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燃燒,狂雷閃電,枯城北角,乃雷火殿】
就在上古枯城最北角,一座小小殿宇之中,鍾雁冰正經受着無比痛苦的淬鍊。
外觀並不大的雷火殿,內裡卻另有乾坤,簡直全新的一片天地,廣袤無垠,無底無篷,無邊無界,只有熊熊烈火和霹靂雷電。
依照牛雲長前輩吩咐,鍾雁冰將肉身投入這絕地之中,小心將內丹祭出,經受下面烈火,上面雷電的淬鍊,要不是他口中含着三位前輩所借的靈珠,早就灰飛煙滅了。
鍾雁冰初進來時,緊張地不行,簡直覺得是在自殺一般,他生怕靈珠化了,緊緊地含在口中,直過了一個時辰,才漸漸心安,放出內丹。到今日,已經是七天了。
“內丹淬鍊,需以烈火、雷電不斷燃燒擊打,修足七七四十九天,纔算功成。”這是鍾雁冰進來前牛雲長前輩所說的話語。
鍾雁冰苦苦挨着,早不知飢渴,那原本週身難忍的感覺漸漸好了許多,不知是得以適應了還是身體也得到了淬鍊。
轉眼間,在這與世隔絕的地獄之地,鍾雁冰渡過了整整四十八天。就在這最後一日,鍾雁冰突然感到強烈的不適,身體中的精血就要噴出來一般,被周圍烈火烤着,更覺灼痛。他關心地感應內丹,卻突然發現內丹又壯大一倍,此刻十分不安,以內丹自身一個小小範圍,呈不規則軌跡急速晃動。
這種感覺足足持續了一日,鍾雁冰覺得自己都快成枯枝了,就在最後一刻,頭頂處迸發出強烈的波動,如棉布吸水一般,以內丹爲中心,瘋狂吸納着雷火殿空間裡的烈火與雷電,隆隆霹靂之音不絕於耳,在呼啦一聲最後一股極其兇猛的烈火和咔嚓一聲最後的一縷極其粗大的閃電之後,鍾雁冰的內丹一瞬間變成絳紫色,第一時間進入體內。
內丹一經入體,鍾雁冰感覺到磅礴無限的能量,他立馬有了精神,體內好像有一個廣闊的湖泊,那能量涌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成了麼?”沒有前輩在旁,鍾雁冰也不確定。這時,就在他剛收了內丹後,本來稍顯平靜的烈火與雷電,再次大放,狂轟鍾雁冰的身體。即便有靈珠相助,鍾雁冰也快扛不住了,巨大的能量轟擊下,他移動艱難,在空中緩緩而行,拼着命奔圓形出口而去。
“你爺爺的,我受不了啦!”鍾雁冰運轉金鐘,以神器相助,心想反正也完成了內丹淬鍊,此刻還管顧什麼,保住小命要緊。
金鐘一現,第一個衝出的竟是朱雀。
隨着“咻”的一聲尖鳴,朱雀猛地衝向虛空,它使勁兒地拍打着自己的火翅,顯得十分激動。
下一刻,連鍾雁冰也被驚呆了。
朱雀在空中飛舞,隨着它雙翅不斷拍打的節奏,雷火殿中的熊熊烈火十分聽話般盡收其體內,猶如迅速歸降,更似迴歸本體。朱雀的身形也漸漸壯大,背後熾火和冰火的烙印赫然在目,清晰可見。
只五個呼吸間,雷火殿空間中原本燃燒不盡的熊熊烈火全無,顯出無比平靜的下空。
“我滴老天!朱雀不會有什麼事吧?”鍾雁冰正疑問時,朱雀又是一聲尖鳴,一個大回轉,朝雷火殿裡面飛去。
“朱雀,別!”鍾雁冰根本無法阻止,即便以他如今強大的絳紫色內丹所釋放的神識相控,仍無濟於事。
鍾雁冰狠一咬牙,回頭記住了出口位置,緊跟着朱雀往裡面衝去。
周圍沒有任何景物,沒有任何參照,鍾雁冰也不知飛了多遠,畢竟哪裡都是一副樣子,毫無變化,唯有身後的出口之光早已甩得不見。
鍾雁冰壯了壯膽子,繼續向前,再不多時,終於見到些不同景象。
仰望高空中,有一個懸浮空中的石頭祭壇,鍾雁冰向上面飛去,見到了一雕似曾相識的巨大石像正矗立面前。
祭壇正中,一個長方形的巨石上,立着一隻石刻大鳥,那隻大鳥,似鵝非鶴,脖長額扁,雙翅伸展,頭顱高揚,栩栩如生。
鍾雁冰被眼前一幕震驚,他大聲道:“這!這不會是當年提鐘的古雁吧?!”
石刻下方,是早早到此的朱雀,朱雀一直擡頭看着長方形的巨石上的石刻大鳥,似乎在等待着什麼,聽到鍾雁冰此言,突然一道赤光劃過,是朱雀剛剛收入體內的烈火被放出,這烈火烤了鍾雁冰五十多天,他怎能不識?
