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很鬱悶,身爲崆峒派掌門大弟子,以後的崆峒派掌門,收個徒弟怎麼這麼難。今天一見小石頭真是良材美質,正想辦法怎麼才能收爲徒弟,沒想到居然是齊曉石,自己的小師弟。
唉!想想真是慚愧啊!自一百六十年前被師父收爲弟子後,自己重要的任務就是收徒弟要讓崆峒派傳承有後。又想師門的規矩真是奇怪。原來自崆峒派開派以來,山上只許掌門一脈弟子留守,其餘弟子無事不可上山。而如今崆峒山上就只有廣閒和他的兩個師弟,再就是清虛這個大弟子。清虛兩個師叔的弟子也早已下山,非師父相召或是又有要事也不可上山。等到廣閒傳位清虛以後,他們三個老傢伙也要離開崆峒山,那是時山上可就沒幾個人了。因爲廣閒在此之前就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清虛,一個清華。而清華業已失蹤很久。現在好不容易又收了個齊曉石,滿打滿算就三個徒弟。不過,齊曉石能不能上山還是問題。
想到這裡,清虛一陣頭疼。“師父也不着急,就不怕我成光桿掌門了”想起師父那副氣定神閒,萬般皆隨緣的神情,清虛就有點牙根癢癢。生氣沒有用,無奈啊!明天看能不能把這個小師弟帶回山,好歹也要找個伴。想想現在幹什麼吧,這幾個月天下傳聞逍遙劍王趙無忌遇到了九天雷劫,已然物化。師父聽了卻道,不可信!要我下山查查。前天,遇到本門前輩也說趙無忌已遭九天雷劫,凶多吉少。就在這祁連山中,離赤金鎮不遠。左右無事,進山看看說不定能發現點蛛絲馬跡。想到這裡,一看四下無人,身形沖天而起,化做一道青光向祁連山飛去。
飛在空中向下面的祁連山看去,清虛苦笑一下。一場大雪過後,下面白茫茫一片,自己眼力再好也不能穿透這厚厚積雪。這趟白來了!正要回返,忽然發現一處地方有點奇怪。身形一轉,向下飛落。
好大一塊空地,三四里方圓。在這羣山之中確實少有,最奇怪的是旁邊都有厚厚積雪,唯獨這塊空地中心的十數丈方圓內片雪沒有,而是有一道三尺深一尺寬近二十丈長的裂縫。清虛來到裂縫旁邊仔細看了看,裂縫兩邊泥土,岩石就像被火燒過一樣又酥又脆,又伸出手在地上摸摸。地面竟是溫熱的,最熱的地方在裂縫處,然後向四周散開。難怪地上沒有雪原來都融化了。
清虛臉上表情,既驚訝又欣喜,口中喃喃的道“這是赤焰劍留下的痕跡,”說完又看看周圍,又是一驚,脫口道“原來這就是九天雷劫擊中的地方,威力果然不可思議。不過,這道劍痕留下的時間也就是一個多月。看樣子趙劍王雷劫過後來到這裡,用赤焰劍劈出這道裂縫。”說到這裡,想起當時趙無忌持劍而立,氣勢凌雲,傲視天地的風采,讚歎道“前輩風範真是不凡啊!”剛說完,臉色一變,空中氣息波動有人往這裡來了。
清虛將身體隱藏在離空地不遠的山洞裡,正好看見空地上的情況。一會,從空中落下兩人。清虛一見,心道“原來是陰山派的李雲和,武雲居。”他這些年雲遊天下,認識的人着實不少。兩人都是一身白衣,李雲和身形高瘦,而武雲居要壯實點,都是陰山老祖的弟子。是陰狐郭雲傑的師兄。但是郭雲傑深得陰山老祖寵愛,雖是師弟修爲卻在二人之上。李雲和在裂縫出處轉了一圈,也和清虛一樣用手摸摸地面,臉色大變,武雲居忙問道“怎麼了,李師兄?”
李雲和一臉驚恐,顫聲道“是趙無忌”
武雲居大驚,“在那裡!”說時向四下看看,是不是趙無忌就在旁邊。
李雲和嚥了口吐沫,道“我說這裂縫是趙無忌劈的”
武雲居早就面色如土,道“都說趙無忌遭天劫了,還不是活的好好的,在此地練劍。郭師弟跑出來,不是找死嗎!”
