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寒被無常扶着,踉蹌着兩步,想要接過出雲的真魂,卻已經使不出靈力。鳳啓的脣角和眼角也是血漬斑駁。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裡的出雲,已經幾近透明,隨時都會破碎泯滅。
“你們可有辦法將他的真魂穩住?咳咳咳……”鳳啓輕咳幾聲,脣齒間也滲出很多腥鹹,他伸手拭了拭,一手鮮紅悅。
“鳳公子!你……”沁寒見到他一手猩紅,頓時大驚。
“不礙,只是他……”鳳啓看着手裡的人,自己也說不出的矛盾,心裡卻對他恨不起來,只是覺得心裡缺了一塊。
突然,正當三人稍稍寂寞之際,地上那些黑色的寒鴉突然消失不見,甚至連屍體都隱沒。
“不好!”說着,沁寒一個揮手,頓時一股光束揮在地上,將那溼漉漉的淤泥頓時掀起一個巨大的坑,可是仍舊晚了一步。
“沒想到他還能垂死掙扎。”無常定定的看着被沁寒靈力灼燒的土地。
“他的真元已經散了,現在連形體都沒了,除非能找到心甘情願出賣軀體和靈魂的人給他,否則他也會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灰飛煙滅。”沁寒已經透支了體力,此刻也開始有些昏沉。他轉頭看這鳳啓,鳳啓臉上的血漬已經和雨水混在一起,看不清楚。
“鳳公子,送佛送到西,你可否將……將出雲帶回天都?”沁寒誠懇的看着鳳啓,一旁的無常卻是若有所思,“我已經無能爲力,而無常的靈力還不足以護住出雲的真魂,只怕半路上,他便會……”
鳳啓垂眸不語,見出雲的身體周圍已經開始散出很多熒光點般的顆粒,而手裡的感覺越來越輕攙。
“好……”輕輕的一句應承,沁寒頓時鬆了口氣,瞬間也癱軟下去,被無常扶在手裡。三人就這般往天都而去……
白玉宮,合*歡殿。
“幽雲!”追月醒來,便看到睡在一邊榻上的幽雲,臉色灰黑,五尾在一旁照應着。見到追月醒來,想要撲過去,六尾從一邊閃過來,一把將摔倒在地的追月扶起來,“你別急,他死不了。”
“那他……”追月愣愣的看着榻上不省人事的幽雲,轉頭看着眼前的六尾。
“我師父出門就去萬年寒冰了,你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六尾如此一問,追月隨即又一下子跳下牀,“不行,我要出去!”說着她便往外跑,被六尾的分身一把攔住,追月急得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解釋清楚。
“你讓開!你有沒有看到送我來的一隻黑鳳?!我要找他!”追月一把打開六尾的手,卻不想用力過猛,心口一陣刺痛,她扶着門邊,喘着粗氣。片刻她又掙扎着起來,身前的六尾和那個身後緩緩走來的六尾合成一體,站在眼前,淡淡的看着追月。
“到底發生什麼事?千夜在外面!”六尾擰着眉。之前沒接觸過這個師妹,沒想到這次居然是靈域的千夜揹着遍體鱗傷的幽雲和她一起回來。她心口的那個傷好似很深,這一切都讓人覺得這個人似乎有很多故事。
追月扶着心口喘息着,突然爬起來便往外衝,根本沒有和六尾解釋的意思。
突然,榻上的幽雲有了反應,嘔出一大口血,塌前的五尾一陣手忙假亂。
“六尾,師父怎麼還不回來!”他頭也不回。追月不再往外衝,慌忙的轉身,朝幽雲撲了過去。一下子跪在塌前,追月看着滿手的血,不住的顫抖。
“師父他們回來了……”墨生一步闖了進來,喘着氣看着殿裡的人,突然看到幽雲塌前的人,他眼睛一亮,“追月,你醒了!”
“你說誰回來了?”追月一把揪住墨生的衣襟。
“我師父他們……”話還沒說完,追月便丟下他們朝殿外連滾帶爬的奔了出去,剛一出點,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的手被摔得鮮血如注,她也顧不得,剛要掙扎起來,便看到不遠處的雲端,隱約有人影靠近。
只見那空中,無常扶着已經不省人事的沁寒,那一襲煙綠已經是狼狽不堪,血跡斑斑,臉上還生生被灼燒出一大塊破損,露出猙獰的傷口。身後的無常也是灰頭土臉,一臉疲憊。
追月咬牙撐起身子,急急的尋找那個習慣雲輕雲淡睥睨衆人的身影。可她沒有找到!越過無常高大的身影,追月看到他身後站着的人。
一襲霞光金羽衣也有些破敗,長髮卻是披散在肩頭,看起來頹廢不已,臉上沾着灰色的煙燻,脣角和眼梢都已經裂開,隱隱滲出血痕。而他的手裡,卻是託着一個淡淡的,隱約好似要消失一般的熒光,看不出那是什麼,彷彿是個人形,卻好似不是,而那周圍竟是鳳啓的赤紅色護持。
他們淡淡的看着地上癱坐的人,慢慢穿過白玉宮的結界,落地站定,五尾和六尾趕緊上前,將沁寒扶了進去。追月見沁寒被帶回,卻沒有那個人……
“人呢!”追月奮力爬起來,顧不得心口的痛,一把抓住無常,瘋了一般的晃他。
無常低頭不語,追月隨即甩開他,一步跨到鳳啓身邊,定定的看着他手裡,“慕笙哥哥,他人呢?”
