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之事,自有沁寒他們,你還是自求多福。”
追月聞言,也不計較,低着頭,撫了撫小腹。一旁的墨生卻忍不住多嘴,“確實,這幾日下闋又丟了幾名中毒弟子,只怕事情不那麼容易解決……”
“誰要你多嘴!滾出去!”九色一聲怒斥,墨生頓時噤聲。
“怎麼?”追月詢問的看着九色。九色而卻轉身睨着墨生,墨生戰戰兢兢的便退了出去。
“他已經去看了,你好生養着。你之前失血過多,這孩子熬過三月纔算是平穩。我給你開些安胎的藥。悅”
“再給我開補血的藥……”
九色握着筆,疑惑的擡眸看着她攙。
九色眉頭緊鎖。追月緩緩扶着軟墊,直了直身子,“你沒看他,身形依舊虛浮,我這沒靈力的人,都看出來了。”
“那又如何?難道你還打算取血?孩子呢?你不打算留他?”九色站起身,握着筆的手藏在身側,似乎在微微的抖動,他使了一個全力,不想筆桿斷了。他將筆,輕輕的掩竟袖子裡。
追月喘息了幾口,微笑着扶着心口道:“你覺得,他能走得了麼?”
九色不言語,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想說些什麼。
“他是出雲,六界皆知的白玉宮尊者,即便他願意捨棄一切揹負着不倫之名,他可以毫不在意,可是他師父給他的一切,他如何捨去。即便我強要他隨我走,只怕我們這一生,也不會安生。”追月體力不支,說了這許多話,又開始喘息。
九色回過神,連忙端了一杯水,遞到她眼前。
追月輕輕推開那杯水,搖了搖頭,她定定的看着九色,“你要幫我!”
九色感覺身形一怔,隨即轉身,“我如何幫你?”不知道爲什麼,他不敢看追月的眼睛。
“我知道,但凡有其他辦法,你們也不會讓他這樣下去。取血只是唯一可行的,只是這樣他不接受,便想個別的辦法,讓他接受。你的醫術,起死回生,換藥這種事,應該不是難事。”九色眉頭緊鎖,不吭一聲。
追月緩了緩,繼續道:“咳咳……至於我和孩子。”說着她便低頭,眸光細碎的看着,“聽天由命吧!不過……也請你幫我,能保一日便是一日,至少……讓他在我肚子裡,多待幾日,可好?”見九色仍舊背對着自己,不言語,“若不能活,便將我的心給他,讓他回位原身,忘了我守在天都。若我命大能活,你放心,我也不會奢望和他一起遠走高飛,我會消失,永不再回天都。”
說了這麼許多,追月已經支撐不住,她往後仰躺着,靠在軟墊之上,閉着眸子喘息。半晌,他才聽得九色淡淡一句,“好!”一顆晶瑩的珠子,再聽得這句好之後,悄然滑落到脣邊,她舔了舔脣,無比鹹澀……
沁寒和出雲,檢查完下闋搜尋回來的骷髏,坐在英卓的奢比殿裡。
“看樣子應該是欲魔下的手。”沁寒一揮袖子,便將眼前的白骨處理掉,地上頓時乾淨了。
“英卓,前後少了多少弟子?”出雲摩挲着手裡的髮結,表情清淡,脣角還掛着淡淡的弧度。
英卓地牢遇襲,還未曾痊癒,一隻臂膀還掛在胸前繃着白紗。
“前後算算,如今這加上這五個,已經是第六十個。”聞言,出雲將手裡的東西緊緊一捏,“果然如此……”
英卓向來不明白白玉宮的人,說話說半句,都是個什麼意思。
沁寒站起來,看了看英卓,“她還需要二十一個。”轉身望着出雲。
“不,你忘了初雪……或許,她現在已經一個都不需要了。”出雲眯着眸子,看不出情緒。被提到初雪,沁寒覺得自己的心猛的一縮。他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生死未卜,他竟讓將她身處險境之事給忘記了。
“有靈力修爲的,以一抵十。”出雲臉上即便蒼白,但那股邪魅掛上他的眉頭,還是讓人覺得後背生寒。
“這麼說,她很快便要出手了?”
“不,她已經不需要再吸取精元,而明知道天都危險,她卻不離開,只有一個原因。”出雲將那個髮結輕輕的藏進衣袖裡,起身走到沁寒身前,眸光篤定的陰鷙一笑。
沁寒瞬間靈臺清明,“你是說,她在等着什麼?”
