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周府。
蘇庭接過符詔,便迴歸肉身。
至於周老員外回魂,陰差伴隨,餘下的這些事情,他便不再理會了。
“總算事成,皆大歡喜。”
蘇庭收好了符詔,便聽得有人敲門。
外頭傳來聲音,道:“蘇先生,您要的鷓鴣粥,已經備好了。”
蘇庭心情大好,揮手道:“送進來就是了。”
那家丁推開門,託着個盤子,上面正有一碗粥,香氣撲鼻,旁邊一雙筷子,一支湯匙,還有兩碟小菜。
“行了,你下去罷。”
蘇庭正要開吃,又喊住了他,說道:“將這一篇經文交給那位道長,讓他好生誦唸一遍。”
家丁不知究竟,忙是接過,方是退下。
小精靈問道:“那是什麼?”
蘇庭說道:“上次咱們不是得了一羣陰魂,後來才度化的麼?這篇經文就是那度化的經文,我抄寫下來的……畢竟這次耽擱了周老員外回魂的時辰,又吃了他家的粥,現在我心情不錯,稍微做些補償嘛。”
說着,蘇庭又道:“反正經文我已經記下了,給他一篇又不花錢。”
小精靈聞言,這才滿意,點了點頭。
——
悅城之事,算是告一段落。
周老員外暴斃,與修行中人有關,甚至與天神有關,只能由司天監去查,方慶則已經收手。
至於司天監能查出什麼,蘇庭並不在意。
只是他在悅城這些時日,四處遊玩,倒也頗爲開心。
尤其是近來買了許多東西,更讓人十分開心。
只是可惜,沒能撿漏,讓蘇庭心中有些鬱悶。
“都說主角走在路上,看見個擺攤買破爛的,都能從破爛之中看見金光閃閃的寶貝,怎麼我買了一堆東西,就看不到呢?”
蘇庭略感無言,但品盡了悅城美食,將這座美食之城逛了個遍,也算心滿意足,便跟小精靈商量,離開悅城。
——
“蘇神君要離開了?”這真人略感錯愕。
“玩得盡興,是該離開了。”蘇庭拱手道:“多謝此番招待,近些時日我從觀中支出的銀兩,你們報上京城就是了。”
“俗世金銀,不足掛齒。”真人施禮道:“今次神君坐鎮,教人心中安定許多,當真感謝……只不過,那周老員外的命案,尚未查明,也有些令人憂慮。”
“小事小事,司天監何等神通廣大,查實此事也不在話下。”蘇庭隨口應道。
“蘇神君是要回落越郡?”真人忽然問道。
“正是落越郡。”蘇庭點頭道:“怎麼了?”
“落越郡在東南方向。”真人施了一禮,道:“當時國師那位好友,是往東南方向去,如若遇上了,還請蘇神君援手……即便沒有遇上,路上也請多些注意,如有線索,報知於我司天監。”
“小事小事,沒什麼問題。”蘇庭大氣地揮手道。
“其實,國師還吩咐,想要讓蘇神君去查此事,最好捉拿兇手,並且……”真人似是還要說些什麼。
“告辭!”
蘇庭收了東西,匆匆離開悅城。
——
悅城之外。
蘇庭沒有騰雲駕霧,只是徒步而行。
小精靈問道:“現在回落越郡去?要是這麼過去,會不會直接遇上你拒絕的這件事?”
蘇庭頓了一下,道:“繞個方向,從坎凌回去,順便見見你娘。”
小精靈頓時變得十分開心,道:“我離家好些天了,正好回去一趟,到時候咱們再去落越郡,路上還得找咱們的馬車,裡頭還有好些金銀珠寶呢。”
蘇庭深有同感,點頭道:“你說得是。”
小白蛇似乎覺得這兩位算漏了什麼,忙是探出頭來,蛇信吞吐,嘶嘶作響。
小精靈聽它說來,當下擺手,道:“它們又不值錢,丟了沒關係,金銀珠寶要緊。”
小白蛇急了,又是嘶嘶作響。
小精靈聞言,略微思索,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畢竟它們都成精了,那兩匹馬都便成了一等一的神駒,要是賣出去,值不少錢。不過,老鼠可不值錢,黃鼠狼也不大值錢,那半條蛇的蛇膽賣給藥鋪,好像還值點錢,話說回來,狐狸倒是值錢,它已經成精了,毛色很好,我見京城好些夫人都喜歡狐皮貂裘什麼的。”
小白蛇聽到這裡,方是不斷點頭,十分贊同。
蘇庭咳了聲,道:“它們這可都是成了精的,怎麼能用銀兩來衡量?”
