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轉眼而過,很快就來到了內門大賽的那天.
內門大賽在奇女峰和紅漪峰中間的一座叫做競豔峰的地方舉行,競豔峰經過人爲的改造之後,呈塔狀,共十二層,除了最高一層之外,每層都是環形的寬闊場地,主要便是用於氤靈門的各種小比大賽.
今年的內門大賽參賽弟子數目與往年無異,練氣中期弟子約莫三千百名,練氣後期弟子約莫八百名.
由於練氣中期弟子人數衆多,初賽便安排在競豔峰的第一層廣場中舉行,其中有九百五十四名弟子是三人組,也就是三百一十八組,餘下一千九百零四名弟子是兩人組,共九百五十二組.
兩人組和三人組各有十個擂臺,初賽便是從每個擂臺中決出前三組,耗時三天左右,三天後前三十組繼續競賽,直到競出三組優勝.之後兩人組的前三甲與三人組的前三甲進行決賽比試,勝出的前三名便會得到門內的獎勵.
任翎三人來到競豔峰的第一層廣場時,這裡已經是人山人海了,三人不慌不忙地駐足觀望,
“果然像我們這樣的修爲是少數,”黃赫天眉頭微蹙,“參賽的弟子實在是太多了.”
“要從中脫穎而出恐怕不易,”鍾予面色也稍稍沉重起來,“除了巧取之外,硬拼的話贏的機率會很低.”
任翎倒是淡然,“就當是試煉亦無不可,兩位師弟放輕鬆些吧,即便是輸了也無所謂.”
“翎師姐說的是,”黃鐘兩人相視一笑,“是我們過慮了.”
任翎搖頭輕笑,她知道兩個師弟並不是偏執的性子,便也不再說話,悄悄將靈識放開,發現似乎廣場裡的弟子們並沒有發現她的靈識,霎時心中微喜,忖道,“莫非我的靈識比起練氣六期的弟子還要厲害些?”
其實任翎修習的分神訣雖然未有大進,但靈識方面控制的廣度和精度卻是與日俱增的,如今的水平可說是超越練氣七層的弟子也不爲過.
儘管如此,任翎還是小心翼翼地控制靈識,微微掃過後便收了回來,對本次參賽弟子的修爲程度大概有了數,其中有三成左右的弟子是練氣六層,人數最多的是練氣五層,有五成左右,餘下的兩成便是練氣四層.
“姐姐!”
任清一蹦一跳地從不遠處跑了過來,挽起任翎的胳膊嬌笑地說道,“清兒找了好久才找到姐姐.”
任翎微微一笑,任清最近也修煉到了練氣四層,是以可以參加這次的大賽,她伸手拂了拂任清額前亂了的秀髮,“我們也是剛到.”擡眼看向跟隨在任清身後的兩個男子,“這兩位是…?”
任清嬌羞一笑,介紹道,“姐姐,他們是我的雙修伴侶,左邊那位叫做呂曉,右邊那位叫做佟嶽.”
相互打了招呼後,任清輕輕地瞥了眼一旁地鍾予,很快又收回視線,對着任翎說道,“姐姐,你可知道我們初階弟子中只有四組參加了這次的內門大賽,每一個主峰都正好有一組,你說巧不巧?”
“哦?”任翎倒是從未注意到這點,笑答,“難怪見不到熟悉面孔.”
“對了,”任清再次瞥了瞥鍾予,面若芙蓉般羞答答地開了口,“鍾予哥,我剛進階到練氣四層,最近練習火彈術總覺得施展得不是很好,不知道鍾予哥是否能夠指點一二?”
鍾予不置可否地看了眼任翎,嘴角微勾,深邃的雙眼看不出喜怒,淡淡地說道,“我也是才進階到練氣四層,對火彈術的掌握也說不上太好,不過相互切磋下自是無妨的,只怕對任師妹幫助不大.”
