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石堆砌,玉宇瓊臺,廣寒仙境,冰凝峰頂。】
“冰凝峰果真名不虛傳,看那外面風狂雪嘯,不想這裡面卻是安寧靜謐,環境雅緻,真是別有洞天啊。”羽景到了冰凝峰頂內部,不禁感嘆。
六位仙女一般的藍衣女子迎了上來,見到南宮川,一致作禮,道:“少主人,夫人找你多時了。”
雁冰從小到大見過的女子本來就有數,除了玄宮、玄東的夫人、玉瓶娘娘、簡夢霓等,再就是一些信仰太虛門的凡人百姓了,今日眼界大開,怎麼一下出現這麼多超凡脫俗的絕美女子?想不通的是這六位女子也都只着紋紗繡裙,卻也是不見其一絲怕冷。
“哦,我一時貪玩,倒叫夫人擔心了。這幾位是太虛門的道長,是我路上遇見,來見夫人的,容我先進去稟報。”南宮川應道,回首向玄甫道長等作禮離去。她年紀雖小,卻機智伶俐,隻字不提被人綁了要賣去換錢一事。
爲首的一個女子微一欠身,身姿婀娜,向玄甫道長見禮道:“尊駕是玄甫道長吧?多年前我曾有幸見過道長尊容。”
“哦,正是貧道。”玄甫道長還禮客氣道。
“請幾位道長先到賞月亭稍候,請隨我來吧。”那女子說着,引衆人順着蜿蜒玉橋,朝裡面走去。
半柱香後,有人來稟,說冰凝夫人概不見客。
衆人一愣,玄甫道長倒是不爲所動,似早就有所預料一般。
緊接着,來稟之人身後又閃來一道紅影,正是小妮子南宮川。
南宮川一見玄甫等人,喘着問道:“不知恩師怎麼了,一聽是你太虛門來人,頓時變色,說什麼也不見客。”
“其中緣由老夫明瞭,丫頭,你師父現在何處?能否帶老夫一去?”玄甫道長不動聲色,對南宮川道。
南宮川眼珠一轉,答道:“也好,不然你們跋涉萬里,白來一趟,看在你們幫了我一次的份上,這一次,我必須相幫。”身旁有其他人,她還是絲毫不透被救一事,“不過你們大老遠前來究竟所爲何事啊?”
“爲了雁冰。”玄甫直截了當道。
南宮川好奇地朝雁冰看去,只見雁冰低着頭,不言不語,一看就有心思。
雁冰難過,一來受病痛之苦,二來覺得自己無用,拖累玄甫道長相求他人。
玄甫道長早看出這倆孩子相處融洽,繼續道:“雁冰身中炙毒散之毒,如果不以冰寒常年祛解,必傷性命,如今情況嚴重,已經不妙,唯有在冰凝谷中才有希望。”
“快隨我來!“南宮川一聽,頓時焦急,忙在前方引路,帶玄甫道長去了,留下羽景一干人,和那將頭微微擡起,看着二人背影的雁冰。
…………
冰凝谷,
冰凝夫人住處。
哐!南宮川心急,未等門外敲門請示,徑直帶着玄甫道長一路從廳堂闖了進來。
“師父!”南宮川喚道,心緒焦急,聲音微顫。
“你這丫頭,越發不像話了,沒了規矩不成?外面弟子都幹什麼的,攔不住你一個小妮子麼?”只見屋內有一屏風,屏風四扇,上面繪着兩張圖畫,一副是荷花盛開,一副是雙魚嬉水。一名女子聲音從屏風後傳出。
沒等南宮川再說話,玄甫道長道:“故人玄甫,見過冰凝夫人,夫人一向可好?。”
“哼!你來幹什麼?那玄一自己怎麼不來?”冰凝夫人冷哼一聲,道。
“說到玄一師弟,還望夫人節哀,玄一師弟他……仙逝了……”玄甫道長不想隱瞞,可話到嘴邊又難出口,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明顯有悲傷之情夾雜話語之中。
“你說什麼!?”嘩的一下,屏風被猛地推開,裡面衝出一個女子。一身白色煙雲裙,隱泛藍光,與周圍寒冰極爲一致,盤頭插簪,薄紗遮面,瞧那輪廓,應是一極美女子,這女子不是他人,乃冰凝夫人。
冰凝夫人一雙明眸如鷹眼一般直直盯着玄甫道長,玄甫道長十分痛苦,悲傷地嘆了口氣。
如此說來,情況屬實。
“啊……”冰凝夫人大傷,直接癱坐在身旁椅子上,半晌無語。玄甫靜立,沒有打擾,倒是南宮川嚇出了一身冷汗。
過了好一陣兒,冰凝夫人雙眼漸漸有神,聲音幽幽,連連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來向我報喪的麼?他走時沒留下什麼話麼?有沒有說要見我一面?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麼東西?”
