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淵這次倒是沒有再刁難,脣角的笑意一點點放大,最後竟忍不住朗笑出聲。
墨婉快速爬到一邊,整理着衣衫,聽見他的笑聲深深地忘了一眼,果真是妖孽,一雙風眸微眯水光瀲灩,殷紅的薄脣似鮮血染就,銀白如月光的肌膚散發着誘人的光澤,柔順的髮絲搭至頸間,只用一條墨色絲帶輕輕束起。
恨恨咬咬脣,走向他的方向。
“不知羞恥。”墨婉走過去狠狠地將他的衣襟潦草地拉到了一起,蓋的嚴嚴實實方纔罷休,然後甩手朝飯桌走去。
敖淵看她理好衣衫,表情極其古怪,走過來對自己的動作蠻橫又粗暴,突然聽見她咬牙切齒的一句,不知羞恥,早已憋不住笑聲,看她朝飯桌走去,望着她的背影,笑了許久之後竟有些恍惚,發覺自己究竟有多少時間沒有這般開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大概就是見她第一面時吧。
頓時冰凍萬尺的心隨聲而裂,他是她的血藥,她又何嘗不是自己深愛久積的心疾呢?這病,就她一人能治。
遂而起身,看她站在桌前對着飯菜挑挑揀揀,這不,用指尖剛捏了一塊酥糕放進了嘴裡。
墨婉轉頭看見除了年紀稍長一點的女子外,其餘人都像看鬼般盯着自己拿捏着還剩半口酥糕的手,而方纔的小丫鬟魔怔了般一直望着自己的身後。
順她的眼睛看過去,正是已經理好衣衫朝自己走來的男子,仰頭將剩下的半口酥糕全部放進了嘴裡,別有興致地望着這小丫鬟。
靈動嬌美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姿色,這眼睛裡都是一人,微微有些不悅,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她徑直坐了過去,提起了筷子。
敖淵緊挨着她的身邊坐下,替她夾了飯菜,看來興味十足。
墨婉着實被盯得不自在,而那小丫鬟則是更甚,便放下筷子,淺笑着說道,“師父,我以後得給你準備一件東西。”
“哦,什麼東西?”敖淵詢聲問道,愉悅的音調讓墨婉心裡更加不舒服。
她想也不想地說道,“面具。”
“面具?婉婉,我就長得那般嚇人。”敖淵微微蹙眉,一點點收起了笑容。
墨婉很滿意他的反應,悠悠說道,“聽人說過一見佳人誤終身,不見佳人終生誤,若不讓你遮了臉,得坑害天下多少好姑娘。”
站在一旁稍年長的女子聽出了墨婉言外之意,極其聰慧地說道,“王上,那我們就先退下了。”
墨婉擡眸看了她一眼,端莊有禮心思剔透,含笑說道,“去吧。”既能救這小丫頭一命,也算沒有白費自己的苦心。
看衆人已經退去,敖淵認真說道,“這樣也好,戴着它也會方便許多。”
墨婉嘴角抽抽,若真是戴一個面具就可以斷了你的爛桃花,那可真是省心多了。
第二日一早,墨婉便提筆坐於軒案前親手繪製面具樣式,右眼處留了一朵精緻嫵媚的海棠花紋,黃金面具上鼻樑處高挺,足以嚴嚴實實遮住大半個臉,看着自己的傑作,她笑眯
了眼,喚來守在外面的丫鬟進來,“拿着這張圖紙去找人快些做出來,記住,要找玄山最好的匠人打造。”
這小丫鬟可犯難了,如實說道,“墨姑娘恕罪,奴婢不知這玄山最好的匠人是誰,待奴婢喚來兮然姑姑還是你親自問她吧。”
“兮然姑姑?”墨婉單手支着下巴,回憶着府裡可有這樣一個人。
“嗯,奴婢是隨兮然姑姑剛來府中的,好多事情還在初學中,不過玄山大大小小的事物兮然姑姑都是知曉得。”
“也好,那你去把她叫來吧。”墨婉細細看着自己所繪的花樣,越看越歡喜。
不一會兒,一個碧衣女子從門外盈盈而來,施禮起身好便安安靜靜站在一旁。
墨婉放下手中的畫紙,打量着這女子,周身毫無爲奴爲婢的諂媚,這就是昨日見機行事的女子,開口詢問道:“你就是兮然姑姑?”
“回墨姑娘,奴婢正是古兮然。”兮然微微欠身回答道。
墨婉總覺得她的神韻倒是與紫蘭頗有幾分相似,只是眼前的這位更能沉穩些,便無意說道,“紫蘭和你挺像。”
“姑娘說得可是一綠衣女子?”兮然搭話道。
“嗯,她是常常穿綠衣,哎,怎麼今日沒看見她?”墨婉想起昨日被敖淵抱着,匆匆見過她一面之後便無音訊了。
兮然垂眉說道,“姑娘不必擔心,不知姑娘喚奴婢來何事?”
