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相信嗎?可若不是他,又有誰有這個能力和膽色能夠將放我出?怎麼樣,心裡面是不是很難受啊?想當年,你爲了他,蕩平一切敵對勢力,平定神、仙兩族的叛亂,使得神仙二族歸於一處,並推他登上了帝位;可是他呢,表面上對你感恩戴德,暗地裡,卻忌諱你的功勞和名望,生怕有一天你會不甘於平庸,奪了他的天帝之位——你知道他爲什麼肯放了我嗎?”
冶龕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他狂妄地大笑着:“因爲他無時無刻不想除掉你!他之所以肯放了我,是因爲他知道我對你恨之入骨,只要放了我,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會找你報仇雪恨的!我從弱水出來以後,便天涯海角地四處尋你,可你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根本就無跡可尋——當然,流楓是什麼人?我知道,若你想隱匿行跡,恐怕沒人能夠找得到你……”
“好在,一千年前我找到了你那把被封印起來法力盡失的流光劍。我想你終有一天會回來找它的,便將它帶到了人間,將此寶劍給了一個修爲還不錯的人,讓他靠着這把寶劍揚名立萬……我相信,當你聽到這寶劍的消息時,定會回來將它取回的,而我則守在那寶劍的附近,並時刻關注着那裡的情況,如此守株待兔,終於等到你了!”
嗜血的氣息在冶龕的周身瀰漫開來,“現在,你即將死在我的手上,有什麼遺言就快說吧,也算是你我相識一場了!”
“我只是想說,九萬年——你活得夠久了!”
陸巖神色一凜,突然一掌劈向前方几丈遠的冶龕,而笑得猖狂的冶龕看到陸巖竟還有能力還擊十分震驚,猝不及防之下便被擊飛在地,被打得口吐鮮血,狼狽不堪。
“你沒……中毒?這……這怎麼……可能?”
冶龕咬着牙站起來,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經受了極重的內傷,現在這種情況,若想打敗陸巖根本是毫無勝算,他眼中不禁流露出未能親手報仇的不甘和絕望。
“冶龕,九萬年前我不殺你,原是看在神、仙二族一向交好的份上,且你一身修爲亦是得之不易。成王敗寇,自古如是,你若靜心潛修,有朝一日定會重見天日。而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過你的!”
陸巖冷漠地看着冶龕頹廢的模樣,那表情就如同在看一個跳樑小醜,這種羞辱的眼神比直接殺了冶龕而更令他憤怒。
“哼,就算你殺了我又如何,真正想要你死的人是天帝!只要他還在,他早晚會找機會除掉你,你是躲不過去的!有本事,你去殺了他啊?你下得了手嗎?哈哈……流楓啊流楓,你的心太軟,即使他要殺你,恐怕你也不會先向他下手的——而這一點,天帝那個蠢貨,居然還沒有我這個對你恨之入骨的人瞭解……不知這究竟是他的悲哀呢,還是你的悲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陣狂蕩尖銳的可怕笑聲之中,冶龕倏爾之間瞪大了雙眼,詭異地盯着陸巖,努力從牙齒裡擠出此生最後的遺言:“你……的下場……絕對……不比我的……好!”
陸巖看着自絕經脈的冶龕,心裡十分的唏噓,想到天帝……他不禁嘲弄般的看了他的屍體一眼。
“天帝待我如何,我早已知曉,還用得着你來提醒?你這麼做,也無非是想要我痛苦罷了……你卻不知,我的痛早在九萬年前便結束了,如今的我再不是那天界的神君,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無名小卒罷了!”
冶龕的身體頃刻之間化爲一團黑色的霧氣,一道道地向着四面八方散去,最終,地面上只留下了一顆晶瑩剔透的透明珠子。
陸巖將之收於掌心,鬆了一口氣的汐兒忍不住湊上來看了看,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啊?亮亮的真好看!”
“這是內丹,修爲高深者死後,他的所有修爲一時凝聚不散,便化爲內丹。內丹若是被人服下,便可得到其中蘊含的一部分修爲,但若是功力不足以與之相抗衡,即便是服下也難以承受這些力量,稍有不慎便會經脈俱斷爆體而亡。”
陸巖將內丹遞給汐兒看了看,“這個我先收起來,將來或許會有什麼用處。”
看着陸巖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繡着淺藍色圖案的素色錦囊,將比它還要大上數倍的內丹整顆裝了進去,汐兒馬上認出了,這就是她在休雲山上用來裝小石頭的袋子——天界至寶納雲袋,是天界的仙子用空中浮動的雲彩做出的,內裡另有乾坤,可容得下一座宮殿。
陸巖見汐兒喜歡,便笑着說:“等我有空了便帶你上天界轉轉,順便向玄裳仙子多要幾個給你玩兒。”
“好啊,就知道陸大哥對我最好了!”汐兒開心地說着,突然間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緊張地問道,“對了,陸大哥,剛剛那個壞人說你中了毒,那你到底有沒有事啊?”