“怎麼會?”任清眼睛一亮,臉上霎時紅豔豔的綻開了花,快步走到鍾予身邊拉着他的衣袖說道,
“這裡人多,鍾予哥我們到那邊去說可好?”
說完便回頭朝任翎揮了揮手道了聲歉,拉住鍾予往角落走去.
任翎和黃赫天對視一眼,兩人頗有默契地與任清的雙修伴侶打了聲招呼,便也緩緩地往人少處踱去.
兩人尋得安靜之處,靜默片刻之後,黃赫天忽然說道,
“翎師姐似乎並不生氣.”
“爲何生氣?”任翎微詫,一時沒明白他所指何事.
黃赫天擰眉,細長鳳眸一轉不轉地凝視任翎,半晌才答道,“鍾予,他是你的雙修伴侶.”
“…所以?”
“所以你就放任他被別的女修纏住,也無所謂?”
她該有所謂嗎?
任翎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但黃赫天認真的語氣讓她不由得思量起來,片刻之後問道,
“黃師弟,我們並非真正的雙修伴侶,不是嗎?”
自從知道陰陽果的來龍去脈,以及這兩位師弟也從未修習陰陽功法之後,她便不自覺地將他們歸納爲跟她一樣有着莫名原因不得不放棄功法的一路人,至於是什麼緣由她並不好奇,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正如自己答應過孃親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與人道出那樣.她以爲,他們兩個也是相同的想法,修仙大道,並非雙修伴侶纔可通達.
“…可以這麼說,”黃赫天霎時頓舌,“但,師姐可知道雙修伴侶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自是修習雙修功法互相促進,增長修爲的關係.”這是修真界的基礎知識,即便是五歲娃兒也知道的,
“雙修伴侶,說白了應該與凡人間的夫妻關係頗爲類似.”
“那師姐又是否知道像我們這樣三人的雙修伴侶,要如何雙修?”
“…這個…”任翎雙目坦然地看向黃赫天,微點了點頭,“我曾聽童師妹說過,自是知曉的,黃師弟,你放心,我們既然不是真正的雙修伴侶,你們自然也不會落到…落到…”
“落到那般可悲的境地?”黃赫天淡笑,溫和的臉上閃過一抹深思,遂又問道,
“翎師姐,假如有天我和鍾師弟你必須選一個人作爲雙修伴侶,你會怎麼做?請,務必認真回答我.”
任翎不語,思索許久之後,答道,“黃師弟,如果是那樣,我一個也不會選.”
她從小受孃親教育,耳濡目染下認爲男女結爲伴侶是很神聖的事情,就像孃親爲了守護爹爹的那份感情,堅強地獨自過了一年又一年,感情不但沒有變淡,反而是逐年愈增.她雖未經情事,但卻也知道不是像氤靈門這種隨意指定便可的.
兩人一時無話,紛紛陷入深思。
“姐姐!”
任清驕縱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沉默,任翎整理了下表情,看見任清和於簫一人挽着鍾予一邊胳膊走了過來,微眯了眼,很容易便感受到兩個女子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想起方纔黃赫天的話,任翎的眼光掠過鍾予的時候有點尷尬地別開了去,但現實並不由得她想像烏龜那樣躲避起來就可以的。
“明明是我先找鍾予哥的!”
“予哥哥跟我熟些,你就一邊去吧!”
“你說什麼?!鍾予哥是我姐姐的雙修伴侶,要說也是跟我更熟!”
“做夢吧你!我跟予哥哥一起玩的時候你在哪裡?”
眼見兩人愈吵愈烈,任翎終於忍無可忍,舉起一隻手低喝道,“通通給我安靜!”
想是從未見過任翎發脾氣,大家頓時停下嘴,所有目光都移到她身上。
清了清嗓子,任翎開口說道,“比賽馬上開始了,鍾師弟,黃師弟,我們還是速速過去吧。”
說完,也不管任清和於簫什麼反應,伸手施了巧力將鍾予拉了過來,看了黃赫天一眼,三人快步朝人潮聚集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