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恆只覺得眼前絲毫不會將想法藏匿起來,什麼樣子都表露在臉上的少女可愛有趣得緊,思索半響便道:“我也算是大嬸的熟客了,若是不嫌棄,姑娘你們一家也過來吃頓飯吧!就在醉香樓。”
“咦?”李黎驚奇地望着端木恆,眼前公子長得好俊逸,她幫忙出來看攤子兩天了,第一次瞧得像眼前公子這般俊逸的,可眼前男子的氣質太過高貴了,和她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再加上男子衣着舉止,她知道他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就更加不會去肖想些什麼了,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怎麼好意思呢,我們都是……”
“沒什麼的,只是很普通的飯宴,而且我皇嬸也是你們家的熟客,她也是很平易近人的女子。”端木恆望得女子臉上莫名其妙的失落,笑着道。
皇、皇、皇嬸?李黎再一次驚悚地瞪大眼眸看着端木恆,難道難道難道就是孃親說過的寶、寶、寶親王妃?那那那那那眼前男子豈不是皇皇皇皇子——?!
果然好有趣。
在想什麼一眼就能看出來。
端木恆看着李黎笑聲再一次溢出,真摯地道:“來吧,我短期內都不會回京了呢!”
“可可可可,這這這這……”李黎被他這一笑迷得眼睛都好像跳入了好多好多數不清的星星,一下子整個夕陽餘暉下的世界就亮了,臉瞬間就漲紅,別開視線道:“那那那我得得得問問問我娘娘才才才行!”
***
女孩兒害羞的模樣還清晰的印在腦海中,端木恆想起她逃也似的扔下炒栗子攤子跑走,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拎着酒瓶子的顧綾蘿,從他所在的樓梯口處走過,聽得他傻笑,好奇地站在樓梯臺階上往他腦袋瓜邊瞄去:“笑啥呢你?”
“啊?”端木恆暗自在發呆,聽得耳邊的聲響還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扭頭,鼻子就這般擦過顧綾蘿微燙的臉頰,太過突然的出現,也太過突然的貼近,讓端木恆竟然就這樣忘記了反應,愣愣地望着眉眼彎彎的顧綾蘿。
盞盞連成串的紅燈籠,在頂上搖曳出一層冷一層暖的燭光,跳躍的光亮打在顧綾蘿潔白無瑕的臉龐上,映襯着鮮紅衣裳上的銀絲金線,勾勒出星星點點的夢幻,眼瞳遽然放大又緊縮的一瞬間裡,端木恆終於看見夢中在自己眼前頻頻轉身的女子是誰了。
宛如死海的心,忽地,好像被砸了顆石頭,又好像飄下了片葉子,慢慢悠悠泛起的漣漪過後是滔天的巨浪,是足以令他愕然的,手足無措的,傷心難過的,一直以來想要抑制的怦然心動!
“luo蘿……”像是囈語一般,他重複着受傷之時,在夢裡頭喚過無數次的挽留,可呢喃的囈語還未能從喉嚨深處形成聲傳達,意識到自己和端木恆這個動作略略有不妥的顧綾蘿,已經退開了。
“抱歉抱歉,嚇到你了嗎?”顧綾蘿眨眨酒意微醺的眼眸,笑嘻嘻地睨着呆愣呆愣望着自己的端木恆。
端木恆就這樣定定地看着慢慢地,彷彿從他生命裡抽離而出的紅衣女子,夢裡經受過一輪又一輪的折磨,再一次清晰地在腦海中上演。
他知道他爲何受傷醒來後,把顧綾蘿和皇叔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因爲深深的沉睡裡,他總能看見顧綾蘿和皇叔親暱恩愛的樣子,他大着膽子表白,換來的卻是顧綾蘿的道歉,以及她的轉身,皇叔明明知道他喜歡顧綾蘿,卻還是依舊地對他好。
他難過,夢裡上演的所有,他都難過。
可這些難過卻一回又一回地在夢中漸變真實地上演。
難過到難以承受之後,終於潛意識希望忘記,希望醒來後所有的一切都成塵煙。
“恆兒?”顧綾蘿奇怪地揚起手,在端木恆眼前揮揮。
端木恆看着顧綾蘿看到失去焦距的眼眸漸漸回神,苦澀得根本就揚不起的脣角,用了最大的勇氣揚起,搖搖頭道:“嗯,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顧綾蘿剛想問問他是想起神馬重要的事,就聽清脆的,略帶猶豫的女聲在門口處響起:“公,公子!”
因着沒有特定的稱呼,幾乎大廳裡的所有人,都朝門口處的聲源看去——
微黑的長方形夜幕下,一約莫十四五歲,身穿棉麻質裡衣,外罩粉黃色輕薄紗衣裙,模樣長得極是可愛,燦爛的笑臉下,還露出兩顆小虎牙的女子,高興激動卻又有些侷促地望着端木恆這一邊。
來回瞧過後,衆人發出曖昧的起鬨:“哦~~四皇子的客人嗎~~好可愛的小妞兒~~誰家姑娘啊~~”起此彼伏的熱議,惹得害羞的女子幾乎就要轉身跑開。
端木恆就在女子受不了之前,連忙走過去拉住她,揮手示意衆人差不多就夠了,在顧綾蘿望着女子特別“熾熱”的打量的,同樣略帶曖昧的目光中,些微不好意思地介紹道:“她是我常去的炒栗子攤子老闆娘的閨女,名喚李黎,黎明的黎。”
“大、大、大家好,初次次次見見見面,請請多多多指教!”被那麼多人看着望着打量,本就容易害羞的李黎,因爲端木恆親暱地拉住自己的手臂而更害羞了,說話都不受控制地結巴。
心裡的想法完全就表露在臉蛋兒上,衆人又是一番起鬨:“挺可愛的小姑娘嘛,這些栗子就是你家炒的?味道真不錯!”
“丫頭定親了嗎,老夫瞧着你和我孩兒挺般配的,不如……”
“哎喲,爹您別這樣!”
“哈哈哈哈!”
氣氛因着李黎的到來,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李黎更是被他們名副其實的調戲話語,說得羞得腦袋瓜都快燒起來了,情不自禁就往端木恆身後躲,端木恆也知道她藏不住心裡話,笑着安撫她:“沒事的,你別怕,大家都是很親民的人,你別把他們的玩笑話當真就好——”
“唔嗯……”李黎因爲自小就幫忙幹活的關係,手很粗糙,但是自己並未意識到,只是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發燙發熱的臉頰,希望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