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之上,時空靜止。
彷彿一切都凝滯住了!
風兒凝滯,海浪凝滯,人也停滯!
沙灘上的塵埃,也如畫中一樣,沒有動靜!
人掀起的衣襬,也沒有落下!
但衆人的思想,卻還清晰。
“回返中土,臨到家門,這些老鄉迎接的方式倒是特別。”
那少年悠悠說來,似有幾分自嘲。
而就在這時,少年肩上的青鳥兒發出清脆的女孩兒聲音,道:“平白無故都能被人射一箭,我看你運勢不好,不然咱們在元豐山的賭鬥,不要壓本錢了。。”
少年嘿然一笑,道:“你要相信我。”
那青色鳥兒輕哼一聲,卻沒有什麼話說。
——
“這少年是什麼人?”
“他沒有任何舉動,便讓我等無法動彈?”
“不可能,我適才射他一箭,纔到面前,沒見他半點舉動,就化作了齏粉?”
“這樣的本事,便是所謂武道大宗師,也絕不可能辦到。”
“武道大宗師,縱然武藝通玄,軀體強悍,甚至可以罡氣布身,但也絕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這莫不是神仙中人?”
衆人心中才是這般想着。
而那少年則是輕輕一踏,從船上邁出。
他輕飄飄落在了沙灘上。
接着他伸手一揮,法力運轉!
身後巨大的一艘樓船,迅速縮小,落於手中,僅剩巴掌大小!
背向樓船的幾人並未看見,但絕大多數人卻都在正面或者眼角餘光,看見了這個場景,親眼看見一艘巨大的樓船,頃刻間便縮小入掌中!
“神仙法術?”
“這少年是神仙中人?”
“他從海上來,莫不是海外神仙?”
“怎麼會是這樣?”
衆人心中無比駭然。
尤其是那些個以吳姓男子爲首的三十餘人,更是心中驚顫到了極點,因爲他們先前曾是想要連同這個少年,一起滅口。
原本追殺魯白二人,眼見就要得手。
竟然出此變故,有神仙從海外而來。
這讓那吳姓男子,幾乎難以相信,但心中已是無比絕望。
“膽子不小,還想殺本神君滅口?”
蘇庭來到這男子面前,揹負雙手,露出異樣的微笑。
吳姓男子心頭凜然,想要跪地求饒,但卻渾身僵滯,定在那裡,動彈不得。
蘇庭沒有理會,轉身朝着魯擊等人走去。
而他此時走在這裡,所有人都看清了他。
這是一個少年,面貌清俊,淡黃衣衫,氣態昂然,非同俗流,而有細心之人,則能發覺,他腳下踩過沙灘,但卻不曾留下腳印。
武林之中,輕功至高境界,有踏雪無痕之說。
能夠辦到這一步的,無不是武學奇才,要麼是內勁大成,專於輕功身法的人物,要麼是精於此道的武道大宗師。
而這少年此時在沙灘上行走,連一個淺薄的印記都不曾有,與那踏雪無痕的傳說,一般無二。
但衆人均已知曉,他絕不是武道大宗師。
他比之於武道大宗師,不知勝過了多少。
武道大宗師縱然武藝高絕,依然是人,而這一位,堪稱神仙。
蘇庭徐徐走來,走到了魯擊的面前,略作打量,點頭道:“你還不錯。”
這個魯擊,約三十五的面貌,身上傷勢不淺,正作舉刀格擋的動作。
但他之前身受圍攻,身周至少有三把刀同時砍了過來。
如果不是蘇庭凝住了這裡,那麼魯擊只能擋住一刀,但在大腿上以及後背上,都要捱上一刀。
蘇庭伸手一揮,把他移開。
魯擊頓生感激之色,心中大喜,自知此番必死的局面,已是破解,有了活命的希望。
連帶着那姓白的男子,也不由得心中放下了大石,眼神也輕鬆了些。
但蘇庭掃了他一眼,目光不善,露出嘲諷神色。
白姓男子心頭凜然,生出不安之感。
蘇庭沒有理會,只是在魯擊身上一點。
魯擊只覺渾身一顫,不再凝滯,全身都放鬆了下來,更神奇的是,他的傷口疼痛盡消,似乎也正在癒合。
“你是什麼人?”
蘇庭揹負雙手,偏頭看向了旁邊的這些人,問道:“他們又是什麼人?”
魯擊聞言,才醒悟過來,忙是躬身拜倒,答謝救命之恩,纔回答道:“回仙人,小人魯擊,是白鄉城之人,在官府之中做事。至於這些人,本是與小人共事,但他們跟隨城主,暗中圖謀造反之事,小人無意中聽得,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污,故而便遭追殺,途中有十餘位忠義兄弟相隨,可惜盡都遭難,只剩我與白兄二人,所幸得遇仙家,否則今日也要遭此殺身之禍……”
“造反?”
蘇庭摸了摸下巴,略感有趣。
大周傳承八百年,期間只有一次造反大事,其他時候,雖偶爾有些地方暴動,卻也不足爲慮。
如今的大周,整體來說,律法大致完善,而當今皇帝雖非千古明君,也非殘暴昏君,加上國師統御天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百姓也算安居樂業。
雖然不乏權貴之流,有些許陰暗齷蹉之事,但大體明面上,算是一個和平繁榮的時代。
大週數百年前那一次造反,之所以成功,根底上來說,也是因爲君王昏庸,百姓不滿的緣故。
而如今大周算是安寧。
這白鄉城的城主,又要圖謀什麼造反?
他心中覺得意外,但也沒有多想。
這凡塵朝堂之事,對他這位陽神真人來說,也不大放在心上。
他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你也算個忠義之士,逃命去罷。”
魯擊鬆了口氣,忙是躬身道:“多謝神仙搭救。”
蘇庭點了點頭,便也要離去。
魯擊忙是說道:“仙人,那麼他們?”
蘇庭緩緩說道:“管你自己就成,這些人與你何干?”
魯擊看向這些個共事過的熟人,心中頗有難受,但也只是嘆了一聲,僅僅指向那位白姓男子,低聲道:“餘下之人也便罷了,但這位白兄,並非造反之人,是與我一同逃命……”
蘇庭掃了他一眼,嘿然道:“這傢伙心性沒有你來得堅定,更何況他剛纔還想拖我下水,就讓他在這邊站着。”
說完之後,蘇庭徐徐而行,如風一般遠去。
魯擊還要說話,卻見那少年神仙已經消失在遠處。
而周邊衆人,盡都站立不動,宛如雕像一般,寂靜得可怕。
魯擊站在這裡,竟有些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