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座上的少女看上去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可羲過絲毫不敢大意。周邊跳躍的火焰,是帝宮中獨有的力量,使得這一片世界如同火海。
她從不管人族內部的矛盾,這些事向來都是內尊接手處理,原本以爲在帝宮中看到的會是內尊,沒想到竟然是她!羲過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恭敬道,“女帝。”
少女吃吃的笑了起來,“看看,女帝,多好聽,多威風,哎,你說,這次他回來了,還會不會再死啊。”她一邊說話一邊吐出葡萄皮,葡萄皮被周邊火焰一卷,頓時化爲灰燼。
“啓稟女帝,我也不知。”羲過低垂着頭,顯得十分恭敬。“再說他只回來過一次,就算死了又如何?”
“哎哎,你這個當父親的呀!”女帝吐出一塊葡萄皮吐在手心,不滿的丟到他身上,羲過神色中露出尷尬,卻不敢閃躲。“這次他回來了呀,應該不會再死了吧。”女帝一臉思索的樣子。
羲過剛想說些什麼,心頭驀然一驚,彷彿想到了什麼,訝異道,“女帝,難道這次回來的,會是他?”
“我沒說過不是哦~”少女調皮的看着他,“這個可惡的傢伙啊,終於捨得回來了,上一次看到他是什麼時候來着?也有幾十萬年了吧,哎哎,真夠久的。”她裝出一副嘆氣的樣子。
“回來的,不是刑天明?!”羲過眉頭一瞪,睜大了眼眶。
“未來岳父大人,你可能快要喝我的喜酒了。”女帝低垂眼簾,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當年她未成帝時,早就與他有了婚約,只不過後來她莫名其妙成了大帝,他就逃婚了,而他逃婚的方式,就是死。
這些年,他從未回來過。只是上一次刑天明出世,帶來了他的消息。刑天明向她討要的承諾,她自然就不會拒絕。他不是刑天明,刑天明卻是他。
羲過愣了愣,有些畏懼的道,“女帝恕罪,當年先祖定下的婚約,早就不能算數,我家族,又怎能攀上大帝!”
“我還記得老戰神封尊時,將戰神之位傳給我,那時的他是何等風姿,只不過後來我成了帝,也沒有保住他,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我愧對你們家族。”女帝的神色凝重起來,“你家族一門三尊,爲人族立下的功勞數不勝數,我還記得老戰神對我的教導,至今,都不敢忘。”所以她纔不停的征戰,帶領人族走向輝煌從來都無怨無悔的吧。
“不知他這一次回來,是想幹什麼。”女帝停止了吃葡萄。
“告罪!”羲過誠惶誠恐的退了出去,再不走,難道還要女帝留他吃晚飯麼?他自有分寸。
他家族一門三尊,實際上並不能算三尊,先祖刑天封尊時,將戰神之位傳給現在的女帝,而人族八尊中,天尊刑天,黃尊刑天明,都出自他們家族,至於荒尊若曦,只是他們家族的支脈,那一脈不願再過征伐的生活而隱遁山野,後來被仇家找上門來,除了若曦全族皆亡。加上支脈若曦,纔算三尊。
後來女帝成帝,戰神之位落空,老戰神不得已再次擔上戰神之位,而時過境遷,八位帝尊除了地內各自因故隱遁,老戰神那一代的先賢也死的死,傷的傷,無法在帶領人族前進,於是重任都壓在她身上,是她靠着自己的雙手打拼出了人族的天地。
那是一段古老而苦難的歲月,沒有她,就沒有人族現在的昌盛與安寧。
“曦姐,你表弟回來了,不去看看他麼?”聽到耳邊響起的腳步聲,少女苦澀的笑了笑。
“看過了,還沒回來呢。”若曦站在她身邊,嘆息一聲。她爲人族付出的,實在太多了,這樣的女孩,他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反而要用死來傷害她!
“你知道他把力量封印在哪裡麼?”女帝詢問道。
若曦搖了搖頭,誰知道他的想法呢。他當年拋棄人族大任於不顧,選擇了死去,這件事她現在想起來都十分不忿,先祖封尊,竟然封了他做黃尊,真是瞎了眼!雖然人族那時候也只有他有那個實力做尊,可他沒有心懷天下人族的心啊!他就這麼狠心,爲了一己私情置人族未來於不顧?
