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原本就失意的女人本就怕被拿來與那些得意的女人作比較.鬩亂這一通話好比在幽瓏受傷的心間又撒了一把鹽.讓她又羞又怒無法剋制.險些失去理智.
論出身、論靈慧、論樣貌、論談吐.論琴棋書畫她幽瓏哪一點比不上沐千雪了.
凌聖天尊舍玉求石也就罷了.幽瓏一直安慰自己.把這種無法理解的失落感歸咎於他們的師徒關係.可連初次見面的鬩亂也這般口無遮攔的胡說八道.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虧他長了一副好皮相.沒想到卻是一個有眼無珠之人.
幽瓏凝着眉頭.渾身圍繞着滲人的寒意.一把抓住鬩亂貼在肌膚上鬆垮垮的衣襟.拉近道：“你我之前素未蒙面.爲何出口傷人.”
若不是多年來的修身養性讓她養成了遇事容忍三分的習慣.恐怕此刻架在鬩亂胸口的就不是她的玉手而是一把冰冷的長劍了.
“幽瓏姐姐.有話好說.他不是故意的.”二人一見面便劍拔弩張讓沐千雪失手無措.對幽瓏一番安撫後又扭頭對鬩亂道：“鬩亂.別鬧了.快向幽瓏姐姐認錯.”
“認錯.”鬩亂不可思議的挑了挑眉：“我何錯之有.莫非天靈道士都不準百姓說實話了麼.”
說話間.被幽瓏拽在掌心的那件本就腰帶未繫緊的紅袍豁的全然敞開了.這一瞬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沐千雪慌亂的向後轉身即使避開了那片雪白的香豔.她知道鬩亂有隻着單衣的習慣.那紅袍下面一定什麼都沒穿.
然幽瓏卻是怎麼都想不到這一茬.當紅袍順着皓月般散着柔光的胸膛緩緩扯開露出緊實的腰腹和健碩的大腿根部那一處毫不遮掩的春光.讓她當即就怔住了.臉上又是青又是白.還沒反應過來臉頰上就捱了火辣辣的一記耳光.
鬩亂充滿鄙夷的用眼角睨着她.嫌棄的擦了擦抽她耳光的手掌.怒道：“沒想到堂堂天靈道士竟然比那些市井百姓還要下流無恥.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非禮人家.”
沐千雪眼角余光中看到鬩亂將紅袍收緊的動作便知道他應當重新穿好了衣服.這纔敢轉身.看見幽瓏的時候卻猛然大驚.
鬩亂的指甲又尖又長.一巴掌下去不僅抓散了幽瓏的髮髻.凌亂了一頭秀髮更在她光滑細嫩的臉頰上留下了五道血紅的指甲劃痕.拇指那一處流血最甚.已經淌到幽曦搐動的嘴角.
山洞中的氣氛無比緊張.沐千雪小心的睨着幽瓏被長髮遮擋住大半的臉孔.生怕她一怒之下殺死鬩亂.而後者卻是一副理所當然懲治了採花賊的得意表情.
三千青絲之下.幽瓏的嘴角無聲動了動.
沐千雪的神經一下子繃緊.握住她的右手.天靈任何法術皆是由用來稽首的右手捏訣擲符.故若是幽曦想要動手.一定會先出右手.
但讓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幽瓏猶豫了半晌.抖動不止的雙脣卻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看的.更沒想過要非禮你.”說話時.幽瓏的視線根本不敢看任何人.只好睨着地上裂開的地縫.
鬩亂冷哼一聲.坐回鋪着獸皮毯子的石牀邊緣.對沐千雪道：“我的身子被你們看光了.你說現在可怎麼辦.”
沐千雪有些心虛.可幽瓏並非故意.事後也捱了鬩亂狠狠一巴掌還破了相.鬩亂這番得理不饒人讓沐千雪頗爲頭痛.勸解道：“你已經打了她.不如就大小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想得美.”鬩亂劍眉頻皺.半垂着睫毛從狹長的雙眸中射出一絲魅惑道：“人家的清白都被你們看光了.你們可要負責.”
“我不能嫁給你.”幽瓏再一次震驚.青白交替的臉孔瞬時漲的通紅.薄薄的鼻翼急促呼吸着.
鬩亂白了她一眼.道：“別自作多情了.誰會娶一個下流的女人.沐千雪你爲人不錯.替她嫁給我如何.”
他一邊說一邊拄着柺杖跳到沐千雪身邊.然後佯裝不慎跌倒直直撲入沐千雪胸前.卻一計不成被後者單手撐起重新送回石牀.沐千雪也有些慍怒.看出鬩亂藏笑的眼神.頓時哭笑不得.對依然呆若木雞的幽瓏道：“別理他.鬩亂是悶慌了存心戲弄我倆.”
“真無趣.這麼快就拆穿我.”鬩亂順着沐千雪的話洋洋得意.貪戀的抓住沐千雪鑲着五彩龍錦的衣袖道：“不過要你嫁給我這一句是真心話.你看我長得那麼美.就不動心麼.”
