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被風幽丟在了雜物弟子所居的山坳之中,只說最遲半個月即來。風幽也只是草草的留下了幾句話語,便又去了管事處說了幾句便即走了。
此次算是初入仙門,往後是福是禍便不爲人知。告別了流浪生涯,李凝心中暗襯道:“我走了這許多年頭,吃了這許多的苦。此番修行,便要把這許多苦討回些價值來,怎麼也不能只做個雜物弟子!”心中這般想,他又以慪氣的方式加重了修仙的信念。
那雜物弟子所居之處便是這山坳之中,此處地勢甚是偏僻。離那逍遙山的主峰極爲遙遠。在這山坳之中,建築許多屋舍,便是雜物處弟子所居之所。從這裡南方向行去十餘里,便路通大宋國疆域。能與凡人交涉往來,尋些凡人手中的物什進入門中也好打點一切。
雜物處的弟子,便是專爲門中做雜物的。其實算不得是門中的弟子,身份也就相當於一個僕人罷了。處在這雜物弟子中的弟子,盡皆全是凡人。在門中學了一些小小的伎倆,他日走出山門之時卻也是江湖之中的一把好手。
但凡修仙大派傳授功法都極爲嚴格,雜物弟子入門之時半點法術也不能學習。只有許多在俗世上看似驚人的武功經書在其中流傳,這般修煉的所謂讓李凝如何喜歡?
因爲是風幽介紹過來的,所以那裡的雜物處執事卻也不敢得罪李凝。他心中不知李凝的來歷,以爲是門中哪個有背景的弟子因爲犯了錯誤被遣送這兒來磨礪性子。這雜物處的老頭卻也精明無比,當即對李凝開始起了嚴格的訓練。
李凝向他討要功法,他倒是把自家收集到的最好的功法給了李凝。可這些個法術,盡是武功經書,沒有半個是可得長生的法術,李凝哪裡肯學?
在雜物處住了月餘,他初時耐心的等待風幽的音信。可是一月過後,風幽在沒有出現過。好似自從月前離開之後就消失在了人世間,李凝頓時知道自家被人耍了。那一夜,止不住的破口大罵。各家雜物處弟子見他出言不遜,卻也不敢來招惹他。有些人幸災樂禍,暗道這小小少年這般大膽,只怕被風長老聽見要吃些苦頭罷。可是此刻哪裡是李凝不敢見風幽?卻是風幽躲着李凝咧。
原來那風幽在月餘前去尋了掌門師兄,他確實是煞費苦心的求了掌門一陣。只是逍遙派素來門規極嚴,如何能肯給一個後門?風幽其實亦是逍遙派中資格最老的一輩長老,比起那掌門而言更要大上許多歲數。只是自知門規嚴厲,就算掌門也擅自做不得主。他也不好再求,只能無功而返。
風幽性子暴躁,平日極好面子。先頭草率答應李凝,此番卻又付他所託,哪裡還有臉面再見李凝?便氣呼呼的直接回了閉關所在閉了死關,也不知是跟掌門慪氣還是想要躲避李凝。只是這樣一來,李凝便徹底陷在雜物弟子之中了。
待得李凝將風幽全家問候了一遍,卻只好悻悻的坐在牀上發起呆來。
‘此番被人捉弄,只怕我真的與仙緣無果了。可是若讓我走出逍遙派,天大地大卻又哪裡再能尋到修仙之地?’
