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與管銷金窟的容江脾氣不相投,但同在青龍幫管事,倒也是點頭之交。
豹子平時看不起這容江管着皮肉生意,平時很少到這邊來拉關係,現在只是後悔,臨急抱佛腳怕不濟事。
那容江卻覺得豹子管的是打打殺殺的“粗活”,也是看他不上,今天見他突然來了,還頗爲詫異,以爲這小子熬不住寂寞,終於狐狸尾巴露了出來。
想了想,還是一張笑臉來迎他,豹子心裡苦笑,也跟他寒暄一番。
容江何等人精,豹子也是江湖上打過滾的,彼此七言八語一客套,誰也沒把誰繞進去。
兩人站在門口內,卻見接連來了好幾撥客人,有道上散修,也有江湖豪客。
每來一個,豹子臉上的橫肉便顫兩下,後槽牙便磨兩磨,看得容江心驚肉跳。
忽的又來一個一身肥肉的胖子,身穿土財主般的赭色綢衫,上面拿金線繡滿了福字糰子,俗氣到極致,衫子下的肥肉顫顫,一個圓大肚子凸了出來,便似懷胎五月。
豹子一見此人,頓時臉色一變。
他識得來人竟是道上聞名的牛老闆,他家有船行,還做成了人世數一數二的規模,但要租用商船的,十有七八,租的都是他家的船。家中富比石崇,但聞名遠近倒也不全因他家富貴,反是因爲不雅的傳言,說他是個大變態。
這牛老闆家中無妻有妾,算命的說他命中無子,他偏不信,到處播種,但有懷上的,便接回家當妾,好歹有了兩個兒子,但後來發現竟然都不是他的。
他從此恨上天下婦人,好玩個X虐待,不但家中美妾俏婢不時失蹤幾個,但凡在外看上了哪個,重金買來,折騰不到一月便會玩死。
風月場所對他是又恨又愛,愛的是他大方,一擲千金,恨的是哪個姐兒不幸被他看上,一宵之後多半要躺大半個月才能下牀。
豹子見牛老闆出現,跺一下腳,恨道:“怎地有人找他來!”
容江旁邊瞅着,心裡有了幾分數,苦笑道:“這卻不是我找的,這次的姐兒得罪的人來頭太大,我這邊還沒怎麼放消息呢,她那邊已經廣發招貼,大大宣揚一番,現下是什麼人都衝這兒來了。”
他還真不是說的假話,明知被擄那丫頭說不定是被冤枉的,卻迫於對方勢大,不得不接這一樁,實在良心有點過不去,也就沒有大肆宣揚。誰知對方還真是算計到盡,這邊銷金窟不宣揚,她那邊自去宣揚,遣了靈山上僕役拿了無數疊傳單,要給銷金窟在附近城鎮各交通要道派發。
容江也看過那傳單,把那丫頭寫得是花容月貌,即將築基,最難得的是還是個雛,諸般都寫得天花亂墜,單隻隱去個名字,還編排了一番身世,說她原本一心修道,但塵緣未了,家中需要錢財,故此舍了個身子以度紅塵俗人。
見到這麼有故事有背景的美人兒初次下海,就算是容江這管着脂粉場的都生了幾分興趣,更遑論那些原本就在風月場中打滾多年的老手,是以纔有了今日這番客人多於過江魚鯽的景象——即使得不到手,能一睹芳容也是好的。
豹子原本打算要是靈山上的人不救,他倒是跟弟兄們湊一下錢,把白依依暗裡給拍下來,又或者走走容江的門道,暗地裡贖了。誰知道竟然這麼大的聲勢,又見牛老闆這等人都來,自己那點錢財壓根就跟九牛一毛似的,全無用處,不禁更急。
這下他也不敢說破,讓容江知道里面即將遭難那位是自己舊識,他也想對方人精一個,想必已經猜着了,但他不說,要是等會翻臉倒還有個餘地。
黑着張臉,繞開容江,卻入內去找徐離辰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