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白想了想,道:“晚輩此行,不光是爲了朧月魂石,還有上杉前輩的女兒鈴音小姐的事情。”
“若是兩者只能選其一,你選哪個?”上杉雄信忽得站起身來,走到了霍君白麪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語氣森然。
霍君白驟聞這個難以抉擇的問題,一時間不由得呆住了,他皺眉凝思了很久,才道:“如果非選一個的話,我會選擇朧月魂石。畢竟只有拿到這個,才能救更多人。”
上杉雄信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很好,年輕人,你的選擇是正確的。”話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忽然轉厲,冷喝道:“來吧,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選擇朧月魂石的資格!”
一時間,霍君白只覺得面前的上杉雄信氣息暴漲,他那深黑色的劍道服也如同鼓滿了風一般膨脹起來。
“前輩.....”霍君白心中微微一驚,他不明白上杉雄信爲什麼會突然要動手。
“拔劍,你空手非我之敵!”上杉雄信猛地站起身來,隨着寒光一閃,一把泛着暗光花紋,長有三尺的長刀已經出現在他手中。
上杉雄信渾身散發着驚人的氣勢,右手持刀,刀刃朝上,將長刀刀尖朝着霍君白所在方位握直,而左臂伸出,手掌上四指併攏幾乎緊貼着刀身,雙腿微微弓起,他扎着的頭髮也受到這股氣勢所激而微微揚起,看起來極具威勢。
霍君白見這刀氣浩蕩如水,若自己不做出防禦姿態,恐怕在這股刀氣所激之下就得受內傷,當下不敢怠慢,連忙一個青龍絞柱翻身而起,一道黑氣閃過,墨竹劍已經到了手中緊緊握住。
二人各持刀劍,相距一丈距離遙遙相對,互相的氣勢散發出來,已經在開始暗暗較勁。
“出招罷!”上杉雄信微微揚起下顎,正色向着霍君白髮出一聲輕喝。
“前輩,晚輩不敢無理。”霍君白心想刀劍無眼,若是自己動起手來難免得罪對方,而對方正是上杉鈴音的父親,也許以後正是自己的岳父,如何敢真的與他以刀劍相搏?
“劍道對弈之中,沒有無理二字!出招!”上杉雄信斷喝一聲,腳步隨聲而動,身型徒然間已經切身到霍君白麪前。
霍君白心中巨震,他沒想到在雙方氣勢的對持下上杉雄信仍能悄無聲息的切身近前,這樣的身法有如鬼神。當下他墨竹劍一翻,整把長劍倏忽消失,徹底化作了一團黑光,這黑光一閃之間便爆射開來,形成星星點點閃爍的黑芒,正是他那自悟的絕招‘追星逐月明千里’的前半招,也可以稱作‘追星逐月。’
這一招是霍君白在杜引墨五大弟子圍攻之下,生死存亡的瞬間被逼迫頓悟而出,即使是隻有半招,當真也是非同小可,爆出的黑芒就如一顆顆星辰一般,將霍君白自身一週的各個方向完全防禦住,完全密不透風。
霎時間,霍君白只覺得利刃劃破空氣而帶來的音爆之聲自四面八方傳來,他不由得心中一凜,心道自己這滿天星辰一般的守禦劍法完全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就算是聲音也難以穿透,但此時自己卻仍然能夠聽到尖銳的音爆之聲,看來這上杉雄信的刀法果然是非常高明。
那連綿不絕的音爆之音,正是上杉雄信猶如迅雷閃電一般的一連串猛攻劈砍而激盪出的聲響,在發出這音爆之聲的同時,又是響起了一片密集的鐺鐺之聲,正是二人的兵刃以無以倫比的速度碰撞所發出。
在雙方的鬥劍之中,霍君白只覺得身上的衣衫時不時的會被扯開撕碎一道,那正是上杉雄信的刀氣從他的劍勢中突入進來而造成的,幸虧霍君白服用過天界的金丹仙酒,要不然此刻縱使沒有受傷,也會被這些逼人的刀氣弄得毫無還手之力。
此時的霍君白處於對方的猛攻之下,只覺得自己就像大海之中的一葉隨波逐流的扁舟,而上杉雄信的刀勢便如同颶風海嘯一般怒嚎着,隨時都可能翻出一個大浪來打翻自己這一葉小舟。
但與此同時,正在進攻的上杉雄信心中也是暗暗佩服,他自忖這一套名爲‘荒海風雨斬’的刀法乃是他所掌握的絕學刀法之一,可以在進攻的同時讓刀氣悄無聲息的越過對方的防禦圈子而傷敵於無形。他心想這套刀法使出,縱使不能一舉擊敗霍君白,那也足以讓他手忙腳亂,但誰料霍君白的墨竹劍竟守的嚴密之極,自己的這無孔不入的刀氣竟然傷不到他。
