠狠的呼吸着,纔沒把自己氣死的!也是強忍着纔沒噴死張荷的!
張荷一走,方樺就扶着門把手,哈哈的笑了出來。
郝貝抓起茶杯就衝方樺砸過去,方樺給躲開了,走過來,十分自在的坐在郝貝的病牀另一頭,長腿伸在椅子上,手枕在腦後問郝貝:“你這本錢下的有點大啊,不怕他真跟那小護士結婚了的。”
郝貝呼出一口鬱氣,才說:“結就結吧,都得公平點,我也不能太自私了,他愛怎麼地就怎麼地吧!”
愛情太累人了,她不想愛了行嗎?
靠坐着,看方樺,說:“方樺,如果你前妻真的還活着,你會和她復婚嗎?”
方樺愣了下,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心底一直存着的一個念頭是欠了商媛一聲對不起。
“不知道。”
“方樺,如果你最後發現,你也找不到自己的愛情了,那我們就真的湊合一下吧。”郝貝不怎麼走心的說着。
方樺擡頭看她,眼神幽暗,答:“好。”又想起什麼追問了一句:“你不考慮莫揚……”
郝貝搖頭:“莫揚愛我,我不愛他,這樣好累,總是欠着他,他值得更好的姑娘,我不是個好姑娘。”
展翼看到張荷時,還是一愣,有點印象,以爲是裴靖東請來的看護呢,沒當會事兒。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爲裴靖東讓他去聯繫婚慶公司,起初展翼還以爲裴靖東是要跟郝貝辦婚禮呢,說起來他倆還沒辦過婚禮的。
但很快,展翼就發現不對勁了。
因爲裴靖東還跟張荷說了一句:“你跟他一起去,想要什麼樣的婚禮跟婚慶公司的人說,三天後就在這裡結婚,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