“我也不知道。”女帝嘆息一聲,神色漸漸恢復了冷漠,道,“你要清除人族內部的毒瘤,我不攔你,可你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殺害人族,哪怕他們有再大的錯,看到他們死去,我就會想到老戰神,就感覺對不起他,是我沒有帶領好人族。”
“可是他們妄想.操縱人族命運,置別人生死於兒戲,既然他們想將我逼出來,那我就要他們後悔!”若曦厲聲道。南離的損毀,一直是她心頭的大恨。
“是我與老戰神將你逼出來的。”女帝淡淡的道,“再不逼你,你是否想在那裡過一輩子。”
“什麼!”若曦呆立原地。
“憑他們的本事,還無法算計到帝尊身上,若不是我與老戰神合議,南離不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你手上。”女帝擡頭看了她一眼。“有什麼問題,你去問老戰神吧,我不想回答你。”
“你們...你們是想借我的刀來殺人,你們竟然敢用南離來逼我!”若曦像反應了過來,對着她怒目相向。南離是她的禁忌,別人不可觸碰的禁忌!
“南離的魂,在老戰神那裡,我們怎麼會這麼傷害你。”女帝揉了揉額頭,示意她可以走了。
若曦怔了怔,憤憤離開帝宮。出來了也好,起碼可以打破贖罪的僵局,讓自己的世界不在黑暗。人族大帝可能預知到了危機,否則不會這麼急切的讓她回來,她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分寸。
那些老傢伙,將表弟害成了這樣,女帝不好動手,但她可以!這是一個實力爲尊的世界,任何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下都不堪一擊!想要操縱芸芸衆生的命運,成爲幕後黑手,她倒要看看是誰給了他們這個膽子!
走出帝宮,看向天空,她目中露出寒光。
人族的未來,絕不能毀滅在這些人手裡!否則,他們怎麼對得起那些戰死的先賢,怎麼告慰他們的陰靈!人族從一個數千人的部落發展至今,是一代人一代人的心血付出才換來的成果。人族在昌盛,也在腐敗,雖說盛極必衰,可是,總有一種力量,可以逆轉乾坤,總有一種信念,可以打破天地!
以我帝血,殺開天路,帶我人族萬世永昌!
帝宮中迴盪着悲涼嘆息。
看着逐漸接近的那個如山一般壓迫而來的低頭男子,靜默神色露出堅定,她是爲了救少爺而去請地尊的,那任何人都不能阻擋她!她渾身聖力開始急劇壓縮,雙手結成印訣肅穆相對。
“別動,丫頭。”那人走來時輕輕說了一句。
靜默沉默不言的一指向前摁去,濃縮到極致的聖力全面爆發,散發出驚天的威勢。
那人一揮袖,便將她的攻擊瓦解,他擡起頭來,看着靜默無奈道,“我是刑地。”說完他又低下頭去,默默看着手中那柄縮小了無數倍的青龍大刀,心中垂淚。
其實他恨這柄刀恨得要死,可是又不得不像祖宗一樣將它供着,連托起都是小心翼翼。一旦大刀內蘊的神祇有了不滿的意思,在她面前告狀,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走,去見見那小子。”走過靜默身邊時,他仍然是直直的看着大刀,目光悲哀而委屈。靜默哦了一聲,看他不說話也就不說話,默默跟在他身後向前走去。再不濟她還是認得地尊的。
空氣中瀰漫的冰冷意境在他出現時就消散的無影無蹤。當他走出兩步,他手中的大刀突然放大,驀地衝上半空,散發出強烈的光芒!暗中覬覦的人,紛紛神色大變。
內尊一手構建了刑內大軍,主人族內一切刑罰,她這是在赤.裸裸的警告某些異動的人!有些東西,不是他們能夠碰的!
“娘,我回來了。”毛獸走進山野中的草房,看着滿臉皺紋的老嫗,掏出收取的那些酒錢,道,“今日孩兒領了軍餉,因孩兒做的不錯,多發了一些,娘,全部在這兒了。”
老嫗看着那些力石,沉默了一會兒,道,“獸啊,你快快將這些東西分給那些孩子吧,他們還小,修行要緊,根基的牢靠十分重要,沒有錢他們哪裡有資源?都分給他們吧。”
“可是娘...”
“別說了,爲娘一介老婦,要錢財幹甚,還是快去吧。”
毛獸嘆息一聲,應了句是。當毛大神死後,他們這一脈的幾個神級莫名其妙的失蹤,音訊全無,而他們這些後人,瞬間失去了靠山,連日常用度都無法保證。本來神級戰死都有對後人的天大補貼,這些補貼足以讓後人幾輩子衣食無憂,可是這些補貼,遲遲發不下來,他們也領不到。
於是毛獸,只能靠貪得到錢財才能保證那些小孩子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