“師弟走得突然,沒留下任何話,我想師弟在最後一刻,心中想的必然是你,當日事情是這樣……”玄甫道長與冰凝夫人講起當日玄一身死的經過。
“這個天殺的血靈老鬼!“玉瓶夫人恨然哭道,那面上薄紗已然浸溼透了。
我這次來爲的就是師弟救下那的那個孩子,也是玄一師弟的關門弟子,我把他帶來了,他的毒只有你這裡纔有希望祛解。
“不見!將他帶走。“冰凝夫人一口回絕。
“師父,你怎麼如此狠心?“南宮川看不下去,在一旁問道。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倒指使起師父來了麼?“冰凝夫人怒斥。南宮川平日對師父言聽計從,這一次變了性子,似小孩子來了脾氣,正待繼續發話,被一旁玄甫道長攔住。
“此事我稍後與你爭辯,來時掌門師兄有親筆書信一封,叫我務必交予你手。“玄甫道長話風一轉道。
沒等冰凝夫人開口,南宮川機靈,接過書信,給師父遞了上去。
信中道:“貧道與玄一師弟情同手足,與你也相見爲親,師弟不幸遭難,我等何不悲慟?師弟一生,仁愛大度,從來只助他人,不求他人相幫,過去事再難化解,又哪有性命更重?如今天人兩隔,那過眼煙雲豈不是不值一葉?我知你與師弟情深,不會見其弟子有難而不相救,師弟雖爲救他而身死,可這數十年來你難道仍不懂師弟心意?此子乃師弟以命而換,你若再執意以過去事處之,怎對得起師弟一片苦心?孩子無罪,師弟無私,這孩子就是師弟的希望和延續,也是留給你的重託,如若師弟泉下有知,定感激你今日相幫之舉,念及你了其心意之情……“
冰凝夫人看了,眼中滴淚,默默沉吟道:“玄真掌門一語點醒糊塗人,百年以來我都沒真正懂得玄一心思,如今他已然離世,那心中怨恨卻也無影了,過去恩怨我還計較什麼?我真是糊塗,落下終生之恨……啊……”
說罷,又是兩行清淚流下。
“那雁冰?”玄甫道長試探着問道。
“留下吧。”冰凝夫人頭也沒擡地應道,隨後轉過身去,拖着沉重的身體,重回到那屏風後面,對着屏風上的兩幅畫哀哀嘆道:“花兒繁華動人,可總是漂浮水面,無根無源;魚兒片刻記憶,不知曾經痛苦,而我卻一生忘不了那該忘之事。”
“只因你是性情中人。”玄甫道長安慰道。
“道長勿怪,妾身不相送了。”說罷,冰凝夫人再難以支撐,俯身趴在牀上,觀屏風後那身影,在不停地顫抖。
…………
“師伯回來了!”羽晟老遠瞧見玄甫道長與南宮川身影,對等待已久的衆人喊道。
“師父,如何?”羽景迫切問道,一等多時,大家忐忑,將心高懸。
“雁冰有救了,冰凝夫人答應其留下了。”玄甫道長放心地答道。
“太好了!也許我留下麼?”羽旦問道。
“這……老夫還真沒問,不過,既然雁冰已經留下,你留下陪他倒也無妨,念在你師父情面,也不至趕你出去。”玄甫道長答道。
羽旦與雁冰相視,羽旦憨憨笑着,雁冰勉強陪了一笑,心中也安穩了許多,畢竟他一條小命得以保全了。
“你二人記住,在這裡要遵守規矩,不可丟了我太虛門的顏面,羽旦要繼續勤勉修煉,以後沒有你師父在身旁指點了,我將這本《單臂開山劍法》傳予你,望你好生修煉。而雁冰有毒傷在身,每日心法不可荒廢,隨傷勢漸愈,慢慢修煉,玄一師弟生前只留下你們兩個徒弟,你二人且不可辜負了你們師父,一定要勤奮練功,謙謹做人,以告慰你們師父在天之靈。”玄甫道長囑咐着,衆人聽着,尤其羽旦與雁冰,聽到談及恩師,又是痛上心頭,眼中含淚。
“道長,雁冰師父與我師父到底有何淵源?能否告知一二?”南宮川今日見了冰凝夫人從來沒有過的悲傷狀態,明顯玄甫道長了解其中內情,好奇相問,也是關心她師父。
“既然雁冰事已了,老夫也不妨說說,日後羽旦、雁冰與冰凝夫人相處時也好心中有數。”玄甫道長思索片刻,慢慢道來,就好像講述一件哀傷的久遠故事一般。
原來,這冰凝夫人不是別人,正是玄一道長的妻子,是羽旦、雁冰的師孃。這就要說到玄一道長與冰凝夫人的一段過去,也是他二人一生心結。
五十年前,玄一道長與冰凝夫人攜其子出行置物,路上遇到魔道強敵,以致冰凝夫人負毒重傷,累及兩人幼子,兩人忙帶着孩子趕往冰凌谷,也就是如今的冰凝谷,找冰凝夫人師父冰凌相救。不想半路上遇到強盜正在搶劫一對母子,玄一道長素來俠義心腸,便出手相幫,本以爲片刻就可了結,不想對方人羣中竟藏魔道妖人,那妖人修爲不低,其法寶盡出,又不斷以卑劣手段危及那對母子,直戰了半個多時辰,玄一道長才將妖人和那羣強盜斬殺。待他歸來,卻驚聽冰凝哭說孩子被一隻猛虎叼走,因冰凝夫人當時負毒重傷,根本無法動彈,直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孩子被那猛虎從身邊叼走了,急得眼淚狂流。又廢了好半天勁兒,玄一道長將其子從虎穴找回,然劇毒已經深入孩子骨髒。待趕到冰凌谷時,冰凝夫人師父冰凌爲救其子竭盡全力,七天七夜不停施法,耗盡修爲精力,力竭而亡。孩子毒死,恩師身亡,從此,冰凝心中結下情怨,不再與玄一往來,將山谷改名冰凝谷,紗掩嬌容,久居谷中,只收女性弟子,痛恨天下男人,不信世間愛戀。而當日強盜兇殘,那母親已被殺死,只留下一名男童,玄一道長將他抱回,就是今日的羽旦。
“哦!“
“啊!“
“什麼?“
幾人聽罷,反應各不相同,尤其是羽旦,更是驚訝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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