“橫劍擺渡!”霍君白一揮衣袖,手中墨竹劍猛地抽回來橫在當胸,就像一道天塹一般,將自己身前牢牢護衛住,同時衣袖中的勁氣隨着長袖一擺,如狂浪般的勁氣頓時衝着上杉雄信噴涌而出。
這一招‘橫劍擺渡’攻中有守,守中含攻,使得恰到好處,實爲一招極爲巧妙的劍招,但上杉雄信只是輕哼一聲,腳下一幌,他的身影已經驟然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霍君白這一揮袖帶來的狂風般的勁氣頓時撲了個空,他心中一凜,墨竹劍迅速的掃了一圈,宏大的劍勢頓時在他身周形成了一條難以擊破的劍之盾壁。
“在上邊!小霍子!”這時,小五突然縱聲發出了提醒。
霍君白不及擡頭,便已經感覺到漫天的刀氣從天而降,那恐怖的刀氣將他身體爲中心的方圓幾丈之處都完全覆蓋,連房間內壁牆上的掛畫也紛紛被激盪而起。
一擡眼間,只見那把長刀帶着一種使人目眩心迷的奇異刀勢,以獨劈山嶽之勢朝他頂門狠狠劈來,刀還未至,刀意已到,這樣的刀法教讓敵人連逃走都辦不到,如此刀法氣勢,確是厲害無比。
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霍君白的潛能也被逼的提升至極限,當下也是發出一聲虎吼,原本單手持着的墨竹劍改爲雙手而握,奮起全力猛地向上一揮,奔雷般一劍正正劈在上杉雄信下壓的刀勢之上。
“嘭!”
隨着一聲巨大的悶響之聲,房間內的榻榻米被巨大的氣浪層層揭起,而桌上的茶碗竟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統統嘩啦啦碎掉,只有處於這股力量中心的兩個人是處於絕對的靜止狀態。那便是持刀下壓的上杉雄信和持劍上擋的霍君白。
一時間,二人就像兩尊泥鑄的雕塑一般靜止不動,他們唯一的連接點便是那把長刀和墨竹劍的交接之處。
雖然霍君白的墨竹劍和上杉雄信的長刀此時正抵在一起,但雙方的勁氣過於雄厚,刀劍相撞的金鐵之音完全被勁氣相撞的悶響聲而覆蓋住了。一時間,霍君白但覺對方的勁力非比尋常的雄厚綿長,自己果真是不及他。
“居合斬!”就在霍君白苦苦支撐的時候,上杉雄信忽得斷喝一聲,霍君白突然覺得手中一輕,壓在墨竹劍上邊的長刀和對方的身影同時不見,緊跟着的便是自己小腹上傳來的一陣疼痛之感。
他低頭一瞧,不由得大駭,原來,那柄消失不見的長刀,此時正紋絲不動的抵在自己的肚腹側面的腰肋之處,而握着這柄長刀的手,正是面前的上杉雄信的。
“年輕人,這樣的功夫,就算讓你拿到那九儀天尊劍,又怎能消滅從異界而來的魔王?”正在霍君白驚駭之時,上杉雄信一抖手,噌的一聲,那把長刀已經還刀入鞘,動作乾淨利落之極,以霍君白的眼力,竟也沒有看清他收刀回鞘的動作。
霍君白心中一陣後怕,心想就算是自己服過了那天界金丹仙酒,若上杉雄信沒有手下留情的話,剛纔那一刀恐怕自己已經是腹開腸流,甚至整個人被從中砍成兩截也說不定,自他藝成以來,也對戰過不少高手,但卻從未見過刀法如此快捷到可怕的對手,當下連忙心悅誠服的躬身道:“前輩刀法如神,晚輩遠遠不是對手,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不,你的武功不差,可以說只是略比我差上一些而已,剛纔我也沒算手下留情,的確是用上了全力。因爲若我沒有使出全力,那居合斬的一刀就達不到一招制敵的速度。”上杉雄信搖了搖頭,正色說道。
霍君白一怔,皺眉道:“可是......可是那一斬卻沒有劃破我的身體,以前輩的刀勢,那一斬若是想要了晚輩的命恐怕並不是難事吧.....”
上杉雄信微微一笑,輕輕將自己的那把長刀拔出了一截,湊到霍君白麪前遞了下,示意他過來看看。
霍君白疑惑的走上前兩步,朝着他拔出的那節刀身上一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上杉雄信的這把長刀,刀刃竟是朝着自己的逆刃刀。也就是說,剛纔上杉雄信斬在自己腰間的那一刀,其實是刀背而非刀刃。如果那一下是刀刃,自己當然已經橫屍就地,但刀背斬在身上,無非就是一陣疼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