烈火成一股火柱涌入石刻大鳥體內,石刻大鳥周身突然出現裂紋,不斷有片片石塊脫落,露出裡面的真身,竟和朱雀一模一樣。
朱雀一聲鳩鳴,劃出一道美麗的火光,直入石刻大鳥正中,一大一小,兩隻火鳳,大的身形縮小,小的身形放大,就在恰當的節點,朱雀與石刻大鳥身體完美重合。
這一幕,像極了玄武當年與聖石的合體。
原來,當年提鐘的古雁與朱雀竟是同源,是朱雀的軀體,經幾世修煉,化成古雁,今日朱雀軀體與神魂重新結合,當真又添一上古神獸。
朱雀重回鍾雁冰體內,他真切地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這感覺與當年玄武合聖石時一般無二。
“如此說,四象神獸我已集全兩獸了?將來若有緣集全青龍與白虎,便可救出靈界三聖了麼。”鍾雁冰道了一句,將目光投放在石刻大鳥之下的長條型巨石上。
這長條型巨石上此刻竟顯露出金字,規矩有方,乃上古秘文,虧鍾雁冰曾苦讀藏寶閣中,也能勉強讀誦,只見上面書寫兩行金文:“古有神鍾,乃名東皇。是東皇擇你,亦你擇東皇,君只問出處,卻不知天機。”
嘶……鍾雁冰倒吸一口冷氣,不爲其他,是爲那“東皇”二字,東皇鍾,廣爲仙魔界所知,傳聞它是天界之門,據天山石窟中諸神時代殘留之古老壁文記載:東皇鍾乃十大神器力量之首,足以毀天滅地、吞噬諸天。
“東皇鍾?!莫非我體內附着的神器,竟是傳說中的東皇鐘不成?!”鍾雁冰震撼了,他感受得到自己每一根汗毛在拔起。
“巨石顯金字,這長條型巨石難道是一塊石碑?”鍾雁冰不禁感嘆,隨即想到:“‘是東皇擇你,亦你擇東皇,君只問出處,卻不知天機’倒底是什麼意思?”
鍾雁冰繞着巨石轉了一圈,心想:“既然是上古石碑,定有神異之處,不如收了,日後許有大用。”
鍾雁冰要將巨石強行拔起,卻發現力不從心,巨石巋然不動,鍾雁冰以神識撼動,欲將巨石收走,豈料神識放出,被巨石奪走,鍾雁冰神識差一點被反噬。
“如此怪異,不要也罷。”鍾雁冰望而卻步,心生退意,卻再次發現巨石另一面,又顯露出淡淡金字:“十方世界輪迴,萬古金鐘不滅,尋某一方世界,找每一任主人。”
接收到新的訊息,鍾雁冰牢記心中,趕緊再對着巨石放出神識,卻不再見到另外兩面再有金字呈現。
“蒼茫天地誰生我?芸芸衆生我是誰?”鍾雁冰舉頭仰望石碑,心中感懷。
鍾雁冰又圍着石碑繞了幾圈,心有不甘,打算再尋求點什麼,卻忽然感覺頭腦眩暈,立身不穩,轉而大驚。
這是他進來雷火殿之前,靈界三聖給他體內留下的一縷神識烙印,雷火殿出口是靈界三聖以法力強行撥開的,時間久了會自動封閉,而即便靈界三聖再撥出入口,也是全新的出入口,與先前任何一次都無法對接。雷火殿自稱一方世界,自有難以捉摸的特性,而一旦他頭腦眩暈,便是出口時辰將至的提醒,可鍾雁冰此刻距離出口多遠,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鍾雁冰趕忙喚出朱雀,最後看了一眼巨石,反身而去,就在他剛走後,那整個石頭祭壇,消失不見。
鍾雁冰一路狂飛,不敢有一點路線上的偏頗,同時不住與朱雀溝通,找準出口方向。
哪知朱雀迴應,自己只朝着吸引它的祭壇而去,根本沒在意路線、方向。
也許是心頭焦急,鍾雁冰覺得自己飛了好久,簡直能以幾天來形容。一路直線飛行,仍不見出入口,鍾雁冰有些要放棄了,不是要放棄出去,而是打算放棄繼續以這條直線飛行。
頭頂的狂雷不斷,攪得鍾雁冰心頭更亂,有朱雀收烈火,鍾雁冰基於痛恨狂雷擾了自己,喚出青龍,叫青龍發揮吐納雷電的本事。
青龍蜿蜒飛舞,收納雷電,卻沒有朱雀一般的奇效,不過有青龍在空中擋着,那些原本劈在鍾雁冰身上的雷電全部得以轉移。
上空的雷電久劈着青龍,也許是心頭也急了,越劈越猛,電光強閃,是青龍也不服氣,口中吐着閃電,反劈了回去。
兩道強烈的雷光碰撞在一起,“咔嚓”一聲炸響,繼而迸發出強烈的電光,通照四周。
鍾雁冰本有意責怪青龍搗蛋,自己心頭本來就又急又亂,它還在那裡較勁,可他卻沒有如此做,而是哈哈大喜,讚歎青龍所爲。
因爲,青龍無意間與空中雷電的對劈,那迸發出的光芒通照四周,就在鍾雁冰左手邊不遠處,已經縮小好多的出口,被光芒照見,一瞬閃現。
難怪鍾雁冰不怒反喜,如果沒有青龍這賭氣的一劈,鍾雁冰很有可能從出口處飛過,錯過了出去的機會,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鍾雁冰趕緊收了青龍,一頭扎進了圓形出口。絕境逢生,這樣的倉忙之間,鍾雁冰因爲要開口責怪,加上激動,再有緊張,他衝進出入口的一瞬間,卻一口將口中含着的靈珠嚥了下去……
就在鍾雁冰一道青光衝出雷火殿後,雷火殿下空重新燃起烈火,極速擴散,熊熊燃燒,再次恢復到曾經火燒雷劈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