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周文那越來越強盛的殺意,輕語那麻木的嘴角,突然間綻放出了一絲微笑,誰也不知道她在笑些什麼,只是,任誰都可以看出,在她的那個美麗的笑容背後,有一種說不出的悽美和現實。
呆呆的看着那一抹的微笑,周文身上的唳氣突然間就減化了很多,傻傻地的看着那份悽美的笑容,周文下意識的問道:“你在笑什麼?”
周文的話沒人回答,在清幽的古井旁邊,除了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家丁和被微風吹過所引起的嗚嗚鳳鳴之音外,再沒有其它的聲音還在此處傳播。
“你難道就真的不怕死嗎?”輕語的無視讓周文的眉頭微鄒,那被悽美笑容所壓制下去的唳氣,也如同解封的惡魔,重新地跑回到了周文的身上。
比先前還要重上幾倍的唳氣,出現在了周文的身上,似對悽美笑容的挑釁,也似在對解脫壓制進行着狂歡,陰冷嗜血的氣氛,瞬間就讓周文的四周陷入了一片寒冬之中,與此同時,離得較近的幾個家丁突然間全都不由自主的再次後退了兩步,平靜的內心竟突生了一種跪拜的心思,就好像是面對着殿上的君王,讓家丁們發自靈魂的顫抖。
這一發現,立即令家丁們驚駭萬分,想要繼續的去後退,好擺脫這種無形的威壓,可是又怕驚擾到了高高在上的君王,一時間,家丁們進退兩難。
感受到周文身上的巨大變化,輕語卻還是繼續的不言不語,內心也出奇的寧靜。
沒有跪拜的心思,沒有恐懼的想法,有的,只是坦然面對着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就好像是看破紅塵的先賢,無懼世間的一切威脅,就這樣,任由你八面風吹,我亦不動如山。
或許,當一個人在放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的時候,就會看清楚,原來,所謂的紅塵種種,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不同的角度看待同樣的問題,結果沒有所謂的唯一,當看清楚世間這一切的本質的時候,或許,就是你靈魂昇華的時候。
毫無疑問,輕語此時就已經是在向着成熟的方向邁進,洗去一切的幼稚,看清楚世間的本質,不管是生老病死,亦或者是天災人禍,不喜不悲,不驕不躁,世人皆有着自己的命數,不刻意去做作,也不刻意去強求,諸事隨緣,這就是輕語此時的心境。
人這一輩子,說起來非常的奇怪,不經歷各種各樣的大風大浪,永遠都不可能理解成熟二字的含義的,就好像是輕語,如果放不下自己心中的執念,一心只願意活在幻想的童話世界之中,那麼毫無疑問,她不可能擁有現在這種平靜的心態的,
從血火之中的絕望,再到救人無望的死心,從一個只想着相夫教子平過百年的普通女子,到面對死亡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坦然,輕語在周文的俘虜之下,可以說是飽嘗了普通人一輩子也難以遇到的經歷,可喜的是,在這個飽受痛苦的折磨之下,輕語成功的完成了從青澀到成熟的完美蛻變。
想到那些死難的村民,想到自己剛纔的掙扎,想到自己內心的想法,心雖然依舊的疼痛,依舊的不忍,但輕語已經沒有了最初那種陪葬的想法。
想起就在剛纔,自己眼睜睜的看着從小到大都對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的鄉鄰們,活生生的倒在了自己的眼前,要不是因爲放不下心中深愛的鐵牛,或許自己就已經咬舌自盡了。
想當時,自己是多麼的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可在心境得到提升之後,現在再回頭想想,輕語卻突然發覺非常的可笑,非常的幼稚,或者說,非常的傻。
人死不能復生,或許,活下來,纔是對死人最好的交代,這一刻,輕語除了對死者的痛外,滿心就只剩下了對周文的無邊恨意。
是他們,打破了神秘霧隱村的寧靜的生活,是他們,給與世隔絕的霧隱村帶來了滅世的戰火,是他們,給閤家團圓的霧隱村家庭帶來了陰陽的相隔,是他們,讓清新自然的霧隱村披上了鮮血的油彩。
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的這羣儈子手引起的,如果不是他們,哪裡會有硝煙,如果不是他們,哪裡會有鮮血,如果不是他們,哪裡會有離別,如果不是他們,這一切哪裡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這一刻,輕語已經在自己的心中暗暗發誓,不殺光這些人,今生今世,自己已經是無顏再去面見那些在無妄之災下痛苦死去的父老鄉親們。
感受到輕語心境的變化,周文不屑的發出了一聲冷笑,說道:“怎麼,你現在是不是非常的憤怒啊,想報仇嗎?來啊,哈哈。”
周文猖狂的大笑了兩聲後,繼續說道:“可惜你已經是沒有機會的了,知道我爲什麼要讓你走進屍橫遍野的戰場嗎?我就是要讓你看看,和我周文做對的人,他們沒有一個會是好下場的,曾經侮.辱過我的那些人們,我要他們在今天十倍,百倍的償還對我所欠下債,而你,我要你親眼看着他們一步步的走向死亡,你卻又無能爲力的樣子,那一幕,讓我想想都覺得是無比的興奮,哈哈。”
說着,周文又癲狂的大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對曾經所受到的挫折的發泄,那是一種對虐待敵人所得到的快感,周文臉上的笑容,充滿了無盡的張狂與得意。
“你真是一個瘋子,讓我爲你感到悲哀,你就像是生活在一個金絲籠中的可憐蟲,經不起失敗與挫折,永遠都只會藉助父輩的福廕,作威作福。”看着張狂的周文,沉默了許久的輕語,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想法,鄙夷的說道。
一句話,直指周文的內心,曾幾何時,周文也想要擺脫掉父輩的福廕,所以自己很努力的在嘗試着接手家中的生意,試圖抹去人們對他是二世祖的看法,可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座鐵礦山,沒想到最後不但是把事情給搞砸了,反而自己還接連遭到了莫名的挫折,不單是內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就連身體,也三番四次的遭受到了傷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依靠父輩的福廕這句話,絕對已經是成爲了周文的一片永遠觸碰不得的逆鱗。
可是,輕語不但是說了,而且還一句話直指周文的心間,饒是周文的忍耐力再好,此時也忍不住的怒極反笑道:“對,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可憐蟲,可我再可憐,再借助父輩的福廕,也要比你們這羣卑微的賤民要好得多,至少,我不會像你們一樣,當一有事情發生的時候,只會像個狗一樣的做着垂死的掙扎,至少,我還掌握了這裡的所有人,包括你在內的一切生靈的生死,難道說不是嗎?”
“那又如何,狗終究只是狗,就算是披上了光鮮的外衣,依舊是阻擋不了那股狗.騷.味的。”輕語不屑的說道:“或許你有能力掌管我們的生死,但你永遠沒有能力理解人類的尊嚴是爲何意,這就是做狗一生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