他漂泊時日已有數年之久,憑着那弱小的身軀漂洋過海而來。許多名川大山也登過,深知尋仙的不易。如果真的告別了逍遙派,他就不知道又該到何時才能尋到這樣一個仙門來。
李凝曾聽風幽說過,世間有六大門派傳承極爲古老。這六大門派都有證道長生的仙法,其中逍遙派就是一列。其他許多修仙門派大多都是小門小派,其修煉的功法根本就不能證道長生。若是不知情的人入了這些門派,他們修習了那些功法,他日便恐怕很難與長生無緣了。
修仙第一步最爲要緊,保住童子之身最爲緊要。而後修煉正統的道法打下根基,他日裡長生纔會有望。所以,第一步是萬萬錯不得的。
所幸李凝尚是童子之身,只是那道法的根基卻根本沒有。他從風幽那兒瞭解到了第一步的危險,所以絕不敢胡亂在世間闖蕩尋找其他功法。若是這一步錯去,只怕自家就終生無緣問鼎長生了。
李凝心中打定主意,便也生不出離開逍遙派的念頭了。初時他心中尚有一番希冀,偶爾做夢時也看見風幽大搖大擺的上前拍着他的小腦袋道:“傻小子,你爺爺我終於回來啦。你瞧瞧,這是你內門弟子的身份牌。看看這一摞書,全是我逍遙派中最好的長生之法,你仔細看看...”
可終也是夢幻空花,如此以後終於又過了一月,他便再也生不出什麼希望來。似乎有種認命的感覺。
兩月一過,那雜物處管事的小老頭終究看出了一些門道。他兩月不見風幽來探望李凝,便心中早已有了疑心。終於言語上對李凝越不再恭敬,直至最後,便給李凝安排上了活計。李凝再無一絲清閒日子可過,開始如同普通弟子一般幹活起來。
仙門畢竟不是凡世,李凝也感覺到了這裡與自己往日的不一樣。他昔日偷吃東西時拍拍屁股便走,心中渾沒顧忌。可入了這逍遙派,便真的不得那逍遙的自在了。今日裡與人鬥了嘴,明日裡便要惹上別人的胖揍。偏偏躲也不得,加之性子執拗,便再難以與人相處。
這一日恍然已是初夏,他在門中以呆了有約摸三月了哩。
李凝正在梳洗,門砰然打開。卻見一個胖小子走了進來喝道:“李凝,今天該你去做事啦!”
李凝眉頭微蹙道:“我上個月才做過的,怎麼今天又是我來做?”
那胖子哈哈笑道:“這卻是我的不是了,上個月喝了酒,便錯把值班的弟子給搞了混淆。我花了終究一個多月,卻將那混淆的值班薄給做了仔細。沒有差錯,正好這個月輪到你來!”
李凝大怒,喝道:“張虎,你莫仗着你老子是這裡的管事就來哄我。你家小爺可不吃你這一套!”
那張虎嘿的一聲,挽起了袖子瞪他道:“你給誰充‘小爺’呢?”
李凝心中有些害怕,但終究滿腔怒火難以掩埋。斥道:“給你充小爺,我給你全家也充小爺!”
那張虎果然下手幹脆利落,擡手就是一大耳刮子打來。李凝當即後退,碰倒了桌上的水盆。那一耳瓜子卻結結實實打在臉上,他紅着臉頓時暴怒的衝了上去一把扭住了張虎的胳膊。那張虎在逍遙派也呆了有數年之餘,學了一些擒拿手。反手就將李凝扣住,讓他雙手再也動彈不得。李凝見狀,只好用嘴咬。頓時咬住了那胖乎乎的臉來,他死咬着不鬆口。心知自家這一場架打來只怕是要吃個大虧了,所以便不肯先停了手。也好賺些便宜來。
那張虎又不是金剛做的身子,哪裡不吃痛?哇呀呀的哭喊了起來。
這其實也怨不得他,他自家只比李凝長了不過三四歲罷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孩子,被李凝一口咬下便只有哭了起來。
門外的一羣人聽到了屋內的哭喊聲,便都衝了進來。也不去問究竟怎麼回事,便將李凝扣住扳倒在地一陣胖揍。
那張虎摸着血糊糊的臉,赤紅着眼朝着李凝一腳踹來,罵道:“賤骨頭,你認不認輸?”
這已不知是多少人多少次曾問過李凝了,他也未曾服輸過。一口喝道:“你家小爺今日輸了,明日裡未必會輸。待你家小爺有了法術,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那張虎嘿嘿笑道:“好,好,好。大家別留手,這賤骨頭沒有勢力。打死了他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