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佈,遮住了這一個多月來幾乎日夜都有的太陽,天氣也涼爽了許多,其實自從火精收斂火氣後,天氣就已經是這樣了,只是當時還沒有這厚厚的雲層,使人沒有氣溫驟降的感覺,現在就不一樣了,天上雲是越積越多,看這情形,雨馬上就要下來了,應該是場大雨,白水縣盼望已久的大雨。
清巖都聽見了遠處有人在叫喊,而且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大,越嘈雜,那驚喜,興奮的心情在這叫喊聲中表露無遺,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下雨了”
這雨看起來是非下不可了,因爲有云就有雨,可這雲卻是孫小乙造出來的,至於雨,還要看清巖的。
原來,孫小乙的百寶囊中有一樣名曰“雲母”的寶物,雲母並不是直接可以造雲,而是有聚雲凝霧之力,把其放在空中,就能將周圍數百里方圓的雲氣聚集到雲母的身邊。
雲母一出,果然雲氣便從四方涌來,並且雲氣聚集越多,速度也就越快,不過一個多時辰,就眼見這黑雲有了鋪天蓋地之勢,黑壓壓的一片,不着邊際,天色頓時暗了下來,大雨似乎隨時就能下來,白水縣的百姓早已激動萬分,嘴裡叫着,心裡喊着,老天終於眷顧他們了。
孫小乙也是首次使用雲母,看到雲氣聚集的如此之快之多,他十分驚駭,清巖也讚歎道“小乙哥,你這件寶物可真厲害,以後你就可以靠它呼風喚雨了,你是從哪弄得?”
孫小乙一臉驚容的道“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會這麼好用,這是當年龍虎山的一個道士給我的,說這東西有多好用,我還以爲他是吹牛,沒想到這牛鼻子說的一點也不假。哎呀,清巖你別在意,我……”他說完牛鼻子,纔想到眼前這位也是個牛鼻子,急忙向清巖解釋起來。
清巖當然不會在意,但他一聽龍虎山不禁微微動容,道“小乙哥,我這個牛鼻子不太正宗,你就只管說吧。對了,你和龍虎山天師道的人很熟嗎?”
孫小乙苦笑道“熟什麼?人家可是天下第一門派,怎會和我有交情,只是我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們纔會找到我,這雲母就是用消息換來的”
清巖奇道“天師道弟子遍佈天下,消息應該很靈通啊怎會還要找你幫忙。”
說到這個,孫小乙不覺有些得意,道“他們弟子雖多,可也比不上我的耳目多,再說他們找的東西實在稀罕,除了我只怕再無旁人知道,他們沒辦法就只能找我了。”
清巖大感好奇,就道“是什麼東西?”
孫小乙聞言臉上頓顯爲難之色,一時沉吟不語,清巖知道他有顧忌,就急忙道“我就是隨便一問,小乙哥我明白你有規矩,不能說就算了。”
孫小乙甚爲謙然的道“清巖,我答應過他們,這事不能告訴別人,所以……實在對不住了。”
清巖笑道“小乙哥言重了,什麼對不住,本就是我不該問。”說完就不再提此事,擡頭看看黑壓壓的雲,又道“這雲也該差不多了,要是能打打雷就更像了。”
孫小乙也道“是啊,只可惜咱們不會天師道的五雷天心正法,不然打雷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清巖笑道“那可是天師道的無上道法,現在就是有天師道的弟子在此,也不能爲了增加氣氛,就隨便施展吧再說據我所知,天師道會此道法的也不過十數人,這些人都是天師道長老級別的人物,他們更不可能做這種小兒把戲。”
孫小乙點頭道“這倒是,不過清巖你只怕還不知道吧,天師道近幾年出了一位奇才,年紀輕輕就已深得五雷天心正法的精髓,修爲極深,是唯一一個在天師道里除了長老之外,會五雷天心正法的人。”
清巖頗爲驚訝的道“這人是誰?”
孫小乙道“他名叫李寧心,道號玉陽子,是天師道當今掌教天師的親傳弟子,但大家都說他其實是步雲真人一手調教的,不然怎會有如此修爲。”
清巖喃喃的道“李寧心,趙大哥怎麼沒對我說過。”
孫小乙笑道“這位玉陽子出道不過六七年,趙劍王自是不知,他可是現在的風雲人物,和華山派的補天劍歐陽劍齊名,算是炙手可熱,火的不得了。不過,清巖你此番出來,這局面也就該變變了。”
清巖有些迷惑,道“此話怎講?”
