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爺爺,今天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何小琢一張稚氣的臉好奇地望着老元頭。連日來的一連串事件,他不得不佩服老元頭準確的預言,儘管他還不能明白爲什麼每件事情還沒有發生,老元頭卻能詳細地說出來的原因,但他對老元頭開始越來越相信了。
“今天?今天我們不能在樹下下棋嘍。”老元頭長嘆一聲,一臉不易察覺的悲慼之情。
“爲什麼?”何小琢瞪大了眼睛。
“你好朋友家的狗怕活不長了?”老元頭若有所思地看着遠方,破芭蕉扇有氣無力地輕搖着。
“何東力家的大黃狗?”何小琢急切地問道。何東力家的大黃狗他是熟悉的,那是何東力的寶貝,也是何小琢的好朋友。每每何東力和自己玩耍時,大黃狗也總會參與進來,張牙舞爪,又是耍歡,又是相撲。但何小琢不怕,何小琢知道,大黃狗心裡有數,就是你把手伸到它的嘴裡,它也只會含着,絕對不回去咬。它那樣咬你的衣襟,撲向你的身體只是存心的嚇唬你,和你玩罷了。所以,時間久了,大黃狗成了他和何東力最好的玩伴。可如今聽說大黃狗活不長了,尤其這話還是從總是說的很準的老元頭嘴裡說出來的,怎能不令何小琢大吃一驚?
看着老元頭點頭確認的樣子,何小琢更急了。
“爲什麼爲什麼啊?是因爲生病麼?”何小琢自己也不相信,剛纔來時還看到大黃狗活蹦亂跳地衝自己嗤牙呢,怎麼會有病?
“不是。”老元頭肯定地說。
“那是因爲什麼啊?誒呀,您能不能快點說啊,人家都快急死了。”何小琢真的急了。
“因爲有人要殺死它?”老元頭還是不緊不慢,面無表情。
“誰啊?您快說。”
“東力的爸爸。”
“誰?何東力他爸?”何小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東力他爸爲什麼要殺狗?那可是他自家的狗啊?”。
“因爲有人要吃狗肉。”老元頭一板一眼地說道。
“誰?”
“警察。”
“警察?”何小琢不明白這怎麼又和警察扯上了,“警察要吃狗肉東力他爸就給他們殺自己的狗?”何小琢還是無法相信。但看到老元頭默默地點了點頭,已經不由他不信了。
“那我去找何東力,我們把大黃狗領跑。”
“晚了。”老元頭冷冷地說完這兩個字,一陣嘈雜聲便由遠而近的過來了。六七個人和一條大黃狗急匆匆地向這裡走來,爲首的正是何東力他爸。手裡牽着大黃狗,人羣中真的就有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
完了。何小琢心裡一咯噔。何東力呢?何東力在哪?此時只有何東力出來,也許大黃狗才有救。但何東力呢?何小琢盡力地向人羣搜尋,偏偏沒有何東力的身影。何東力啊,你到底死哪去了啊?
大黃狗似乎有所預感,很不情願地跟着何東力的父親,無奈那條拴在脖子上的鎖鏈使它無法擺脫,任憑它怎樣的想掙脫,都是徒勞的。只能無助的同時也是憤怒的發出一聲聲的吠叫。
兩個警察將一根很長的繩子的一端先是扔到老柳樹的樹丫上,垂下來,挽成了一個繩套,並打了一個活結,然後兩個人一起拽住了繩子的另一端。
何東力的爸爸開始解大黃狗脖子上的項圈,與往日不同的是,大黃狗嗚咽着向後退去,身體不住地顫抖。
“大黃狗,快跑啊,快跑!”何小琢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就差直接喊出來了。
但那根恐怖的繩套還是不幸地被何東力的父親套到了大黃狗的脖子上。
兩個警察一起發力,大黃狗發出一連串悽慘的嚎叫,盡力向後掙脫着,但力量懸殊的對抗只能證明它的徒勞。接下來的一幕讓何小琢驚呆了,大黃狗竟然兩隻前腿跪了下來,眼裡流露出乞求的目光。
但這樣的舉動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在片刻的遲疑之後,繩子猛地被拉直了,大黃狗被凌空吊在了樹上,此時的它只能剩下不斷掙扎的四條腿了。
大黃狗就這樣被僵直地吊到了樹上,直到死去。最後圍觀的人們終於看完了賣呆,紛紛議論着大黃狗掙扎的樣子,很少有人注意到大黃狗的眼睛裡最後流出的兩滴悲傷的淚。
“我的大黃狗!……”何東力嚎叫着跑來了,但一切都太遲了。昨天他家的果樹被人全砍了,父親去鎮裡派出所報的案。今天警察來了,父親讓他去打酒,回來時母親告訴他,警察看好了他家的大黃狗,想吃狗肉,父親就把黃狗拉走了。他一路奔跑着還是來晚了。
看着何東力悲傷的哭泣,看着大黃狗最後的表情,兩滴淚水默默地從何小琢的臉頰滾落,滴在地上,也滴在老元頭的心裡。老元頭默默地轉身,向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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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能破案麼?”望着警察酒足飯飽,滿腹狗肉的開着警車離去,何小琢情不自禁的問老元頭。老柳樹下還有大黃狗的血跡,何小琢和老元頭在那上面蓋了土,此刻兩人將下棋的戰場搬到了老元頭的窗戶根下。
老元頭頭也沒擡地搖了搖頭。
“將軍!”老元頭的車沉了底。
“那大黃狗不是白死了?”何小琢很是爲大黃狗鳴不平。
“世間屈死的又何止是大黃狗?”老元頭象是自言自語,見何小琢落了士,立刻把車又拉了回來,
“哎,車不落險地,回車。”
“這該死的壞人,憑什麼砍人家何東力家的果樹啊?”何小琢憤憤不平的把小卒向前摔了一步。
“凡事有因就有果。”老元頭象是回答何小琢,又象是喃喃自語。
“那大黃狗呢?還有那些果樹呢?他們又遭着誰惹着誰了?”何小琢脫口而出。
老元頭不禁慢慢地擡起頭,認真地看着何小琢,“你的意思是把大黃狗和果樹都堪稱普通的人了?”
“他們不也是有生命的麼?”何小琢反問。
“是啊,他們也是有生命的啊。”老元頭重複着,“不過,孩子你能這麼看待他們實在是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