鳳啓聞言,身子一怔,他眸光微斂,靜靜的看着合*歡殿前的石階,不言語。
“人啊!人呢?”追月激動,突然一口腥鹹從喉嚨裡噴涌而出,“噗!”
無常頓時感覺到一陣刺痛,他伸手將追月接住,鳳啓卻靜靜的看着她從眼前猶如枯葉般落下。追月被無常摟住,卻不死心,掙着最後一口氣,喏喏的比着口型問道:“慕笙……他人呢!”
鳳啓輕啓薄脣,“這便是!”說着,便將手裡的那縷瑩白擡了擡,“這是他最後的真魂。”
追月眯着眼想要伸手去扶,終於體力不支,昏死過去。此刻身後的五尾和六尾還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覺得不可置信,卻不想聽到九色低沉的聲音:“還不快將人擡進去。”
他們頓時回過神,一起上前,將追月七手八腳的擡了進去。鳳啓站在原地,眸光微斂,“我的靈力也堅持不了多久,你們速速將他安置好。”
九色雖然已經接到無常的傳信,可是還是半信半疑,如今看到這一切,只能深深的倒抽口涼氣。
“請隨我來!。”說着,九色便疾步邁入大殿,看着墨生正在照顧昏睡的沁寒,五尾和六尾正看顧着幽雲和追月,而無常也站在追月身邊。九色瞥了衆人,帶着鳳啓轉過正殿,來到後殿。只見後殿碧波瑩瑩,他伸手觸到龍頭,將它一擰,便顯出了那個後堂的入口。
九色回頭看了一眼鳳啓,隨即便邁步進去,鳳啓疾步跟在身後。數步之遙,便來到一塊巨大的寒冰玉臺面前。
“勞煩鳳公子,等在下打開這個冰棺,便將真魂用全力灌入其中。”
鳳啓點了點頭。九色沉眸,穩了穩心神,隨即伸手催動靈力,朝着那個巨大的冰棺一陣揮舞,瑩瑩的光沒入冰棺,卻絲毫沒有動靜。正當鳳啓躊躇之際,卻聞得一聲悶響,那個氤氳着寒氣的青玉棺“哄”的一聲悶響,打開了一絲縫。
“鳳公子,快,否則寒霜散盡,便無力困住真魂。”
鳳啓聞言,渾身一顫,將靈力匯聚在一側掌心,頓時紅光滿殿,他一揮手,瞬間變將那股瑩白的真魂擰作一團,一個劈掌將它注入棺內,隨即冰棺又移回原位。鳳啓體力不支,撐倒在地,嘴角又溢出一絲血水,他伸手擦了擦。
“鳳公子……”九***上前,“我沒事!”鳳啓晃了晃身形,總算站住了。
“他還能保住麼?”鳳啓看着裡面那股瑩白安靜的躺在裡面,只是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人形。
“未知!”九色也上前一步,看着冰棺裡,“不過若有天書,或許還有機會起死回生。”
鳳啓轉身看着他,九色眉頭深鎖,“天書我不知道在何處。”
鳳啓定定看了一眼冰棺,隨即輕言道:“在下告辭了!”
九色見他渾身的破敗,“可否讓鄙人爲公子診治,此番白玉宮多謝公子大恩。”
“不必!我的傷不重,何況家師也是醫術過人。”聞言,九色輕輕點了點頭,轉身道:“那大恩不言謝,鳳公子請!”
繞過暗門,鳳啓走前,九色走後,二人出來大殿。
“師尊,您快來看看,追月怎麼……”突然五尾大喊一聲。九色顧不得一旁的鳳啓,對他輕輕一點頭,便疾步來到追月身旁。此刻追月正躺在那張白色的狐裘之上,卻見她身下一股殷虹的血流出裙襬。
“這……”九色上前一把捉住追月的手腕,眯着眼沉默半晌不語,隨後又是一掌握在追月腰間片刻。卻見他眉頭一挑,隨即靜默的站起來,目光深沉的看着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