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嘴脣,眼中露出怨恨之色,因爲天明,他在火蜥族中受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虐待,這還是其次,關鍵在於吃了這麼多苦他不僅屁都沒得到,還憑白背了這麼大個黑鍋,他不僅對天明有怨恨,更對火蜥族有怨恨,此時見了天明,當即心思活絡起來。
狗頭人拉住蠢蠢欲動的混天老妖,急道,“別,你可千萬別!”連火蜥族都沒能將那個獨臂光頭怎麼樣,他們兩個勢單力孤的千年老妖又能如何?狗頭人當即將自己的考慮說了一番,可謂頭頭是道,但混天老妖哪裡聽得進去?不顧狗頭人的阻攔,他咆哮着朝天明衝去,被狗頭人一口咬住褲腳。
“大哥啊,你想死可別拉上我啊,要是被火蜥族知道我們擅自行動,還不燉一鍋狗肉湯啊!”狗頭人苦口婆心的勸誡着,分析其中的厲害關係,他現在有點後悔和混天老妖結盟了,以至於火蜥族認定他們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混天老妖做了什麼觸犯他們的事,必定也會牽連到狗頭人身上,眼見自己的勸說無效,狗頭人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有些陰險的一笑,以一種誘惑性的口吻對着混天老妖道,“我有一計,你且聽我細細道來...”
天明很悲催的發現,自己迷路了,在偌大的羅森之中,無法辨清東西,看不到前進的方向,他折騰了半天,看着周邊的環境愈發熟悉,這不是他幾天前經過的地方麼?感情東轉西轉,他就在原地打轉啊!
有些無語的拍了拍自己的禿頭,照這樣下去他何時能夠走到飛空大陸啊,沒了地圖的指引,好不容易前進一些道路,結果他又繞回來了,這幾天功夫完全白搭,他怎麼能感覺不鬱悶。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TMD又在原地。天明靜靜的看了一下漆黑的夜幕,沒有星辰,沒有月光,連那些古樹都沒有年輪,那他該怎麼辦呢?
有些疲憊的坐在地上,將琪琪抱在懷中理了理她的髮絲,天明眼中露出柔和與堅定,他一定會帶着琪琪找到媽媽的。琪琪現在已經沒有了親人,唯一的依靠就是天明,如果自己都不能完成這份責任,那琪琪該怎麼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這些天,倒是苦了她了。
天明的心神略微放鬆,疲憊睏倦當即如同跗骨之蛆攀爬上來,他感覺世界都在離他遠去,周圍的景物緩緩虛淡,變得漆黑一片,他好像身處無盡的虛無之中,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出路。
有一個充滿關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告訴他睡吧,累了就睡吧,他心頭突然感到很溫暖,彷彿找到了家,找到了熟悉的環境,這個聲音就是他最熟悉最信任的人,他的心神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真的很聽話的開始打盹。
一絲絲黑氣,在他的臉部蔓延,快速的剝奪着他的生機。
天明的心神一顫,意念被拖入冥冥之中一個浩瀚而未知的世界。那裡仍然是一片黑暗,看不到自己的臉,黑的有些絕望,矇蔽了心念。因爲身處於黑暗中,所以對光明格外迫切,可是,又看不到有光的方向。
天明的呼吸沉重起來,如同陰暗中受傷的獸,冷漠的注視着四周,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傷口。淡淡的血腥氣散開,像是吹響了戰爭的號角,引來了無數覬覦的目光。一道一道,陰森,而可怖。他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着幽森的光澤,彷彿要吞噬人的心神。
天明掙扎了一下,奈何全身各處傳來劇痛,輕微的動彈帶來撕裂一般的感受,他倒吸一口涼氣,略微艱難的挪動了一下地方。
琪琪呢?突然他發現,自己的懷中空空如也,沒有一絲溫度,而那個被自己抱着的身影,也不見了蹤跡,同時帶走了她原本擁有的溫度。
天明一急,齜牙咧嘴的向着黑暗中摸索,試圖找到琪琪到了哪裡。雜草與荊棘刺破他的手掌,帶來一絲略顯酥麻的痛感,他努力的向前爬去,凹凸的地面磨碎了與之相交的血肉。
天明想要大喊,可是喉頭像是梗塞了一般,只能發出“嗬嗬”的輕響,他的心越來越煩躁,氣息波動也變得不穩定起來,因此生機流逝的更快,他感覺神魂都快要空白。
突然,黑暗中一雙同樣摸索的手觸碰到了天明的指尖,接着天明身前傳來一聲破涕爲笑的聲音,“天明,我終於找到你了。”帶着哭腔,如釋重負。
“小...師妹?”天明發現自己能說話了,只是聲音還顯得枯啞。
“你沒事就太好了,我真怕再也找不到你了!”少女帶着一絲驚喜與後怕之意,向着他靠近。可是天明看不到她的臉,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他只能感覺到,指尖傳來的冰涼,那麼熟悉。
是他的小師妹,他已經將這個聲音這種氣息刻進了骨子裡,怎麼都不會認錯,但爲何總有一些不自然呢?