“就此打住.”沐千雪抽果斷的走衣袖.從包袱取出一盒凝霜膏輕輕塗抹在幽曦紅腫的臉頰.
“喂.幽瓏道姑.你可別一生氣帶着沐千雪就走了.不然我可真要悶死在這裡了.”鬩亂見幽曦面色窘迫.調侃道.
實則經過這一鬧.幽瓏的確再無顏面再留在此處.鬩亂堪稱完美的身材也讓她感到一種偷窺的罪惡感.可她卻從鬩亂看向沐千雪那種戀戀不捨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道不清的情懷.
這種感覺.她在凌聖天尊的身上也深深體會過.不知從何時起.凌聖天尊竟也對沐千雪出現了那樣滿懷深情的神情.
她的指甲因震怒深深潛入掌心.深吸了三口氣撥開散亂的黑髮.已然收起怒意露出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道：“一場誤會.無需介懷.”
凝霜膏是軒轅無忌研製出的可快速癒合箭傷的靈藥.只要傷口不超過一寸且不傷及內臟的情況下.幾乎是一抹見效.他一共煉製了三盒分別送給了七甲中的三位女弟子.沐千雪、金玉芝和佐唯各得一盒.
幽瓏摸了摸恢復如初的側臉.對沐千雪勉強擠出一抹笑道：“千雪.多謝.”
“沐千雪.我要吃柑橘.”鬩亂指着包袱裡的橙黃之物.
聞言.沐千雪剝了一個遞給他.鬩亂的指甲中還殘留着少許幽瓏的鮮血.
“沐千雪.我餓了.”鬩亂吃完.又捂着肚子楚楚可憐的看向她.這般有些撒嬌的模樣與方纔他打幽瓏耳光時候的氣勢簡直判若兩人.更讓幽瓏確定了二人關係絕不一般.
後者扭頭看了看山洞外的直直灑落在巖壁上的光線.道：“才過巳時你就餓了.莫非大耗子沒給你送早膳.”
“小的送過了.是公子自己不吃.所以小的就、就代替公子吃掉了.”守在山洞外聽候吩咐的大耗子急忙解釋道.“要不.小的再去做一份.”
“我纔不要吃耗子做的食物.沐千雪我要喝你做的粥.”鬩亂託着下頜.毫不客氣道.
沐千雪神色如常.於她而言對於自己打傷的人親力親爲付出照顧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況且在魔域的時候鬩亂還曾經救過她.只能對幽瓏面露歉意道：“我去去就回.請姐姐在洞中稍作歇息.”
“快點回來.”鬩亂對着沐千雪正欲走出山東的背影叮囑道.後者沒有回頭.
沐千雪走後.鬩亂一點都沒有心情搭理幽曦.翻了個身背對她躺在牀上假寐.
而幽瓏則與之相反.腦中出現了另一種想法.
這個鬩亂雖然脾氣古怪.可五官俊美.身姿挺拔.略微低沉的嗓音也總是不自覺的帶着一絲蠱惑.若能說動這樣一個人去接近沐千雪.她也許還有重新回到凌聖天尊的機會.
沐千雪.我就不信你對着這樣一個含情脈脈的美男會不爲所動.
幽瓏這樣想着.嘴角已裂開淺笑.對鬩亂道：“千雪爲了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不僅耗損靈氣種植水稻還怕你無聊在溪水中放入活魚供你賞玩解悶.”
後者沒有迴應.也沒有轉身.
“若非她師父凌聖天尊管得緊.千雪一定會天天跋山涉水的前來探望你.這種情誼.可真是沒的說的.”幽曦再道.
鬩亂仍未轉身.卻是不自覺揚起嘴角.彎起了眼簾.
“只可惜……”幽瓏說道這裡斷了話頭.
等待片刻.鬩亂這才轉過身.危險的看着她.血脣輕啓：“可惜什麼.”
幽瓏看出鬩亂眸中的焦慮.滿意的繼續道：“只可惜凌聖天尊已經看中了她.所以千雪再怎麼對你好.到頭來也只是一場空.”
“你過來一下.”鬩亂故作虛弱的向幽曦招手.將她引了過來.
可幽瓏剛一靠近.鬩亂便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一翻身將她整個壓在身下.故意貼着她的耳鬢緩慢廝磨.即刻就讓幽瓏失去反抗的動力只感到全身酥麻.
鬩亂在幽瓏面前吞吐出的氣息中施展了名爲“蜃樓”的法術.吸入這種氣息的人會像看見海市蜃樓一般被施術着控制.感到手腳麻木.心跳加快.讓幽曦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
這種法術是鬩亂在第二道鬼門中的萬千卷軸中發現的.一般不容易被識破.卻頂多只能維持至多半柱香的時間.
見幽瓏聳起的胸脯劇烈起伏.細白的皮膚也染上一層紅暈.呼吸連連加速.鬩亂知道她已然被“蜃樓”控制.這才撐起身子扳起她的下顎.眯起眼冷聲質問：“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如此居心叵測.究竟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