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琢,小琢……”常小青已結成人形,飛快地趕上一路疾走的何小琢。
何小琢氣沖沖的只顧自己走路,根本不理睬害死了張老師一家的常小青。
“小琢,你知道麼?剛纔你那麼做是很危險的,張老師一家由於積怨太甚,都已成了厲鬼。按理他們一般是不敢大白天出來害人的,但他們見到你分外眼紅,早就想拚命了。況且他們那個墳塋在陰暗的樹林,又是山的背坡,正是羣陰匯聚之地,你到那裡只有送死,你知道麼?”常小青一口氣說完,她也是在是爲何小琢捏了把汗,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何小琢說不定真就被那些厲鬼所害了。
“不用你管!”何小琢仍是氣沖沖地照直往前走,看也不看常小青一眼。
“不用我管?可你也要管管自己的安全啊?你纔是幾歲的孩子,怎麼就不想想自己的安全呢?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辦?”
“你願意咋辦就咋辦,與你無關!”何小琢依然盛怒未息。
“與我無關?可你畢竟是我的乾兒子?”
“乾兒子?”何小琢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恨恨地瞪着常小青“我沒有你這樣兇狠的乾媽!”
“小琢,我承認我對你的老師下手狠了點,但你們人類見到我們,每次不是置之死地而後快?你忘了我的兒子不就是那麼被無辜害死了?這我也不提了,我也懺悔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下次不會這樣了……”
“下次?還有下次麼?”何小琢瞪圓了眼睛,“你給我走!我不想看見你你知道麼?我再不想見你你知道麼?”
“小琢!”常小青這次也呆呆得瞪大了眼睛。
“你走啊!我再不想見你!你走!走啊?!”何小琢手指着遠方。
“小琢……”常小青呆住了,蒼白的臉上充滿絕望,一對冰冷的淚滴從那雙大大的眼睛裡滾落。
“走啊?”何小琢再次怒吼。
“好,我走!”常小青一咬牙,轉回身猛地向樹林深處竄去,最後淒冷地回過頭看了看何小琢,目光中滿是哀怨,愛戀,失望……然後扭過頭,化作一陣風在樹林深處消失了,留下一串淒冷的苦笑,迴盪在林間。
何小琢也好像一下子失落了許多,頹然得渾身無力的感覺。剛纔自己只是被那旋風包圍在覈心,張老師他們並沒來得及對自己進一步下手,自己怎麼也感到如此的疲倦?對於張老師一家,何小琢並未覺得害怕,即使是在剛纔兇險的境況中,老元頭告訴過自己,只要保持內心的純淨和坦蕩,一般的陰邪之物是無法傷害到自己的。而自己所作的不也正是很坦蕩的麼?只是儘管張老師一家的厄運不是自己所爲,但畢竟罪不至死,所以自己內心對張老師一家就難免同情和愧疚了。何小琢不知道,正是自己的這一絲不安,才讓已經化作鬼魂的張老師一家剛纔能夠有機可乘。否則,以何小琢現在的童子之身加上老元頭教給他的修煉之法,何小琢此時已經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道德玉真修煉法門的初級階段,一種上古以來高深莫測的絕密修練真法經神秘的老元頭口傳心授,已在幾世道緣的何小琢的純陽童子體內架爐起竈,加以時日就要生火煉丹了。無形之中一股真純的天罡元氣悄然流轉,護體之外,其能量也在與日俱增。只是這種功法修煉起來需要有深厚的道德根基,這樣方能象建築高樓一樣,其根基越牢固,樓也就可以建得越高。這樣其進度就要緩慢得多,但隨着不斷的修煉,達到第九重真陽界的時候,其身體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時時刻刻與外界交換轉換能量,像滾雪球一樣,能量會越來越大,無邊無際……當然,何小琢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但其紮實的基礎現在已能令一般的陰邪之物主動迴避了。所以何小琢獨自一人走進常小青所說的張老師墳塋所在的羣陰匯聚之地,並沒有感到陰邪之氣陰森的壓力,原因也正在於此。
想想張老師一家對自己的耿耿於懷,唉,這個心結怕一時也難以解開,自己有心,可對方無意,此種怨緣也許來世才能化解了。
常小青遠去了,一切的緣起,都是因爲她?可她----想恨,怎麼一想起她,就又有種失落感?這也是老元頭所說的緣麼?
連續幾天,何小琢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就連上課也開始溜號了,好在父母一直在忙碌,並沒有發現何小琢的異常,但週五回家,何小琢必須要面對令他生畏的父親了:班裡要收每人十元的班費,何小琢只能向父親張口。
“你怎麼纔回來?”一進屋,父親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把何小琢嚇了一大跳,看着父親一副撅鬍子瞪眼的樣子,何小琢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才才放學。”本來就害怕父親的他不由得更加緊張,心裡七上八下直打鼓。
“我問你,那瓶酒哪去了?”
“哪瓶?”何小琢一愣。
“你還裝蒜?就是碗架裡那瓶。說,是不是你動了?”
“我……”何小琢沉默了。他想到了拜祭張老師用的那瓶酒,正是從碗架裡拿的。父親並不喝酒,那瓶酒放在那裡很久了,可能是上次姥爺來時打的吧。這次姥爺來,父親自然又想到那瓶酒,卻發現不翼而飛。家中除了何小琢,都問過了,爲此事,父親和母親剛剛私下裡吵了起來。
“算啦!不就是瓶酒麼?看你們吵的?小琢,姥爺給你錢,你去打來。”姥爺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不用了,爹,你坐着。”母親趕緊從屋裡出來,瞪了父親一眼,用只有這屋的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咬牙說道:“你不會動啊?還等着爹麼?”
父親狠狠地回瞪了母親一眼,剛想發作,終於壓了壓火氣,沒有發作。氣惱的掀起衣襟,去打開別在腰部的錢夾,但翻了好久,終於失望地收回了手。何小琢看到那裡面除了幾張不知道寫着什麼的紙,連角幣都沒有。
“你還等什麼?”母親又催道。
父親狠狠地瞪了母親一眼,恨恨地甩下衣襟,氣沖沖地向小賣鋪奢酒去了,臨走,再次瞪了何小琢一眼,“你等我回來的!”
何小琢渾身一激靈,木然的呆在了那裡。
回來後的父親並沒有時間去搭理何小琢,一家人都在忙活陪着姥爺說話吃飯,等到姥爺吃完了,該一家人都上桌吃飯的時候,纔來找何小琢,推開門,屋裡空空如也,一張紙條隨着開門帶起的風飄落在地上,上面清晰地寫着:
爸,媽:
對不起。那瓶酒被我拿去拜祭張老師了。我沒用,總是連累你們爲我花錢,我知道家裡沒有錢,班裡又要交班費了,所以我決定出去掙錢了,等我掙着了錢,我就回來。
小琢
何小琢已經離家出走了。
何小琢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