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需要刻意僞裝,但是卻更加害怕起來。
打開門是不是可以看到他?就像之前那段日子,每次下班回來,一開門就能夠看到杭南宇迎上來,對着她說,“去洗手,吃飯。”
樑芷安在門口站了很久很久,日照三竿,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可是她的心卻越來越冷,身子瑟瑟發抖。
要是打開門,他不在怎麼辦?
樑芷安自嘲地笑笑,她還在奢望什麼?他在那個鬼地方,就算她現在打開門不關,他也不可能回來。
他已經不在這裡了。
她慢慢的將手放在指紋識別器上,旁邊的門“吧嗒”一聲,露出一條縫。
樑芷安盯着打開的門縫又是愣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走進去。
關上門,隔絕了世界。
她無力地靠在門背上,呆愣愣的目光掃過眼前的一切:玄關、大廳、樓梯……等了好久好久,果然沒聽到腳步聲。
那個每次必定守着她回來,過來霸道地讓她去洗手吃飯的男人,再也沒有了。
眼淚不知什麼時候乾的,此刻,又噌噌噌地冒出來。
樑芷安擦乾眼淚。
她不用再笑,也不想哭,她想要讓他在那邊安安心心的。
她換好鞋子慢吞吞地往前走,心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杭南宇不在這裡。
可是腳還是情不自禁地在別墅裡的每個角落逛着。
客廳裡沒有,廚房裡沒有,書房沒有,臥室沒有,運動室也沒有,哪裡都沒有……
樑芷安呆呆地看着通往三樓的樓梯,可以一眼望見那落鎖的房間。
大大的鎖安靜地懸掛在那裡——他也定不會在那裡面。
樑芷安踩着樓梯一步步的走上去,越接近上面,動作越慢。到最後,腳如灌了鉛一樣,跨出一步,重如千斤。
可她依舊走了上去,站在那鎖着的門前。
她知道鑰匙就在旁邊扶梯上立着的獅子浮雕暗格裡,這是前幾天杭南宇告訴他的。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決定……
她捂住耳朵,下意識地不想去想,她不想知道杭南宇在離開之前做過什麼,她不想知道杭南宇拉着她一起做的那些事是爲了——告別!
她不想要這種告別,一點都不想要!
只要一想起,她的心就抽絞着一樣疼。
猝然轉身,跌跌撞撞地往下爬。
這扇門,她哪裡有勇氣去打開!
她不想知道那日杭南宇耐着性子叮囑她一定要去裡面看看時,背後隱藏的深意。
她不想知道!她什麼都不想知道!
她一個勁地告訴自己,他還在這裡,也許他就在上面那個房間裡,將自己關起來了。
在以後的每個夜晚,他還是會悄悄地走出來,到她的牀頭,像個傻子一樣看着她,直到天明才離開。
以前他就喜歡做這種事情,別以爲她每次都不知道。其實,她很早就覺察了,只是不揭穿他。
她怕自己說穿了,他就不敢來了。
瞧瞧他們兩個人,都是膽小鬼。一個藏着一個躲着,追來追去的,白白蹉跎了那麼多時間。
他們真的好幼稚!
快下最後一級樓梯的時候,樑芷安腳一軟撲通一聲,跌了下去。
她下意識的抓住扶手,止住了下落的動作。
她怎麼可以出事!她絕對不能出事,她要活得好好的!
那麼多
人現在都要靠着她。她的家人,杭南宇的家人,林光熙的家人都還在異國他鄉,都等着她去接他們回來。
她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做,她怎麼可以出事。
對,不要去想他。他就在這裡,他就在身邊。
樑芷安不要去想,你會難受死的。
嗚嗚嗚……
巨大的哭聲,驀地爆發。
漫長的冬夜都會過去,樑芷安將自己關在別墅裡一天一夜。第二天出來的時候,畫着精緻的淡妝,穿着自己設計的套裝,美麗妖嬈。
就連守在外面的保鏢們都看愣了,隨即一個個都猛地低下頭不敢去看她。
這個女人似乎有哪裡不一樣。
杭氏集團。
潘覓蔓一大早就從MiZi趕了過來。樑芷安今天應該會來公司,她一直擔心着她,又不敢去找她,只能到杭氏來守株待兔了。
“昨天后來怎麼樣了?聽說她哭了?”阿曼達見潘覓蔓過來,拉着她問道。
這幾天他們都忙翻了,壓根抽不出時間去看樑芷安。
潘覓蔓點點頭,剛要說話,秘書突然喊了一聲:“樑總來了!”
所有人立即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樑芷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大家都目光詫異地望着自己。
她勾脣,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跟大家打招呼:“早上好!”
她走得不快不慢,隨着她的走動,身上自行研發的香水味淡淡地散發出來。站的離她近的幾人神情頓時爲之一振。
“都去工作吧。”樑芷安說着走到潘覓蔓和阿曼達前,對着她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到我辦公室聊。”
潘覓蔓和阿曼達對看了一眼,兩人大大的鬆了口氣,緊跟着樑芷安進了她的辦公室。
她們進去後不久,餘景彥也趕了過來。他已經知道杭南宇去了訓練營,爲汪彭越瞞着他生了好大一通氣,不過心裡更多的是擔心。
但是這些在樑芷安面前他不敢表現出來。
樑芷安放下包,擡手看了看錶,對着幾人說道:“彭越哥應該也快過來了,我們等他到了再說。”
潘覓蔓挑眉說道:“那傢伙還敢過來見你?我揍不死他!”