孫小乙大笑道“清巖,你怎麼糊塗了,你的這身修爲絕不比他們差,而你的年紀可是比他們小的多,你這次斬了白骨郎君,還破了九陰鬼首,這事不出數日就能傳遍天下,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是風雲人物了”
清巖這才明白,不覺搖頭道“這算什麼,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名頭大了又能怎樣,只能叫人心煩。我看還是不出名的好。”
孫小乙暗道“這隻怕由不得你啊”他見清巖對於名聲很不在意,更是佩服清巖的爲人,又道“清巖你說你不是正宗的道士,可我覺得你的作風倒很像真正的出家人,清淨無爲,甘於平淡。”
清巖微笑道“在山裡住慣了,就是這個樣子。”隨後又道“小乙哥,我上去催雨了,這雲夠多了。”
孫小乙一看雲層,也覺得差不多了,道“應該可以了,這大旱後的第一場雨可不能下的太大,否則很容易出事,清巖,你上去小心點。”
清巖應了一聲,隨後破空而起直向那厚厚的雲層飛去,雲層離地面不過三四千丈,清巖片刻即到,來到雲層之前也不停頓,直接穿雲而過,飛到了雲層之上。
在這裡陽光依舊,氣溫也要高了許多,清巖先在雲層之中一陣尋找,隨後右手一招,一道絢麗的霞光從雲層了飛出,到了清巖手中,那是一塊七八寸大小的七色玉石,光彩閃動,極爲絢麗,這正是能夠聚雲凝霧的雲母。
收回雲母,雲層就不會擴大,清巖在雲層之上稍一盤旋,最終停到了這大片雲層的正中心,微一沉吟,就從懷裡拿出四件東西,這四件東西寒光閃動,卻是孫小乙得自地下的那四個玉色骷髏,也就是天山冰魄。
清巖先把這四個骷髏,按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放置在雲層的邊緣,他自然就是中心,隨後又從懷裡取出那柄忘情扇,手拿忘情扇之後,清巖凝神御氣,體內真氣隨即轉爲至陰至寒之氣,被真氣一激,忘情扇頓時青芒大盛,一股寒氣自扇上發出,淡淡青芒急速散開,瞬息之間,便已覆蓋了大片雲層,而四方的天山冰魄受到忘情扇寒氣的吸引,光芒也是陡然大盛,發出白茫茫的寒氣,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冰魄發出的白色寒氣就與忘情扇發出的青芒渾爲一體,一時間這空中寒氣大作,比三九嚴寒也差不了許多。
寒氣逐漸下降,緩緩逼向雲層,清巖依舊凝神御氣全力催動忘情扇,等到半個時辰後,清巖覺得寒氣已是極盛,這才收回真氣,隨即把忘情扇收入懷中,然後大袖一抖,又把那四個骷髏收了回來,臉上隨即露出微笑。
可笑容出現不久,清巖神情忽的一變,眼裡神光大盛,身形電轉,眼光流動,往四下一陣搜尋,剛纔他又有了先前那種古怪的感覺,似乎附近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可他的神視卻又找不到,眼睛也看不見,而那感覺倏而不見,這讓清巖大爲困惑和驚訝,暗道“難道有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
第一次清巖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可有了第二次,清巖就不能不有所懷疑了,雖然沒發現什麼,但有了這種感覺便就很不對勁,清巖直覺的認爲,如果真有人隱藏在附近,那這個人應該是衝自己來的,可誰會對自己這個剛下山的小道士感興趣呢?
清巖越想越覺得沒什麼頭緒,現在也只能靜觀其變,看往後會有什麼異動了,清巖有些苦惱的搖搖頭,隨後身形一閃,便即不見。
清巖身形消失片刻之後,忽的,一個黑影也不知從何處而來,出現在了清巖剛剛消失的地方,那是一個全身被黑色雲氣籠罩的人影,面目不可辨,只有一雙精芒四射的眼睛,在黑色裡閃動,黑影在空中飄忽不定,給人一種虛實難測的感覺,彷彿那只是一個黑色的影子,而不是一個人。
黑影在空中漂浮了許久,似乎在欣賞清巖的傑作,寒氣下沉,雲層裡的水氣已然變成了水滴,散落了下去,這雨終於下了。
清巖當然也在享受這場他製造出來的及時雨,雨不急不徐的下着,溼潤着乾涸的土地,滋養着花草樹木,不一會,大地便已被雨水打溼,清巖身上也沒有了一塊乾的地方,而孫小乙卻不知從哪裡找出一柄雨傘來,遮擋着身體,他看清巖任由雨水淋着,不禁叫道“清巖,你看你都溼透了,快進來躲躲吧。”
清巖卻笑道“小乙哥,你幹嘛打傘,你看這雨多好,這是你我求的雨,我們可要好好享受一下,真是爽快呀”
孫小乙沒清巖這個心情,下雨很好,可他從來就不喜歡淋雨,搖頭道“我可享受不了,我最怕淋雨了。”
清巖一怔,隨後笑道“那可太遺憾了。”
孫小乙沒覺得有多遺憾,正欲開口說話,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陣鑼鼓敲打之聲,並且聲音漸漸靠近,顯然是往這邊來的。
清巖和孫小乙聞聲都是一怔,孫小乙還想“莫非老百姓知道是我們爲他們求到了雨,現在就敲鑼打鼓來感謝我們了”
清巖也奇道“小乙哥,我看那面來了不少人,動靜還這麼大,好熱鬧啊不會是誰家在娶親吧?”
聽清巖這麼說,孫小乙心裡一樂,忍住笑道“不會吧這裡是白水河邊,附近也沒什麼人家,娶親也不會從這裡走,我看不是。”
清巖翹着腳望了望,也看出那不是娶親的,因爲娶親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聲勢,那陣勢委實叫他動容,驚道“好多人啊小乙哥,你快看”
孫小乙沒清巖那個身高,所以什麼也看不到,只能苦笑道“是嗎?有多少人?”
清巖看了一陣,道“數不清,我看沒有一萬,也有七八千,密密麻麻的,或許還要多。”
孫小乙一聽這麼多的人,也是一驚,雙腿使勁,一下子躥起老高,他雖不會御氣飛行,可這一蹦之下高度也很可觀,足有三四丈,這下他也看清楚了,動容道“我的天,這排場也大了點吧?”
清巖聞言一怔,道“什麼排場?”
孫小乙道“這些人說不定就是來感謝咱們的,你想我們給他們求來了雨,他們能不謝謝我們嗎”
清巖邊聽孫小乙講,一邊也在看,雖然隔了數裡地,他已經能看得很清楚了,聽孫小乙如此說,他不禁哈哈大笑道“小乙哥,他們真是來謝謝有人給他們下了雨,只是他們感謝的不是咱們”
孫小乙急忙道“那是誰?”
清巖笑着往北面一指,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