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山外,容嫺正靠在馬車內閉目修煉,已經平安行駛了五天的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
容嫺睜開眼睛,眼裡閃過一道流光:“何事?”
馬車伕揭開車簾,掀起草帽後的那張娃娃臉十分熟悉:“容大夫,我家主人請您走一趟。”
容嫺躺在軟塌上,神色狀似露出一抹訝然:“是你。”
馬車伕便是帶人追了他兩年的那波人首領,從第一眼見到這人時她便已經認出來了。
若不是在計劃之內,她也不會這麼配合。
容嫺好似想到了什麼,語氣染上了幾分喜意,假模假樣道:“既然是你家主人設法抓我,是不是晴天鎮的瘟疫並不存在?”
青一沉寂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容嫺在如此緊要關頭關心的不是自身的安危,反而是素不相識的百姓。
“仁心仁術,至純至善,容大夫當得起如此評價。”青一由衷的感慨完後,很渣的說:“沒錯,晴天鎮的瘟疫不存在。”
容嫺見他沒有半點欺騙人的愧疚,也心安理得的與他胡扯了起來,她就着原本擔憂的神情脣角微彎,眉角眼梢全是舒心的喜悅,假惺惺感慨道:“天道在上,總算沒有讓衆生沉淪痛苦之中。”
青一噎了噎,憋了半天一個字兒都沒憋出來,只能黑着臉便上了馬車。
同時,數道身影從四周而來,像是護衛一樣守在馬車四周,護送着馬車拐了個彎兒朝着紫薇城而去。
碎葉城內,雲遊風又偷了樓三娘一罈佳釀,想起樓三娘因爲氣憤而顯得嬌媚的臉蛋,不禁暢快一笑。
他大笑的喝了兩口,晃晃悠悠的走在繁華的街道上。
忽然,一道叫賣聲響了起來:“快來看一看咯,這可是晴天鎮的白醋,聞起來就香,用來調菜味道更是尚佳,客官買點回去吧。”
晴天鎮?
雲遊風轉過身,快速的來到小攤前,一臉嚴肅的問道:“你這醋是晴天鎮的?”
攤主點點頭,肯定的回道:“是啊,這可是正宗的白醋,我朋友昨天才運回來的。”
昨天?!
雲遊風心下咯噔一跳,直接就問道:“晴天鎮是否發生了瘟疫?”
攤主被嚇了一跳,一臉晦氣的說:“你這人怎麼回事,不買醋就不買醋,怎地還造謠了。晴天鎮從來就沒發生過疫病,容大夫曾路過可是說了,咱這醋煮起來能防很多病的。”
雲遊風臉色微變,抱着酒罈子就朝着無心酒肆而去。
樓三娘正在擦桌子,看到雲遊風回來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雲遊風,你還有臉回來,討打來了嗎?”
雲遊風沒有心思與她胡鬧,沉着臉說:“三娘,容嫺可能出事兒了。”
樓三娘面上頓時沒了笑意,嚴肅的問:“怎麼回事?”難道那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又受傷了?
雲遊風將剛纔在大街上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後,着急的說:“我就說之前聽到消息怎麼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有人設套。能不擇手段都要抓到容嫺的,除了紫薇城的人我想不出誰了。”
樓三娘聽罷,心裡卻平靜了下來,晴天鎮的事她心裡也是有數的。
但她不能被雲遊風發現端倪,便滿臉着急,頗有些六神無主,將好友遭遇不測就沒了主心骨的弱女子形象演的淋漓盡致:“容嫺要是出事了怎麼辦?那些人想方設法抓了容嫺想幹什麼,遊風,怎麼辦,怎麼辦?”
“三娘,你先別慌。”雲遊風見自己將人給嚇着了,連忙安慰道:“我先去查探下情況,若有消息,我傳訊給你。”
唉,關鍵時刻還得靠他。別看樓三娘平時兇巴巴的,內裡還是個小女人啊。
下一刻這個小女人就對着他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雲遊風差點哭出聲,哎喲我的姑奶奶,這個時候您就別添亂了好麼,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平時打架也都是我讓着你的,你跟去出事兒了我來不及保護可咋整啊。
他好說歹說纔將樓三娘給哄住了,連忙抱着刀飛快的溜了,唯恐慢一步又被纏住了。
樓三娘站在酒肆外面,看到雲遊風落荒而逃,嘴角的笑意慢慢染上了幾分邪異。
尊主能有這麼爲她着想的朋友,也不枉當初救他一命了,是個感恩圖報的。
她剛走進屋內,房門猛地關上了。
“尊者,沈久留已經離開了聖山,阿柒也跟着離開了無心崖。”一道黑霧停在樓三娘面前說道。
既然阿柒離開了,那容鈺是否也會悄悄逃出來?
想到那個孩子,樓三娘有瞬間的失神,心底蓬勃的殺意如何都忍不住。
她……想殺了那個孩子。
回過神來,樓三娘下令道:“雲遊風也出城了,讓咱們在紫薇城的人引他與沈久留碰面,做得隱秘些,即便雲遊風察覺到不對也只能查到是紫薇城的人所爲。”
“是,尊者。”黑霧領命後消散在半空中。
樓三娘來到窗前,雙手飛快的結印,一張好似網一般的能量飛向天空。
十天後,東州紫薇城,城主府外。
稍顯簡陋的馬車停了下來,一直護送馬車的護衛見到達了目的地,身形迅速消失。
青一揭開車簾,恭敬道:“容大夫,已經到了。”
容嫺走下馬車,不着痕跡的看了眼天邊的浮雲,浮雲迅速的組成了一句話:事情已辦妥。
她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許多,心情也上升了一個指數,也有心情敷衍別人了:“原來你家主人是紫薇城城主。”
青一接過她的藥箱,態度十分謙卑:“讓容大夫奔波多天實屬無奈,府內已經備好客房,容大夫請。”
容嫺不緊不慢的朝着府內走去,看着這假山池塘、亭臺樓閣,故意問道:“城主呢?”
她本人清楚清波在哪裡,幹了什麼,但‘容大夫’這個普通人卻不能夠知道這種隱秘。
“城主有要緊事出門了,不過接到容大夫來此做客的消息後,城主已經回覆,三日內必將趕回來。”青一的話說的很漂亮。
容嫺神色帶着嘲諷:“做客?你倒是會用詞。”
不過,三日嗎?
容嫺眼神閃了閃,心中嘖嘖稱奇,清波這麼急匆匆地來回奔波,也不怕身體被掏空。
青一面色不變,好似容嫺嘲諷的不是她一樣:“容大夫,請。”
容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拿過藥箱朝着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