“無妨,剛剛我是騙他的,故意裝作中了毒,好讓他降低戒備而已……我清楚冶龕此人陰險狡詐手段卑鄙,所以早有防備才並未中毒。”
看着陸巖若無其事的淡定樣子,似乎是真的沒有中毒,汐兒便也放下心來。
就在此時,旁邊瞬間出現了大批的妖怪,推搡着密密麻麻地將二人裹在中央,包圍得水泄不通。
爲首那人雖然長得也算是眉清目秀,但凶神惡煞的模樣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看到陸巖,他躬身一禮:“原來閣下就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疾風元帥,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在下也好奇地緊,這‘閻祭’之毒當真如此容易解開?雖然疾風元帥的名聲在外,我卻是有些懷疑……”
陸巖看着他不懷好意的目光,冷笑了一聲,“怎麼,不信的話你不妨自己過來試試!”他眼光一瞟,大致觀察了四周的情景,將汐兒仔細地護在身後。
“聽說天界近幾年來疏於管理,常常有一些修爲不錯的神仙私自逃往下界爲妖,我說得可對?”陸巖察覺到爲首那狼妖身上神族的氣息,便試探性地問道。
“哈哈,疾風元帥的威名曾聽祖輩提起過,只可惜當年我出生之後就已經聽說,那疾風元帥早已不在天界了,一直無緣見到。如今竟能於人間相逢,也算是一種緣分吧!”那狼妖如此說,便是承認了自己乃叛逃下界的神仙。
“不過,我可聽說了,那‘閻祭’之毒霸道異常,無人能避,即使是疾風元帥,要想避開恐怕也非易事!”狼妖雙手抱胸,眼中充滿着洞察一切的自信,“我並非那愚昧的冶龕,被你三言兩語就能給唬住——那個笨蛋,居然連打都不敢打,就自斷筋脈而亡了,換作是我,好歹也搏一搏啊。如此做法,實在是愚蠢啊!”
“這麼說,那閻祭是你給他的了?”
“不錯,‘閻祭’可是祖輩傳下來的,我下界之時便悄悄帶了出來,想不到如今竟能夠派上用場!”
“看來,那隻熊精也是你派來的!”陸巖似早就料到一般,“原來是你一直在背後謀劃,可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其實疾風元帥非但與我無冤無仇,相反還是我從小膜拜的戰神,我似乎真沒有什麼理由與您作對,只是……”
他的目光越過陸巖,向着陸巖身後的汐兒望去,眼睛裡閃爍着勢在必得的光芒,“那個小姑娘便是玄彤吧,據說能夠生死人肉白骨,還能增強功力百毒不侵……如此寶物,試問誰人不想得到?”
狼妖和善地笑了笑,循循善誘道:“若是疾風元帥能夠割愛,將此靈芝賜予在下,解藥我即刻雙手奉上,且從此以後,疾風元帥若有什麼吩咐,我定當萬死莫辭!”
“哼,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鬼話?”陸巖安撫了身後緊緊拽着自己衣角的汐兒,向着狼妖道,“我是絕對不會受人威脅的,讓我交出她,簡直是妄想!”
背後一個迅捷的身影突然向着汐兒攻去,與此同時,那狼妖首領做了一個進攻的手勢,周圍的狼妖猛然間一起撲向了陸巖,妄圖使得他首尾不能相顧。
“鐺”的一聲,寶劍出鞘的聲音蓋過了衆小妖的吶喊聲,陸巖身形似是一動,僅在電光火石之間,攻向陸巖的狼妖便被劍氣劃過咽喉,頃刻間斃命。
而第二批撲上來的狼妖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在自己前面的兄弟竟然毫無還手之力便倒在了地上,來不及收住腳步的他們一大片一大片地被死去的狼妖屍體絆倒在地,一個個痛得“哎呦”“哎呦”地乾嚎個不停。
就在此時,那向着汐兒撲去的身影竟驚訝地發覺,自己的雙掌在瞬間居然撲了個空?
他定睛一看,原來兩人此刻已經站在原來所處位置的對面了,他立刻又起身撲去,卻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冷清的劍光直指他的面門。
大驚之下,他靈巧的身體向旁邊一扭,堪堪躲過那凌厲的一劍,但他仍然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泛着火辣辣的疼痛。
他不敢再上前,急忙退出包圍圈,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伸手便向臉上摸去,卻發現入手處黏糊糊溼漉漉的,將手掌攤開一看,竟早已鮮血直流!
他不禁感到一陣後怕,若不是自己身體靈活,恐怕現在那躺在地上的屍體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