李雲和罵道“他非要找死咱也管不着,可是師父還要咱門出來找。這劍痕就是赤焰劍劈的,咱們快走說不定趙無忌還會回來!”
武雲居也道“是,快走!快走!”
兩人連忙御劍飛起,匆匆走了。
清虛看兩人走了,才走了出來。二人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知道趙無忌當年大鬧陰山,令陰山弟子心驚膽戰。這二人修爲不弱,可是一見這劍痕就嚇的魂不附體,逃之夭夭了。既然劍痕在此,趙無忌肯定沒死,想必隱在某處修煉了。他修爲高見識廣,這道劍痕雖是趙無忌所劈,但也只有其全盛時的三成火候,應該是趙無忌度過天劫後功力大損否則這一劍下去地面就得裂成兩半了。
清虛正要離開,忽聽天空中有人大叫道“趙無忌”似乎是武雲居的聲音。連忙御氣飛起,來到半空中。只見百丈外陰山兩弟子已被一道紅光裹住,三丈方圓圍得結結實實。二人揮動仙劍奮力抵抗,口中大喊大叫,極是害怕,紅光越來越盛,熾熱之氣連百丈外的清虛都能感覺到。他二人身在其中可想而知。
一個黑衣人立在空中右手虛按,紅光便是由他發出的真氣所化。黑衣人身材高大,一頭赤發飄散,面容極是冷峻。這不是趙無忌!清虛以前見過趙無忌一次,相貌差的太遠。可是這紅光倒有點像趙無忌名動天下的赤陽真氣。這人赤手空拳,不用任何法寶但憑自身真氣就將兩個修爲不弱陰山弟子困住,看樣子還未出全力,實是少見的高手。
清虛忽覺周圍熾熱之氣一斂,心道“這二人完了”只見裹住二人的紅光向內一縮,就聽“砰砰”兩聲輕響,就如飛蛾投火一般的動靜,兩人頃刻化爲灰燼。
黑衣人舉手間就連殺二人,就像拍死兩隻蚊子一樣,臉上一絲表情沒有。眼睛空空無物,似乎天地蒼生在他眼裡和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清虛只覺一股寒意升起,這人是誰!僅憑這一手真氣凝光,瞬間殺人的修爲,清虛就知黑衣人修爲比他想像的還要高。現在雖然相隔百丈,清虛感覺黑衣人氣勢依然迫人。
這種感覺不妙,是要輪到我了!清虛暗想,他寧神定氣,全心御劍!只見青光閃處,一柄劍已在手中。青氣佈滿劍身,劍體宛如青玉,青冥劍!崆峒派祖師大方真人當年的煉魔至寶,崆峒派傳承千年的掌門信物,如今就在清虛手中。
清虛面色平靜,看着遠處的黑衣人。暗運太清道力,灌注在青冥劍上。劍上青氣漸濃,最後猶如雲山霧海一般圍繞在清虛四周五丈方圓。這是崆峒派最具防護性的劍法“雲嵐霞維”,是崆峒派防身護體的無上劍訣。清虛心知黑衣人修爲太高,自己絕不是敵手。現在只可守不可攻,看有沒有機會逃走。而創造機會就是自己手中的青冥劍!這柄仙劍是大方祖師當年發現一塊奇石所煉,這塊奇石猶如青玉,石內蘊含陰陽二氣,煉成仙劍後以太清道力運用,威力之大不可思議。不過清虛的太清道力火候還沒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青冥劍還不能發揮到最大的威力。
黑衣人冷冷的看着清虛在凝神御劍,沒有一點反應。好久,才說出一句話來,“太清道力,青冥劍!”聲音和他人一樣,冷冷的,不帶半點情感。說完,跨出一步。這一步竟達百丈,他人已在清虛身前十丈之處。黑衣人雙手開和之間,掌中紅光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清虛。
清虛在黑衣人說話之時,已全神戒備,太清道力已提到極致,青冥劍蓄勢待發。黑衣人話音剛落,身形已至,面前紅光大盛,強大的至陽真氣四面壓來。不容清虛多想,青冥劍奮力迎上。
青色的劍氣翻滾而上與赤紅的真氣結結實實的撞到一起,半空驚雷頓生,一聲巨響,聲震百里。
