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眼,已經距霍君白閹割紀平有十日了。
這日,他正顫抖着身子,在下人的攙扶下,在院子裡慢慢走動,每邁一步腳,就撕扯着下體傷口的肌肉一動,每一次的疼痛都會讓他倒抽一大口冷氣,彷彿只有肺部帶來的冰涼感覺能稍稍疏解一下心中和肉體的雙重傷痛。
“師傅......”正在這時,一人從院門匆忙進來,看了紀平一眼後,低頭叫道,這人正是紀平的徒弟李樓。
“媽的,我不是告訴你了,最近沒什麼事別來找我!”可能是因爲少了某個重要器官,最近的紀平也是一反常態,性情大變,見人就會冷不丁的隨意發怒。
“師傅......我......有事,我覺得......你的傷,估計就是範青那小子害的......”李樓吞吞吐吐的說道。
紀平楞了一愣,連忙問道:“你說什麼?”
“前些日子那些得了那癢病的......”
“別和老子......不,別和我提“癢”這個字!”紀平聽到這個字,就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忍不住大聲咆哮着打斷了李樓的話。
李樓連忙應道:“是是,師傅,前些日子那些得了怪病的下人,這幾日皮膚上那些潰爛和膿瘡居然慢慢的下去了......”
當時那些“得病”的人,擔心他們再傳染別人,紀平也專門將他們隔離在一處偏遠的地方,任他們自生自滅。
聽到這話,紀平不禁一呆,旋即雙目如血,放出異光,臉上肌肉扭動,鼻孔不住一張一縮,咬牙道:“你去將那些得過此病的人都叫過來,統統給我脫光衣衫,躺在這裡!”
“是!”
細細查看了七八個當時得過“怪病”的下人身軀,他發現當時那些人皮膚上的潰爛和紅腫基本都已經完全平復,只留下了皮膚上的一些結痂的小疤痕,而據這些下人所說,那股麻癢感覺也不再有了,這一刻,紀平突然間覺得自己是這天下最倒黴的人,而霍君白,則是天下間最可惡的人。
“操!肯定是那小子做的!!!老子......我就說怎麼他在那宅子裡住了這麼久,居然一點事也沒有,原來他早就看穿了......”紀平沒想到這些人身上的潰爛居然能夠自愈,咆哮一聲,忍不住劈手一掌揮出,一道雄渾的掌力擊在院子裡立着的一塊假山上。
“轟!”
登時,無辜的假山被他這一掌劈的四分五裂,大塊的碎石紛紛滾落而下。
“若不將這小狗賊碎屍萬段!我紀平妄自爲人!”
.........
自從這件事之後,紀平也是吃了他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個啞巴虧,因爲他絲毫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霍君白,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但是,他心中是絕對不甘心吃這麼大一個虧的。
雖然紀平人到中年,早有子嗣,這麼一來倒也不至於斷子絕孫,但畢竟也永久的失去了男人的尊嚴。所以,他心中也將霍君白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他是萬英豪的三徒弟,成名已久,在江湖上交友極廣,倒也認識幾個黑道上的狠辣人物,這日,他傷勢已經基本好的差不多了,便下山而去,在山下集鎮內一處密室中相約了幾人,圍在一起商量報仇。
“紀大哥,這事你只要開個口,那姓範的小子就交給兄弟我來料理!”密室中,一個滿臉麻子,長相兇惡的大漢一拍胸膛,大聲說道。
這麻臉大漢是天秦國內的熊幫的幫主包雄,外號“暴熊”,武功是神會境界初期,熊幫也是紀平暗中擁有的勢力之一,經常替他出面,擺平一些紀平不願意露臉的事情,比如說暗殺。
這時,另一個苦瓜面容的中年瘦子突然道:“麻臉熊,你有點腦子好不好?那小子是萬掌門的關門弟子,且不說你能不能打過他,就算你殺了他,你以爲萬掌門不知道是你動的手?到時候,肯定牽連紀大哥。”
包雄聽了這話,重重的哼了一聲,反問道:“鱉臉阿六,難道你有更好的法子?”
那瘦子名叫畢廉,排行老六,因爲他天生一張苦瓜臉,外號“鱉臉阿六”,他冷笑一聲,道:“如今既又要弄死那小子,又不能讓萬掌門發現,我這倒有一個法子,就是不知道紀大哥願不願意用。”
包雄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禁問道:“什麼法子?”