“不錯,或許是在等着什麼時機,又或許實在等着一個人!”出雲轉身睨着殿外,“天黑了,她還在等着我……”說着,便要邁步出去。
“等等,那下面……”沁寒和英卓面面相覷。
“很簡單,血蝙蝠!”一語畢,那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殿內。沁寒頓時明白過來,“英卓,有事速來報,這幾日加強下闋五行八卦陣的防禦。”
英卓從頭到尾都沒弄清楚他們倆在說什麼,見他吩咐自己,趕緊稱是。再擡頭,眼前的人也不見了。
沁寒緩步走在迴廊裡,透過那一扇扇窗櫺,卻看到殿內清明安靜。他推門進去,卻發現殿內除了皎皎月光,並無半點人影。踱步進去,衣袖輕輕掃過,桌子上一道痕跡。
沁寒伸手撫了撫,不禁心下一沉,隨即他催動靈力,閉眸見,真魂已然出殿而去。
“心鼓的靈力……”沁寒真魂騰在半空,四下觀望,卻未見半點心鼓的蹤跡。天琪不見人影,怎麼連心鼓也不知所蹤。他凝注眉間,再次匯聚靈力,又發出一魂一魄,將那個靈力的感應圈擴到白玉宮附近。
突然,真魂感應到了一絲白芒的微弱靈力。沁寒心下篤定,果然是在迦葉殿附近。真魂徐徐靠近,卻發現心鼓之靈彷彿被什麼禁錮住,那氣若游絲的靈光,時有時無。沁寒欲再上前,突然,黑暗中蒸騰出一陣濃烈的詭異黑霧。
沁寒瞬間便將真魂召喚歸位,一個旋身,便落地站在殿內。
“是什麼!”他暗自揣度,“不行,我要去探一探。”隨即靈光一身,便消失在殿裡。
迦葉殿外,月華如銀,白日裡草長鶯飛的情形,夜晚便如同籠了一層紗。沁寒催動隱身咒,頓了頓,覺得不妥,乾脆靈光一閃,將巫族分魂咒使在身上。
分魂咒,便是將人的三魂七魄分開隱藏,即便是高手過招,在短時間內,也能躲得過搜魂*的追蹤。見靈力減弱,沁寒才疾步閃入內殿之中。
迦葉殿,兩側均是數丈高的佛教迦葉神像,威嚴猙獰。門口的龍柱,將一條巨大的黑色陰影投射在地上,將沁寒的真魂蓋得恰到好處。他薄如清風的在後殿迴廊上浮動。突然,見一個淡藍色的身影一閃即逝。
“哼!果然在這裡!”既然只得一束真魂,催動靈力便是更加易如反掌。不多時,沁寒便盯上了不遠處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只見他站在暗處,似乎在等什麼人。沁寒掩在山石的陰影裡。
正疑惑間,卻見黑霧濃烈滾滾,隨即一身玄衣的無常,出現在天啓眼前,眉間的黑氣似前一日,更甚。沁寒不覺擰緊眉眼,死死的盯着他們。
“人都送過去了?”無常錯過天琪,長身玉立在月光下,那臉色更加妖邪陌生。
“是!主人!”天琪轉過身,面無血色,兩眼竟成了兩個黑洞,連眼珠都不知去向。身邊不時有血蝙蝠左右徘徊落在肩頭。
“失心蠱……”沁寒心中默默。
“那枚戒指,可曾拿到?”無常看着落在自己手背的一隻血蝙蝠,側眸看了一眼天琪。
天琪不言語,也不動作,只是這麼僵硬的站在風裡。
“哼,成了傀儡還是這麼蠢笨。恐怕也只有沁寒那隻魅會收你做徒弟。真是瞎了眼!”無常一個甩手,那隻蝙蝠便血肉模糊的掉落在地上,抽搐不已。
“說!戒指到底在誰手裡?是不是寂滅那廝不肯吐口?”無常的聲音充滿了盛怒。
“被劫!”天琪好似木偶般,淡淡的突出兩個字。
“誰這麼大膽,敢搶我的東西?”無常似乎突然來了興趣,“怎麼,你打不過?不過好像知道我對那戒指勢在必得的人並不多麼!”
“靜虛!”天琪又吐出兩個字。
“靜虛!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小臭道士!”無常皺眉。
“靜虛……”沁寒心中一驚也默默的唸了一句。果然不出所料,天都上下,不止這一個叛徒!只是他要的戒指又是什麼,靜虛劫了那戒指又是所爲何事,寂滅怎麼居然在他手裡……正思索間,卻聞得無常道:“你這個廢物,要你也無用了,去吧,寂滅在等着你,他需要的很,也算是我對他言而有信吧!”
“是!”天琪木木的答應着,隨即瞬間化作無數黑色的蝙蝠,一陣黑色旋風,便消失在月華之中。無常凝着那羣蝙蝠片刻,突然他定定的看着沁寒所在的方向,“出來,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