清虛被這股強橫無比的真氣震的氣血翻涌,差點凝氣不穩,掉了下去。用來護身的劍氣也被震散,青冥劍險些脫手。這一交手才發現黑衣人功力竟是如此之高,實是恐怖,只怕趙無忌也不過如此。清虛體內真氣竄動,無法凝聚。心道“完了,自己也快成蚊子了”雙眼一閉,只等黑衣人成全自己了。
怎麼回事,等了好久沒有動靜。清虛睜眼一看,面前除了陣陣雲氣,那再有黑衣人的影子。走了!這算什麼,耍我嗎?清虛真是搞不明白,黑衣人殺人猶如拍蚊子,擺明是個心狠手辣之輩,怎會對自己網開一面,清虛也不會天真的認爲黑衣人被他打跑了。此人所展現出的實力遠在清虛想像之外,天下高手清虛想了一遍,決無此人,黑衣赤發多好認的樣子,可是就是沒有對上號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是至理名言。
“沒想除了天火宮的乾天神火和趙劍王的赤陽真氣,還有如此霸道至陽功訣。不知道師父遇到此人,勝負會是怎樣?”清虛默默的想到。
莫名其妙的動手後,清虛還真有點後怕。身上早就被汗溼透了,天風一吹好冷!清虛搖搖頭,望下方一看,那塊空地上裂痕就像一張嘴微微的笑着,似乎在嘲笑這天與地!難道這就是趙無忌對天地不仁的抗議嗎!
蒼天無語,大地無聲,清虛輕嘆,御氣飛去。
早上了,小石頭睜開眼睛。這一晚過得好快,真不願意起來,今天就要離開了這睡了十二年的牀,住了十二年的房子。真捨不得!
鄭老爹還是老樣子,早就準備早飯,還有那個清虛居然這麼早就來了。小石頭叫聲“老爹”,也不理清虛就吃起飯來。清虛心情不錯,鄭老爹已經告訴他小石頭答應去崆峒山了,這趟總算沒有白來。
吃完飯,鄭老爹拿出一個不大的包袱,對小石頭說“石頭,你的東西給你收拾好了。你看還有什麼要帶的!”
小石頭心道“老爹,夠快的,這就要攆我走了”搖搖頭,道“你看就行了”
鄭老爹又道“那手鐲呢!你帶了?”
黑色手鐲的事,小石頭沒敢給老爹說,忙道“帶了,就在這裡”說着拍拍掛在腰間的太極囊。
鄭老爹放心了,鄭重的說道“這東西不能丟了,萬一那天你父母…”小石頭打斷了鄭老爹“老爹,沒有萬一!”一提起自己的父母,小石頭就生氣。
鄭老爹嘆口氣,看看小石頭,道“石頭,早點和道長上路吧,老爹就不送你了”
小石頭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走到鄭老爹身前“撲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鄭老爹也沒有攔他,強忍着眼淚只說道“走吧,道長麻煩你了”清虛答應道“施主放心,我會照顧好的”
小石頭站起身,拿起包袱跑了出去。清虛向鄭老爹道“我們走了,施主保重”說完跟了出去。
鄭老爹看他們都走了,兩眼熱淚這才流出,久久不能自己。
小石頭跑到了街上,見到小蘭在門口徘徊。小蘭見到他,卻是雙眼一紅,問道“石頭你要走了?”
“你怎麼知道的?”
“老爹來我家說的,說你要去崆峒山,是和這個道士嗎”這時清虛也出來了,小石頭道“就和他!”
“你不是說道士不是好人嗎?”小蘭道。
清虛聽了,微微一笑。
小石頭無奈的道“誰知道!老爹又說是好人了。小蘭我要走了!”
小蘭已經哭出來了,哽咽的道“石頭你多久才能回來”小石頭也難過,道“六年就回來了!別哭了,等我回來就帶你出去看看!”
小蘭邊哭邊說“我等你回來”然後“哇”的大哭起來,轉身跑回家了。
看小蘭跑回家,小石頭原地站了好一會,清虛過去拍拍他的肩頭,道“小師弟,走吧!”小石頭默默無語,慢慢向鎮外走去。
鎮外的大路上,小石頭和清虛向東而行。赤金鎮已經他們身後,小石頭回頭看了一眼,強忍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再見,赤金鎮!再見,祁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