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嫿將阿金扔給了容揚之後,轉身朝外走去,邊走邊道:“還不走,等着母皇回來被訓嗎?”
容揚連忙追了過去,如今烏尊掌握大權,他還真擔心呢。
作爲王朝的順位繼承人,若烏尊當衆表示對他不喜,他的身份便與作廢並無不同。
他不怕沒有這層繼承人的身份,他怕的是沒有了太子的身份後,他更難接近烏尊救回母皇了。
容揚小小的腦袋瓜裡想着許多沉重的事情,那老氣橫秋的嘆口氣,讓前方的容嫿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
隨着烏尊召見衆位朝臣,一直鎮守在紫郡的白慕辰大軍突兀的開始攻擊北趙。
而虎視眈眈威脅着西江的白慕驚大軍也直接開拔,與西江打了起來。
幾國作戰,北疆部洲的上空頓時瀰漫着血腥的硝煙。
東晉內,女帝甩袖將桌上的茶盞全都掃在了地上,冷聲道:“煦帝她瘋了嗎?這纔多久她就敢直接與那二國開戰,她是吃定我不會動手了是不是?”
賈詩琪招呼着宮人輕手輕腳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片,溫聲安撫道:“陛下別生氣,煦帝陛下可能有別的想法。”
東晉女帝坐在御案之後,冷笑了兩聲道:“她能有什麼想法,不過是野心大了而已。”
當初煦帝帶人偷城,在性命的威脅下,江皇和趙皇各自以五座郡換他們一命,煦帝也得饒人處且饒人,懂得什麼是知足,這才讓部洲得以安穩。
她清楚煦帝不是不想打,也不是真的慈悲爲懷,她是不想揹負戰爭造成的業力。
雖然國運龍氣可以庇護人主,沖刷業障。
但只要一開始造孽,氣運與業力一對立,不過是東風壓倒西風罷了。
那時候,業力便會推着你不斷前進,再也停不下來。
應平帝爲何一直對容國念念不忘,一方面是帝王那開疆拓土的執念,一方面便是業障和龍氣在推着他不得不走。
龍氣要阻攔業障,必須有更龐大的氣運支撐。
而氣運都是爭來的,氣運的爭搶都附帶着血腥的業障。
這是一個惡性的循環,但誰都停不下來。
煦帝年幼纔剛剛坐上皇位,劍帝留給她的餘蔭讓她暫時不受業障侵擾,但只要大戰開啓,那可就半點不由人了。
煦帝之前做出的一系列舉動都讓她以爲煦帝不在乎這個,所以將最看重的太子送來當質子,肆意得罪其他帝王,在秘境中像個瘋子一樣的殺戮,後又兵臨城下不管不顧的開戰。
等煦帝在紫郡輕易得到了十座郡後偃旗息鼓,她還以爲煦帝嚐到了甜頭,籌謀着以這種輕鬆的方式得到更多來避開業障呢。
沒曾想,這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她就按捺不住了。
想到這裡,女帝笑容裡多了幾分不悅。
蓋因爲自己一直看重的對手突然間大失水準,讓她有些瞧不上了。
但這不是她生氣的理由,她生氣的是煦帝的態度。
一個月前容國的氣運金龍還是一副友好的模樣,結果今日直接就殺氣騰騰了,只要不是蠢貨都能看到煦帝對東晉的不友好。
東晉女帝嗤笑道:“容雅這是想一對三呢。”
賈詩琪揣摩着陛下的意思,笑笑說道:“明明是咱們三對一。”
女帝臉上的笑意卻散了,她神色有些沉重道:“一想到容國毀在容雅手裡,我這心裡就不是滋味。”
劍帝強硬了一輩子,如同滿月月華一樣,將整個部洲的修士都死死壓制的恍如那暗淡的羣星。
一旦他親手選定的繼承者毀掉了容國,誰不會笑話劍帝臨到了卻看錯了眼呢。
可劍帝雖然沒了,她還在。
她決不允許有人侮辱劍帝。
女帝沉思了一會兒,吩咐道:“最近讓太子跟着朕學習,若容國有個萬一,朕也能出手。”
容國很可能出了異常情況,不然煦帝不會輕易改變,但不管是什麼異常,都不能阻止她保住心上人最在意的東西。
她話裡的深意讓賈詩琪心顫了顫,陛下這意思太明顯了。
這次開戰,若煦帝搞不定,等容國危在旦夕時,東晉便會出兵直接接手容國,到時候讓太子監國,護着容國一直存在。
賈詩琪心中也隱隱有些無奈,陛下什麼都好,就是太重情了。
想想煦帝陛下,心狠手辣捉摸不透,感覺比陛下更危險。
賈詩琪不敢深想,察覺到陛下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便知道她的主意已經定了。
不過,她總覺得煦帝突然的改變裡面肯定有事。
此時烏尊的舉動攪亂了一池春水,讓仙朝不安穩也就罷了,四大世家和一流、二流宗門等私下裡都暗潮涌動,亂糟糟一片。
擡頭望着天空,都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行駛往無極劍宗的雲舟上,盤膝而坐的容嫺收回了目光,眼裡流光閃爍,心情十分愉悅。
這大戰,終於開始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指尖輕動,一道若有似無的力量包裹住了自己。
然後在顏睿震驚的目光下失去了身影,但其實容嫺還在,只是很她不想讓顏睿看見。
容嫺輕輕閉上眼睛道:“蒼天,這烏尊確定不是您送來的金手指?”
還待在容嫺身體內的蒼天還小心翼翼的護着容嫺殘存的意識,聞言不由得飄了飄,若是有實體肯定要翻白眼了。
蒼天:“……崽兒啊,你確定你腦子沒有坑?”
容嫺臉黑了黑,說聲‘不是’會掉肉嗎?作甚拐彎抹角的罵她!
“崽崽,你何時歸來,這東西待在你身體裡讓阿爸看的很不舒服。”蒼天有些暴躁道。
明明是它崽崽的東西,偏偏被別人給用了,這種感覺讓它不悅又憋屈。
容嫺慢條斯理道:“我回來了,你替我打仗嗎?”
蒼天沉默了會兒,嗔道:“崽崽你胡說什麼呢,你就忍心讓你一把年紀的老父親奔波勞碌嗎?”
容嫺面無表情道:“忍心。”
蒼天被噎了一下,嘟囔道:“真是個壞孩子。”
容嫺其實也被蒼天噎的不輕,明知道這廝沒用又嘮叨,她作甚要來招惹,簡直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烏尊已經開始了嗎?”容嫺乾脆利落的問,也不跟蒼天胡扯了。
蒼天訕訕道:“已經開始了,她還準備親自奔赴戰場。”
容嫺對烏尊的決定半點都不意外,那人好不容易從大千界來到了中千界,不興風作浪一翻怎麼對得起她被扔進狴犴魔獄中的那部分神魂呢。
雲舟之上,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容嫺睜開眼睛,冷着臉單方面切斷了與蒼天的聯繫。
整天被崽崽、崽崽的叫着,她真忍不住想要叛逆一把了。
蒼天:吾兒叛逆,痛煞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