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潘越澤冷笑,“不是你還能有誰?當時知道芷安會去赴約的,就只有我們這些人。我跟蔓蔓還有樑叔方姨總不會害芷安!”
這也是潘越澤無法相信杭南宇的地方。他確實存有疑慮,但是一想當時除了杭南宇外真的沒有別人會這樣做了。
杭南宇陰鷙的目光緊緊盯着潘越澤眼睛:“潘越澤,相不相信是你們自己的事。如果沒有別的事,就滾!”
狼的事,他必然會去查清楚,還由不得別人來對他指手畫腳!
潘越澤氣急,良好的修養讓他忍着不去跟一個病人動手。他深吸一口氣,問:“那麼剛纔呢?你到底對芷安做了什麼?讓她……讓她……”
潘越澤說不下去,他只要一想起樑芷安蜷縮在牀上陷入夢魘不斷大哭的樣子,心就撕痛。他溫文爾雅的樣子蕩然無存,眼裡全是陰霾。
他陰沉地盯着杭南宇:“杭南宇,你到底是有多恨她?恨得非得讓她徹底崩潰不可?”
杭南宇心一沉,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她怎麼了?後來那狼……”
“別在這邊假惺惺的!杭南宇我告訴你,如果她真有什麼事,我潘越澤就是拼死也會跟你兩敗俱傷!”
潘越澤不想跟這個無情的男人講下去,轉身就往外走。他原本是想來問清楚,但是杭南宇剛纔的態度已經證明了一切!
他就是故意的!他一點內疚都沒有!
杭南宇站在牀邊,氣怒地看着潘越澤摔門離開,臉色越來越冷。
腦中浮現的,都是他衝回山頂時,樑芷安白着臉搖搖欲墜的樣子。她那樣脆弱,那樣無助,讓他想起時竟然會心疼!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可還是控制不住去想。
在病房裡呆了一會,杭南宇心裡越來越不安。從潘越澤剛纔的話裡聽出,樑芷安的情況似乎不太好。他不知道他昏過去之後還發生了什麼,若是她真的……
杭南宇越想越煩躁,猛地站起往外面走。
他還是去看一看放心。
昨晚他只不過是想給她一個教訓,並不是真想她出事。如果樑芷安有個三長兩短,不要說爺爺不會原諒他,就是他自己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可就在他走出病房門時,後腦突然一陣抽痛,眩暈唰地一下席捲住他整個大腦。杭南宇猛地抓住門框,纔沒讓自己倒下去。
“南宇哥!”剛巧回來的樂千薇看到杭南宇痛苦地抓着門框往下滑落,驚地扔掉手中的東西就衝了過來,朝外喊着,“護士,醫生,快過來!”
潘越澤回到樑芷安病房時,她還未醒。
樑芷安依舊是陷入夢魘不斷地哭喊,一會喊着杭南宇的名字,一會又喊爸爸媽媽,嘴裡出現最多的是——疼!
樑家爸媽接到潘越澤電話就趕了回來,看到女兒的樣子心疼地都要暈過去。方韻秀緊緊抱着樑芷安,就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着樑芷安,可即使如此樑芷安還是在夢裡害怕地瑟瑟發抖。
門被打開,潘覓蔓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手裡拎着一盒早就撒了一半的麪疙瘩。
她往病牀一看,臉唰地就白了。
芷安蜷縮在她媽媽懷裡,閉
着眼不斷抽泣,她的身子在發抖,腿上的紗布全是血,醫生和護士正在手忙腳亂地幫她拆。
潘覓蔓哭着捂住嘴:“怎麼會這樣?我……她要吃麪疙瘩,我……就去買了。樑叔方姨,我不是故意的……”
“蔓蔓,這不怪你。”樑家父母都是通情理的人,哪裡捨得責怪潘覓蔓。
潘覓蔓哭得很兇,轉頭問自家大哥:“到底怎麼了?我離開的時候她明明好好的啊!”
潘越澤原本也是怪妹妹的,怪她竟然丟芷安一個人在這裡。可看到妹妹滿臉的淚痕,什麼狠心的話都捨不得說了,走過去摟住她的肩,安慰道:“不用太擔心,芷安比你堅強多了,她會撐過去的。”
他頓了頓,臉上閃過一抹狠戾:“先前發生的事我會調查清楚。”
就在這時,病牀上的樑芷安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我不是喪門星!”
“南宇,我再也不跟着你了。”
“我走,我走得遠遠的,我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
“你……不要恨我……”
樑芷安聲音越來越低,喃喃的,直到沒有聲息。
“芷安!”方韻秀急忙喊道,“醫生!”
“不好,病人休克了!快組織搶救!”醫生立即拿着聽診器走過來,同時說,“請病人家屬出去,不要妨礙我們搶救!”
與此同時,腦科VIP病房裡,一羣醫生專家魚貫而入,每人神色都非常凝重。
樂千薇站在病房外,嚇得瑟瑟發抖。
南宇哥先前明明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發作的?她急忙拉過一個出來的護士,冷聲問道:“剛纔誰來過?”
