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行,天氣越加寒冷,刺骨的寒風呼呼地吹着,不時襲捲他們,遠處,奇山兀立,羣山連亙,半空偶爾飄落雪花,一座雪峰拔地而起,山頂千年積雪,像一位久經滄桑的白衣老人安詳地臥在那裡,彷彿還流溢着嫋嫋的顫音,據相傳這是天山。
暮曉與辰軒等人行到天山之時,已是五日後,峰上雲霧繚繞,山徑蜿蜒曲折,寒風刺骨,雖有仙氣護體,卻還能感覺到深深的寒意。
天山似乎陷入沉睡,萬籟俱靜,地面沒有任何痕跡,空中卻飄蕩着壓抑之感,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前夕,兩邊都是陡峭的崖壁,天山霧氣太重,無法御劍穿過,只能步行。
走在前方的辰軒停住步伐,遙望兩邊的峰頂,子文對探查得心應手,也感覺不尋常,辰軒御指正欲打出精霓光層,突然陣陣巨響傳來,帶着崖石滾落的聲音,整個大地也在微顫,衆人迅速仰頭,只見峰頂滾下無數巨石,鋪天蓋地而來,暮曉大驚,辰軒御指在巨石砸下之時,迅速打出了精霓光層。
巨石撞上精霓光層,撞擊聲羣山迴響,激起地面層層積雪,她驚呼道:“好險!這一路夠驚心動魄了,又是何方妖孽。”
瑾瑜皺眉道:“看來是埋伏已久,前方的落石更多,還好我們察覺及時沒有深入。”
待灰塵積雪散盡,偶爾會傳來斷石的聲音,四周又安靜下來,暮曉等人全部拿出法器,嚴整以待。辰軒見此撤出結界,剛剛撤下,一陣陣嘶喊聲傳來,只見崖頂大約數百人施法滾滾襲下。
暮曉等人還未理清情景,一場拼殺就此展開。頓時四周兵刃的相擊聲、光法碰撞聲,捻訣聲層出不窮。
這些人年紀不等,男女皆有,男子陳舊的道袍,女子輕紗若仙,辰軒見此也大約明瞭。瑾瑜跟子文一邊抵抗這些人的襲擊,一邊大吼:“你們都瘋了嗎?全部住手!”也一眼便認出這些人。
而這些人目的非常明確,只要一有機會便會襲擊暮曉,卻不傷其要害,暮曉手腕旋轉劍柄。速度如風,刀鋒之氣頃刻就化解了襲來的木劍,這些道袍男子全部以木劍相擊,而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全是精緻美觀的玄劍,這個時候暮曉也猜到這些人的來歷,不可置信的一邊拼殺,一邊靠攏辰軒。
而這些人對辰軒卻全是直擊要害,辰軒掌掌相劈。卻只是將這些人打傷,並不取其性命,這似乎更加激怒這些人。木劍劍鋒自取辰軒胸口,黃色符咒絡繹不絕,蜀山派全是以木劍跟符咒爲法器。而這些年輕女子便是蓬萊仙派。
所有人打的天昏地暗,蜀山派與蓬萊仙派分爲三批人進攻,井然有序,想來是早已策劃好。一批精銳的人圍攻辰軒,一批人困住瑾瑜與子文。另外一批動作較爲敏捷的直取暮曉,她本欲靠近辰軒。卻不斷的被攻來的人衝散,她芒劍狠劈,步伐靈活,不時將攻來的木劍劈斷。
辰軒金光術法威極猛射,頃刻將不停死拼的人攻退,四處都是被擊倒的哀叫聲,他雖中毒,實力仍不可小覷,幾十萬年的修爲豈是這些半仙人能攻下的,瑾瑜揮扇月牙劍鋒層層相沖,面色憤怒,不停呼叫這些人停下,子文雪箐劍霧氣與冰鋒相輔助,不時將攻來的人凍住,企圖緩解他們的動作。
辰軒一邊施法,冷然道:“你們是要趕盡殺絕嗎?”
這羣人絲毫不理會衆人的勸告,總是趁着縫隙攻入暮曉的防衛,她左右揮劍,紫光懸浮,將圍攻的人震出數尺,他們不停的反覆攻擊,不知多少回合,她已經顯得有些疲憊,突然一個面貌端正的蜀山弟子芒刺而來,暮曉大驚,正欲抵擋,豈不料這些人像是早已溝通好,四面八方的人全部芒刺擊來,辰軒與瑾瑜子文見此紛紛捻訣躍去,心中異常慌亂,然而這些人卻在即將刺進暮曉身體之時,全部旋轉劍鋒朝着攻來的辰軒與瑾瑜等人,一時之間一場混亂,竟是調虎離山障眼法,她站在中間一時驚愕,正在這時面貌端正的蜀山弟子自取她咽喉,迅速旋轉身子,將她挾持住。
辰軒與瑾瑜子文正在與反攻而來的人一場混戰,辰軒明顯不願傷害這些弟子們,挾持暮曉的弟子一聲大吼:“全部人退下。”
一聲令喝,所有人頓住,蜀山跟蓬萊弟子見此面露微笑,紛紛退至這個男子身後,辰軒面色瞬間冰致,眼中是懾人的寒意,瑾瑜怒着眼用摺扇指着這些人:“你們是不是瘋了?聯合起來攻擊我們?莫不是看到南華仙派被滅,便倒戈向魔界,做了魔界的走狗!”
子文握緊雪箐劍,眼神凌厲:“放了她!否則我們真的不會手下留情!”
辰軒面色森寒如冰,只要是威脅到暮曉的安全,都會觸及到他的逆鱗,他傲身挺立在白雪中,不容侵犯的尊貴不言而喻,聲音冷靜如水:“我們要護送暮曉前去落海,你們半路挾持她有何目的?難道毛一求就是如此教你們心繫蒼生的嗎?”