紀平聽到此言,也是雙目一寒,冷聲道:“只要能報仇,怎麼樣都可以!”
畢廉衝着紀平道:“紀大哥,如果要弄死這小子,而萬掌門不發怒,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讓萬掌門來弄死他!”
“切!鱉臉阿六,你這不是廢話嗎?”包雄不屑的哼了一聲,分明不信還有這辦法。
而紀平眼中卻透出一絲異光,附身過去問道:“畢老六,你說!”
畢廉謙卑的笑了一下,道:“紀大哥,你剛纔說過,當時你們身上又麻又癢,全身潰爛紅腫,是不是?”
“正是,你有什麼好辦法?”紀平不明白畢廉所意,連忙問道。
“呵呵,紀大哥,那可巧的很,三年前,我恰好得到了一瓶毒藥,這毒藥名叫:散魂散,據說是南雲國毒宗的人調製的,極爲難得。這藥只要撒到人身上,便會令人皮膚潰爛,紅腫,只需要幾日就會毒入臟腑,致人毒發身亡。”畢廉陰沉沉的咧了下嘴,繼續說道。
南雲國是仙俠之陸南部的一個小國,雖然國家不大,但是名氣卻極大,正是因爲一個非常神秘的宗派,行事極爲低調,但是又極爲狠毒,在這塊大陸上,經常會有一些宗派或者大家族一夜之間被毒宗莫名其妙的殲滅,這便是“毒宗”,毒宗的宗主也稱作毒尊,名叫韓無殺,修爲深不可測。
數年前,韓無殺曾經和神門劍宗的關千劍有過一次切磋,聽說最後是平手之局,能和關千劍打成平手的對手,在仙俠之陸上可是寥寥無幾,但人們提起“韓無殺”三個字,卻遠遠比“關千劍”這三個字震撼,因爲他名字中帶着“無殺”兩個字,但是他的性格卻和“無殺”截然相反,動不動就滅人全族,連襁褓中的嬰孩都不放過。
想到毒宗的神秘與毒辣,連紀平心中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皺眉問道:“這......你......你的意思是?”
“呵呵,我聽說萬掌門有一個愛子,今年九歲,伶俐可愛,萬掌門將他寵着愛着,視爲掌上明珠,對嗎?”畢廉壓低聲音,在紀平耳邊問道。
紀平心中一震,頗有一些不安,但還是問道:“是,那又怎樣?”
“很簡單,只要紀大哥偷偷的將這散魂散灑在這孩子的身上,然後,大家見到症狀,定然以爲這孩子得的也是前陣子那怪病,既然那範青有過治癒此病的經驗,萬掌門肯定會讓他替自己愛子治療,然後嘛,只要他將那孩子治死了......哼哼,那就是他斃命之時!”畢廉陰惻惻一笑,補充說道。
紀平心中一顫,他知道如果對師傅的愛子下手,萬一被師傅知道,那就是自己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江湖之上,最忌諱的就是欺師滅祖,如此之做,那自己也得冒很大的險。
但是,這個方法的確是一條嫁禍的妙計,他略一思索,對霍君白的仇恨度明顯佔有主導地位,很快衝動便戰勝了理智,他吐出一口氣,眼中閃出一絲殺意,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
“畢老六,那如果他真的給我師傅的兒子治好了呢?那師傅一定會重重賞賜他,我豈不是爲他人做嫁衣裳?”想了想後,紀平又想到一事,繼續問道。
“呵呵,這個紀大哥不用擔心,這個毒是無解的,要不怎麼叫散魂散?一捱到身子,那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畢廉眯了眯眼睛,冷冷的笑了一下。
紀平猶豫了一下道:“那就是說,我師傅的愛子是必死無疑?”
“正是!”畢廉點了點頭。
“好罷,只要那小子能死,幹什麼都行!誰讓我師傅要護着他,這就叫自作自受!”想了一想,紀平眼中終於射出星星寒光,陰森森的咬了咬牙,擠出一句話來。
畢廉點了點頭,轉身出門,片刻過後便即回來,手中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瓷瓶,神秘的道:“紀大哥,這瓶子中就是那散魂散,無色無味,只要將這玩意撒在人身上就行。”
“好!只要能弄死那小子,事成之後!我會給你滿意的報酬!”紀平眼中兇光大盛,接過小瓶,收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