小護士被嚇了一大跳,轉頭看見是杭南宇太太,趕忙說:“先前潘先生來見過杭先生。”
“潘先生?潘越澤?”樂千薇飛快地想到,潘家老二去了國外未歸,那來看杭南宇的就只剩下潘越澤了!
小護士點頭:“是的,就是潘氏集團的總裁潘越澤先生。”
樂千薇眸光一沉,轉頭朝着病房看去。雙手指甲死死地掐在肉裡,恨得牙癢癢。
她是知道潘越澤喜歡樑芷安的,那他剛纔肯定是來給樑芷安打抱不平的!她心頭漫起恐慌,不知道那傢伙知道多少,又跟南宇說了多少!
一時間,醫院因爲兩位特殊的病人忙得人仰馬翻,幸好最後兩人的情況都穩定了下來。
樑芷安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中午。
力氣像是被抽氣汞抽乾了一樣,樑芷安連動動手指都感覺無力。她一有動靜,陪在一邊的潘越澤就察覺了。
“芷安?”潘越澤叫得非常小聲,生怕嚇到她。
在沙發上補眠的樑家爸媽和潘覓蔓也驚醒過來,大家一致放輕動作,小心翼翼地靠過來。
樑芷安還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迷茫地睜着眼,過了好一會思維才漸漸清楚起來。嘴巴很乾,嗓子澀澀的,她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無比。
“我怎麼了?”
“沒事,都過去了!”方韻秀努力吸着氣,趕忙說道。之前發生的一切,他們都不想再提。
樑芷安閉了閉酸澀的眼,腦子混
混沌沌地想之前的事。
杭南宇無情的話語,樂千薇的嘲諷,一聲聲如毒藥浸染在她的血脈裡,痛得顫身。記憶慢慢迴歸,樑芷安的臉也越發蒼白起來。
“芷安!”大家立即就慌了,生怕她再休克過去。
樑芷安緩緩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
她頓了頓,伸出手摸了摸媽媽的臉。前幾日這張臉還是細膩年輕的,可是纔過去幾天,就彷彿老了十歲一樣。樑芷安又心疼又內疚,難過地說:“是我讓大家擔心了。”
“芷安,你沒事就好!那些事咱都不想了啊!”
樑芷安點點頭,身子還沒多少力氣,腦子裡也全是先前那彷彿永遠逃不出來的噩夢。她感覺這裡的一切都那麼的壓抑,悶得她透不過氣。
“蔓蔓,幫我把窗戶打開。”她揪着心口的衣領說。
“好!”潘覓蔓立即轉身去開窗。可是一擡頭才發現,之前爲了讓室內空氣流通,窗戶原本就是開着的。她心顫抖了下,強自鎮定地走過去,裝作開窗的樣子。
樑芷安依舊有些透不過氣,感覺四周像什麼東西在壓着她。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眉頭死死地皺着,難受至極。
“芷安你怎麼了?”樑笆樑媽慌了。
潘越澤見情況不對,轉身就出去找醫生。
“爸媽,好悶。”樑芷安皺着臉,“窗開了嗎?好悶。”
她透不過氣了!
“還有兩扇,我去全部打開!”潘覓蔓說着就假裝繼續開窗,一轉身眼淚吧嗒吧嗒直掉。
要不是先前聽說杭南宇也在搶救,她真的恨不得衝過去將他打殘!
樑芷安的情況沒有好轉,她的腳和手掌的傷口有些感染,身體低燒着,腦子越來越混沌。
這裡的一切都像在嘲笑她,杭南宇無情的聲音不斷在她耳中放大,像沉重的大山無情地碾壓着她。她想要逃出這個噩夢!
“媽——”樑芷安終於撐不住,嗚嗚地哭起來,“我想離開,我想離開這裡。”
“好好,我們離開,我們離開!”方韻秀急忙哄道。
這時候醫生也到了,可樑芷安不讓他們碰,只固執地喊:“我要離開這裡。”
“蔓蔓,你不是說有個導師要收徒嗎?我要去!”樑芷安突然直起身拉住牀邊的潘覓蔓,“蔓蔓,我要出國!”
她是好沒用,堅持了那麼多年,最後卻這樣狼狽。
可是她真的撐不下去了,杭南宇那些狠毒的話,一句句擊中她的神經,讓她的溫度一點點冷卻。
就讓她當個懦弱的逃兵,帶着全部的悲傷離開。
就連醫生都在嘆氣:“心病還須心藥醫,她的外傷主要在腿上,注意一點就沒事。看她這麼排斥,我建議要麼給她打鎮定劑,要麼,就轉院吧。”
潘越澤一沉吟:“麻煩王醫生了。我還是去辦出院手續吧。”
樑芷安直到確定潘越澤去辦出院手續,才安靜下來。
一身白衣大褂的王醫生走出病房後,徑直來到走廊盡頭,對着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人,恭敬地說:“杭太太,樑小姐已經辦了出院手續,馬上就會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