“郝師兄,人已經抓到了,我們撤吧!”一個面色黝黑的蜀山弟子道。
挾持暮曉的人真是蜀山大師兄郝賀,郝賀點點頭與所有弟子以及蓬萊弟子慢慢向後撤退,暮曉扭着身子大罵道:“沒想到你們會幹這樣見不得人的勾當,仙派的名聲都被你們毀了,神、仙兩派本就是盟友,你們這樣做已經是跟神界打開戰局了。”
“盟友?我呸!”郝賀手中的劍一緊,暮曉纖細的脖子立馬一道血痕,辰軒見此似乎不在退讓,擡起手心,一道金光,翎羽穿透雲層,分散出無數羽毛,鋪天蓋地。排山倒海而來,唰的一聲,所有羽毛如同劍鋒全部抵着百名弟子,所有弟子見到額前一毫之差的羽毛,眼露驚恐。冷汗淋漓,只要辰軒一手麾下,這些羽毛便會穿透這些人的腦袋。
郝賀怒着眼道:“將翎羽收起來,否則我殺了她!”
暮曉被緊緊抵住喉嚨的劍尖,觸得呼吸緊促,急忙道:“兄弟。你悠着點,放鬆一些。”
“你閉嘴!”郝賀一聲大吼,從混亂的眼中能看出一絲慌亂,想來是對於這樣的情況不知如何處理。
辰軒平靜道:“毛一求,雅青雲呢?就派你們這些弟子前來做綁人的勾當?果真是教的你們黑白不分。看來仙派真的是自取滅亡。”
“你休得侮辱掌門,我們是爲仙派討回公道!”幾個蓬萊女子氣道。
“那你們掌門現在在何處?”辰軒望向郝賀道:“難道你想看到所有人都死在天山嗎?只要本君一聲令下,便能輕易取了你們性命,如果你覺得你的劍能快過本君的翎羽,那你大可一試。”
郝賀環顧一眼滿是驚恐的同伴,握着劍柄的手微微打顫,暮曉見此安撫道:“蜀山兄弟,以神君的能力。一早便能要了你們的性命,卻還是不忍傷害你們,你們抓我有什麼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說出來我們也能明白。”
郝賀紅着眼道:“誤會?神界背信棄義已成事實,我們如何誤會,我萬萬沒想到瑾瑜師兄與子文師兄背棄仙派與神界在一起!”
瑾瑜一絲明瞭,嘆道:“看來南華仙派被滅的情景已經傳遍了,我們與神君在一起自然是相信神界,這裡面一定是有誤會。”
子文上前一步。見郝賀緊張的一繃,頓時退回去:“郝師兄。你不要緊張,我親眼目睹了所有一切。是那場屠殺中唯一倖存的人,我與你們一樣起初非常憎憤神界,後來跟神君對峙才知道當日帶兵的大羽將軍謊報了神君的軍令,這一切都是神界內亂所引起,只要找到大羽將軍這一切都會公之於衆,你們不能因爲誤會而釀就大錯。”
辰軒嘆道:“仙界已經岌岌可危,神界是有一定責任的,神、仙兩派脣亡齒寒,天帝絕不是無情之人,我等一定會找到大羽給你們一個交代,你先放了暮曉,她的身份你應該清楚,月華谷關繫到六界安危,她不能出事。”
郝賀眼色掙扎:“暮曉崩,神樹倒,六界亂,現在六界都有這樣的傳聞,而神界又不顧仙派的死活,所以蜀山與蓬萊爲了生存只能前來抓暮曉,與天帝談判,現在六界妄圖顛覆六界的人比比皆是,都在四處尋查你們的下落,我們只是想得到應有的保障罷了。”
暮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吼道:“老孃跟六界亂有什麼關係,你們這麼人都不用大腦思考問題嗎,先是大羽的離間計,其後又是無憑無據的謠言,目的已經昭然若揭,無非是打壓神界,神、仙兩派相互殘殺,幕後的真正黑手便坐享漁翁之利,趕緊放了老孃。”
郝賀面色恍惚,她見此迅速反身一把推開他,對着他吼道:“這是離間計,你懂不懂!本來這些誤會都是可以解開的,如果你真的抓了我去找天帝,那仙派就真的跟神界割袍斷義了!你們也就真要覆滅了,趁現在大錯未釀成,趕緊滾回蜀山,跟毛一求商量着尋找大羽的下落纔是要緊事,這樣天帝會感激你們的信任跟幫助。”
辰軒見她脫離危險,立刻收起翎羽,瑾瑜跟子文緊張的臉也鬆懈不少,陷入驚恐的弟子們也呼出一氣,總算脫離了被穿破腦門的危險。
所有弟子陷入沉思,接着便是議論紛紛,不停詢問郝賀該如何辦,對神界拋棄仙界的謠言也有了一絲動搖,確實從一開始的打鬥,神君都未真的傷害他們,郝賀定眼望向辰軒,見他眸色平靜如水,沉聲道:“好,我暫且相信神君,我先回去向兩方掌門稟告,若事實並非如此,我們便會再來。”
“本君之言絕無虛語,若再有困惑,本君自當解答。”
“謝神君不殺之恩,我們撤!”所有弟子全部收起法器慢慢退出崖道。
正在這時,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崖空迴響,聲音帶着濃濃的慵懶,扣人心絃,卻又說不出的戰慄:“一個人都別想從這裡離開!”
暮曉的身子瞬間僵硬如冰,喉頭膽汁般的苦,已經決定不再落淚的雙眼,此時盪漾着淚霧,這個聲音每夜都會魂牽夢繞,可此刻她多麼不希望與他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