少女柔軟的身軀緊緊的貼上天明血肉模糊的身體,她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天明,你怎麼傷成這個樣子了。”她又要哭了。
真是愛哭的人呢,天明想到,自己的小師妹那麼倔強,很少哭泣的。而這種哭的聲音,雖然很熟悉,但絕不是她的聲音,天明內心突生警兆,想要開口發問,但奈何又發不出一絲聲音。
天明感覺這一剎那自己的身體脫離了控制,好似哪裡傳來一股不可抵抗之力強行介入了此次事件之中,令他事情只能按照他發展的軌跡去進行。於是天明將黑暗中的少女攬進自己懷裡,輕聲安慰道,“我在這裡...一直在這裡。”
天明感覺這一幕畫面很熟悉,彷彿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經歷過,它是如此真實的發生過,於是留下了記憶,在此刻想起。
少女輕聲呢喃着,帶着一絲疲憊摟着他緩緩睡去,在黑暗中天明卻突兀的看清了她的臉,當即大腦一片空白,呆愣原地。而這時,他還來不及做什麼反應,他的右臂突然傳來難以想象的劇痛,仿若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血肉裡面生長出來,那種強烈的痛覺直刺靈魂,令他頭痛欲裂。
天明全身抽搐,擡起右臂只見一層層詭異的青甲鱗片悄然蔓延,覆蓋他整個手臂,彷彿此刻的他已經不在是人,而是一隻半妖,身上的某一部位開始產生妖魔化的劇變。
在這隻妖魔化的右臂中,突然生出一股強大莫名的力量,遊走於天明全身,受到這股力量的刺激,天明心念一震,周圍的景物迅速遠去,在羅森中睜開了眼。
他一個激靈坐起,警惕的四下打量一眼,發現並沒有什麼危險,這才鬆了口氣,同時心中涌起一陣後怕。
或許是由於這幾天受傷太重,勞累過度,一旦真的放鬆下來,因爲修爲飛昇的緣故,基礎不紮實導致心魔無孔不入的開始滲透,不知不覺的讓他着了道。天明看了看自己右臂,那裡什麼也沒有,刀鋒之力與冰寒聖力相互對峙盤踞,紋絲不動。
天明突然雙目一凝,明顯的感覺到右臂上的刀鋒之力少了一分,遠沒有以前那麼強大,他仔細的回想一番,內心做出判斷,看來刀鋒之力得不到補充遲早會消耗完,到時候自己還是無法將之掌控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散去。
天明卻無暇顧及到其它,此時面臨險境,刀鋒之力作爲他對付千年老妖最大的殺手鐗,必要之時必然會動用,哪怕完全消耗也要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在說,所有的長遠考慮在現實面前都是空口白話。若連眼前都渡不過去,長遠的抱負在宏大又哪裡有機會去實現?
他現在迫在眉睫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妖族環視的羅森中成功的突破出去。而刀鋒之力,以後能少動用,就儘量少動用一些吧。
天明單手掐訣,開始內視,心魔之危雖然來得無影無形,但只要成功渡過,好處也無疑是巨大的,因爲心魔本就是對心境的一種考驗,雖然此次自己不知怎的就渡過了心魔劫,但體內的變化他還是能夠感覺的到。
那顆金丹,又凝練了一分,自從它初次露面將自己的意念帶到兔小妖身邊之後便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與當初自己所修成的那顆金丹一致,毫無出奇之處,但天明總感覺哪裡不對勁,這顆金丹,來的太早,也太莫名。
真氣經過心魔劫之後又被洗刷了一遍,因爲心境的突破而道行增長,雖然不多,但好歹也到了七百年,這個關口,仍然處在金丹初期,還是一直凝氣的階段,遠沒有達到飽滿瓶頸有突破金丹中期的預兆。
而變化更大的則是金丹之外的那座灰色小鼎,他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周邊顯現出一種古樸的虛淡紋路,仍憑天明如何揣測,都無法弄清這些紋理所代表的意義,小鼎的棱角更加清晰,一股滄桑之意若隱若現,彷彿要凝實形成物體。這次心魔劫它得到的好處最大,可能是處於妖族之地妖力充沛的原因才導致如此,又或許,是那幻境中妖魔臂爆發的力量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