汪彭越幫着杭南宇去那個見鬼的訓練營,潘覓蔓直接將惹樑芷安傷心的這筆賬算到了汪彭越身上。
汪彭越有時候特別鬱悶,在潘覓蔓心裡,自己這男朋友跟閨蜜比起來,壓根不值一提。
不過埋怨歸埋怨,看到潘覓蔓跟樑芷安感情這麼要好,他也是打心眼裡高興的,自己受點委屈不要緊。
只不過他這一次來的時候倒是有些遮遮掩掩。衆人一看,發現他兩隻眼睛都黑了,跟個熊貓似的。
阿曼達不客氣地撲哧笑出來,盯着他像看西洋鏡一樣,看了好一會兒。不過在看到樑芷安的眼神時,默默地將調戲的話嚥了下去。
今天的樑芷安似乎看着特別不一樣,她連開玩笑都不敢了。
“只有你一個?”樑芷安見汪彭越進來,問道。
汪彭越看了看身後,笑着聳聳肩:”那傢伙看到咱們這裡的美女秘書,過去打招呼了。”
“誰呀?那麼色!”潘覓蔓說着就要去外面看,但是她還沒出去,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黑影,直接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了進去。
她一擡頭,嚇得差點沒跌在地上。
只見前面站着一個跟頭黑熊似的男人,渾身黑乎乎的,兩隻眼睛特別閃亮,還露出一口
潔白的牙齒,衝着她笑:“hi,美女!”
“保安!”潘覓蔓直接嚇懵了,尖叫起來。
“我的寶貝,這是朋友!”汪彭越衝上去,一把抱住潘覓蔓將她帶到旁邊。
阿曼達跟餘景彥也都奇怪地打量着這突然出現的黑人。他的身材跟杭南宇差不多高吧,得有1米90多,站那邊真的跟頭堵門的熊一樣。
樑芷安見到他,笑着走上前伸出手:“安德森先生,歡迎你。”
“樑小姐,久仰。”安德森跟樑芷安握手。
那柔弱無骨的手讓他忍不住想多抓一會兒。但是想起杭南宇離開之時對他的警告,讓他不要打樑芷安的主意。他默默地鬆開手,對着她出招牌的笑容,兩排牙齒特別閃亮。
“請進。”樑芷安將他讓進來,隨後對着阿曼達和餘景彥介紹道,“這位是安德森先生,是杭南宇的朋友,他以前是僱傭兵。”
一說到僱傭兵,衆人頓時明白過來,連潘覓蔓都不鬧了。
樑芷安讓汪彭越請這位安德森先生過來,一定有用意。
樑芷安確實是特意請他過來的,在她今天到公司之前,她就給汪彭越打了電話仔細詢問了一下杭南宇去訓練營的經過。知道這位安德森先生送林光熙回來之後還沒回去,就將他請了過來。
有些事情,她想當面問問。
“杭南宇去了訓練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說。今天請安德森先生過來,就是想問一問,他在那裡之後會遇到的情況。”樑芷安開門見山地說道。
安德森點點頭,說起正事,人像是換了一個似的,表情特別嚴肅。
“宇在訓練營的情況,大致上不會變。但是訓練營雖然有隻認代號不認人的規矩,可是我們這樣做也是直接挑戰了他們的權威。所以,他們會不會背後出陰手,並不敢保證。”
“那麼,是不是說他有可能受到別的危險?”樑芷安直截了當地問道。
安德森點頭:“沒錯,訓練營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是頂尖的僱傭兵出身,在道上是有名的殺手,手段都非常狠辣。他們要是想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從熱帶雨林裡消失,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其他幾人聽到這裡,臉色都凝重起來,擔憂地看着樑芷安。
卻見昨天還情緒失控的女人,今天卻像是換上了一張鐵面面具,絲毫不爲動搖。
“安德森先生,我想知道他可能面對的最壞結果。”樑芷安看着安德森問道。
被這樣的美女看一眼,安德森若是平常連骨頭都要酥了。可是此時,他卻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渾身寒毛都要豎了起來。
樑芷安上前一步,緊盯着他的眼睛說道:“安德森先生,我想要聽實話。告訴我,他可能面對的最壞的情況!”
安德森臉頰的肌肉情不自禁地抖動了一下,擠出四個字:“生不如死。”
訓練營讓一個人死特別容易,死亡並不是懲罰,真正的懲罰是讓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樑芷安的指甲深深插入肉裡。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所以說他暫時死不了,是嗎?”
安德森點頭,但還是將最壞的情況告訴樑芷安:“經歷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懲罰,基本上是訓練結束的那天就是他的死期。他們不會讓他通過訓練。”
樑芷安定定地看着他,斬釘截鐵地說道:“只要他暫時死不了就行。”
其他人都驚異地看着她,她是不是有辦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