墨婉也不再追問,將桌上的紙拿給她,“你可知玄山何處做這等物件?”
“雲翠軒。”兮然答道。
“雲翠軒?好生熟悉啊!”墨婉走來走去想着自己在何處好像見過這三個字。
兮然看她皺眉的模樣,出聲提醒道,“雲翠軒是玄山最大的金玉之地,各路主神都以着它店內的物什爲傲,在玄山頗負盛名,它是王上名下的,姑娘若是放心,畫紙就交給我去安排吧”。
墨婉一拍腦袋猛然想起,雲翠軒,不就是自己第一次來龍族之地時所見到的嗎?葉恩在那裡還買了一見不菲的長裙,那樣金碧輝煌氣派非凡的地方竟然是師父名下的,她的心裡頓時激動難以自持,脫口而出,“師父到底有多少家底?”
古兮然看見她身後的人垂眉淺笑。
“富可敵國。”一道邪魅男聲將墨婉嚇了一跳,不止這聲音的主人,更因這四個字,富可敵國,那得是多有錢。
墨婉轉身看見一身玄衣的男子鳳眸微眯,薄脣輕勾,覺得自己看見的已經不是一個魅惑衆生的男子,還是一個活脫脫的金人,渾身上下都鑲金鍍銀了吧。
敖淵看見她兩眼都發出精光,恨不得撲上來的模樣失笑出聲,一伸手就將她拉進了懷裡。
墨婉順勢將他抱得緊緊地,幽幽來了一句,“師父,你說我這會抱着的可是一座金山?”
站在一旁的古兮然掩住了脣角,明顯被她的天真逗樂了。
“婉婉,你抱着的可不是一座金山,而是千萬座金山。”敖
淵斜挑眉稍說道。
言罷,墨婉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她素來以錢財乃身外之物鞭策自己,一是墨府雖算不上名門望族,可在錢財方面卻還是綽綽有餘,而是她衣食一向推崇清簡,太過華麗只會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可是,現在自己抱着的是千萬座金山,繞是天神聽到這番話也該激動不已,那可是千萬座金山啊。
“婉婉,金山快要被你勒死了。”敖淵戲笑着說道。
墨婉聞言趕緊鬆手,上下打量着他全身,不由點頭嘖嘖說道,“難怪呢?一表人才,家底殷實,真真是天下女子心中的良人。”
“婉婉,可我當時還是未入了你的眼?”敖淵的話聽來有幾分苦澀也有幾絲甜蜜。
墨婉接過話頭,想也不想就說道,“師父,這可就怪你了,要是當時將金銀隨手一揮,只需說我用千萬重金聘你爲妻,這天下所有女人都該瘋狂了。”手舞足蹈的模樣興奮極了。
敖淵一聲苦笑,“婉婉,這天下的女人可不包括你,你啊,只能用這裡。”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說道,敢仵逆自己,無法無天也只有她了,若不是付出真心,她寧死都不會從的,這些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墨婉頓時心頭一滯,“真傻。”緊緊環住他的腰際,將脣放在他的心口上。
一陣酥酥麻麻立刻傳遍全身,敖淵不由得心頭一震,強壓住一聲悶哼。
他不會告訴她,她自從踏入龍族之地的那刻起,就已經入了一個再無退路的圈,他要她想起自己無時無刻,融入血脈般的自然。
十日後,墨婉傷勢也已經恢復地差不多,日日在他耳畔唸叨着龍寒海棠的秘籍,她可不要一直懦弱下去,她要有強大的力量足以在玄山立足。
敖淵禁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只說她的傷勢完全好了,才能動身。
終於,他看她身上連一處都疤痕都不曾留下,才點頭答應。
“師父,你的母后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墨婉隨着馬車的顛簸倚在他的懷裡低聲問道。
“婉婉不必擔心,母后自是不會爲難你的。”敖淵將她圈在懷裡說道。
“可我怎麼總有種去見婆婆的心虛呢?”墨婉怯怯道,一想起畢竟是龍族之人,人界貴族家中繁文縟節都是極多,更何況天神之主的家族呢?
“婉婉,你現在後悔也遲了。”敖淵聽她這口吻,好像要打退堂鼓。
“師父……”墨婉將她抵在他的下巴上。
時間過得飛快,三日後兩人就來到了真正的玄山之巔,天底下集高貴與榮耀與一處的地方,到底會面臨些什麼,她一想起這裡還有敖溪、敖羽兩個與他血肉相連的兄弟,禁不住渾身一顫,這下真正到了龍潭虎穴。
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是否真的如他口中所說的那般容易接受自己?她要師父娶的是鳳凰族神女,若是仵逆,又該如何收場?她迫切的需要去擁有扛起這一切的能力,她暗示自己,不爲別的,就算爲了龍寒海棠秘籍也是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