小精靈問道:“你的意思是,用天材地寶來換算?也對,咱們金銀珠寶夠了,得換天材地寶。”
——
此時此刻,悅城之中。
這位真人看着近些時日蘇庭支出的銀兩,臉色都白了。
“雖說金銀是俗世錢財,身外之物,不足掛齒,但這麼大一筆……”
這真人倒吸口氣,彷彿牙疼,道:“蘇神君是買下了一條街麼?”
那道士苦笑道:“蘇神君近來是挑貴的買,而且十分大方,經常在酒樓包場,宴請窮苦百姓,廣施善緣。”
真人臉色難看,十分僵硬。
他頓了一下,終究是把賬單的內容,傳回了京城。
他吐出口氣,暗自想道:“這次花費太大,國師不會善罷甘休,中官正只怕要哭……以他的性子,下次若是見着蘇神君,多半要跟這少年拼了老命。”
——
京城之中。
仙酒的餘波,近來方是平定。
畢竟此次牽扯的,不僅是仙酒,更還是司天監刻意示弱,引出某些原本就不安分的修行人,一勞永逸。
近些年來,想來大周之內,修行人犯事的,便會少了許多。
爲此,國師在外奔波,尤其是應對陽神真人,頗是疲累,今日才歸。
只是他纔剛回司天監,便有云跡道人迎上前來。
“國師,悅城之事,至今沒有頭緒,但那位周老員外,死得着實不尋常,當是修行之輩所爲。”雲跡道人躬身道:“當日您那位老友察覺痕跡,匆匆留下幾句話,便追索而去,但至今也無消息。”
“怪了,區區悅城,能讓我那位老友,都沒能探清?”國師皺眉道:“如今悅城可還有動靜?”
“悅城暫時風平浪靜,秋官正此時已在悅城,不過傳來消息,今日蘇神君離開了悅城。”雲跡神色異樣。
“蘇庭?”國師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當時您那位老友離開之前,不知是因爲察覺了什麼,故而留下一句‘悅城須有真人鎮守’,而那時秋官正還在京城,只有蘇神君遊歷至悅城。”雲跡道人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道:“爲了留下蘇神君,中官正許給了他些許承諾,其中一條,便是將他在悅城的開銷,盡數記在司天監頭上。”
“什麼?”國師面色微變。
“中官正覺得,蘇庭這人是個俗人,須得給他些許便宜。”雲跡道人低聲道:“當時弟子也覺不妥,但中官正則認爲,區區悅城,凡俗之地,蘇庭不過一人之身,吃喝玩樂而已,又不是蒐集天材地寶,想來他再能花費,也不過數百兩銀子罷了,騙得他歡心,自然穩賺不賠。”
“中官正自以爲看透了他,只怕還是把這蘇神君給想得簡單了。”國師冷笑了一聲,道:“賬單在哪兒?”
“在這兒。”雲跡道人雙手奉上,神色古怪。
“這……”
國師臉色難看,越是翻看,越是難看,咬牙切齒,道:“這廝花錢向來小氣,現在錢不是他的,倒是用得爽快。”
說着,國師將賬單甩到雲跡道人胸口,喝道:“你告訴中官正,這筆花費從他的俸祿里扣。”
雲跡道人倒吸口氣,心中爲中官正感到惋惜,心想:“只怕這位中官正這三十年裡,都領不到俸祿了。”
這個念頭才落,雲跡道人又想起一件要緊事,暗道:“雖說他已能辟穀,但日常花費總是難免,等會兒得讓餘樂先把我這點兒積蓄送回宗門裡頭,免得他老人家過不下去了,來找我借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