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已近黃昏,小船靠岸,兩人依照船家的指點,來到岸邊的浪山寺歇腳。
浪山禪寺依山而建,於滿山青翠的竹林深處露出黃牆黛瓦。二人攜手拾級而上,西邊的落日餘暉伴隨着陣陣山風,如墨般潑灑在二人身上,又彷彿穿透了身體,遺落在二人身後的竹林間。林月瞳撒着嬌非要李問道揹她上山,無奈的縣太爺只好揹着渾家去寺廟,也不知道僧人們見得這一幕,可會嘲笑世人癡癲?
“二月裡來暖洋洋,雙雙燕子飛南方,燕子成雙又成對……”林月瞳清脆的嗓音猶如夏日的陣陣清風,伴隨着李問道上山之路。
快到山門時,林月瞳急忙從李問道身上下來,跑到一處山石的後面悉悉索索一會後,從山石後面出來一個俊俏的書童,剛纔那個貌美如花的少婦不見了。
“其實,分開睡一晚上也沒什麼的。”李問道故意無所謂地說道。
“不要,我不要和你分開。”林月瞳立刻大聲抗議。
“你說,萬一我晚上控制不住,在人家寺廟裡多不好。”李問道故意逗她。誰知林月瞳低着頭,就是不說話,一雙美目水汪汪的,一副可憐像,一如幾個月前在靈巖寺那般。
“好了,逗你的,我怎麼捨得跟你分開睡,就是從現在開始到晚上進房睡覺前,咱兩不能太親密,不然會露出破綻,被人趕出去。”
“好。”林月瞳終於展顏一笑,接着踮起腳尖親了口李問道,笑眯眯地抱着他說:“從現在開始,保持距離,嘻嘻。”
浪山寺規模不算大,又處在深山裡,但香火仍然旺盛,蓋因寺裡的菩薩很靈驗,很多縣城甚至杭州府的善男信女都會跑來上香求平安,所以倒是有幾間寮房給遠地來的香客們留宿歇腳。
黃昏時分,二人向山門走去,此時澄淨悠揚的鐘聲從寺裡傳出來,猶如天籟,洗盪心靈。二人一起站立在山門外,靜聽浮世繁華皆成空,感受恩怨情仇終散盡。
林月瞳依偎着李問道,輕輕地說了聲:“問道哥哥。”李問道抱了抱她,女人終究是感性的,一陣鐘聲都能讓她多愁善感起來。
“走吧,帶你進寺裡燒平安香去。”
“嗯。”
寺門虛掩,李問道推門而入。僧人們在大雄寶殿裡做晚課,梵音繚繞。好在平安菩薩在偏殿,不影響上香。李問道手裡拿着渾家硬塞給他的一大把檀香,跟着渾家規規矩矩地給菩薩磕頭進香。末了,又給菩薩孝敬了些香火錢,才被渾家允許走出來。
找到接待香客的居士,說明來意,那居士唱了聲佛號,帶着他兩向一個側門走去。過了側門聞到一陣飯菜香味,居士告訴他們這裡是齋房,一會可以自己過來用齋飯。然後繼續向前走了幾步,一排平房出現在眼前,房前還有個水井。那居士替二人找了間空着的房間,正好是二人間。又唱了聲佛號便轉身離去。
飯後,天也黑了,晚上也不好在人家寺裡亂逛,所以二人早早就回了寮房。看那些房間的燈火,一排寮房盡然大半都有人住。進了屋來,李問道讓渾家歇着,他去打水,畢竟這是在外面,渾家不方便去,再說,也該是他表現一下的時候了。屋裡有個挺大的木桶可以用來洗澡,李問道來回跑了好幾趟纔夠渾家洗澡用的。關上門,拉上窗簾,命令李問道轉過身去後,李問道的渾家才脫衣入桶,將柔美的身子浸入清涼的水中,還沒等好好享受一會,李問道就走了過來……
“哥哥壞蛋,在桶裡還不滿足,還要月瞳那樣,壞蛋,丟死人了!”也不知道剛纔洗澡時,李問道怎麼着她了,反正現在林月瞳滿臉紅暈地爬在李問道身上嬌弱無力地用粉拳不停捶打着他。
“月瞳乖,家裡的洗澡桶回去也得換個這麼大的了,以後這樣洗澡才舒服。”
僧人晨時即起,打掃,早課,齋飯,之後李問道與渾家才起牀,用過齋飯,二人便匆匆下山而去,半路上,林月瞳又換回了婦人裝扮。來到溪邊,船家早就吃完了早飯,正在船上等着二人。
小船緩緩向着深山而去,林月瞳拿出古琴,坐在船頭,輕撥琴絃,一曲《高山流水》在流水高山間悅然耳邊。
“巍巍乎高山,湯湯乎流水,千古遠去人難覓,華蓋如雲知音少。”林月瞳嬌翠欲滴般的燕語鶯聲,隨着逝水年華清歌漫唱着。李問道並肩與她坐在船頭,左手微攬纖腰,右手時不時撥絃伴奏,“伴我於高山之巔兮,與君同華;載我於蘭舟逝水兮,與君同霜。”
中午時分,到了裡畈村,山勢逐漸突兀,溪流落差越來越大,小船再也上不去了。打發船家回去後,李問道與林月瞳攜手信步而上。
裡畈村是個僅二三十戶的小村落,李問道從縣衙公文裡早就看到該村存在的意義,守護村北深山裡的裡畈湖。該湖四面環山,水面達五千畝,湖水深不可測,湖中有島,整個裡畈湖猶如幾顆串起來的明珠鑲嵌在羣山之中。它是南召溪的源頭,是兩岸萬畝良田的灌溉用水,也是臨安縣城百姓飲用水的來源,沒了它,青山湖也將不復存在了。
坐在村頭小酒館裡,李大老爺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酒家夫婦閒聊着,得知這幾年雖算不上風調雨順,但每年時不時的幾場降雨還能保障湖水存量,李大老爺很高興,連酒家自釀的米酒,都多喝了幾杯。旁邊的林月瞳也倒了小半杯米酒,用小舌頭不時舔一下,其實米酒度數很低,還有點甜.
“聽說前些年這湖裡鬧水怪?”
“可不是!里正老爺還報了官,也沒查出啥,多虧了一位仙姑擒住了這湖裡的怪物.要不然咱村還不得給鬧沒了?”
“你可知道是哪裡的仙姑嗎?”
“不知道,聽村正說是剛巧路過的一位仙姑.我跟你說啊,那仙姑長的那叫一個俊,不過,好像還是沒得小郎君的渾家好看.不過那仙姑水性極好,據說是晚上深入湖底將那怪物給殺死了.”
李問道看了眼傲嬌着的渾家
“那怪物長啥樣啊?”
“不知道,沒見過,反正仙姑說了,怪物死在湖底了,以後不會再有怪物了.”
“仙姑可還有別的話說”
“好象沒有,仙姑後來又進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走的,天太黑,我們凡人啥也看不見的.”
衆山環圍的裡畈湖猶如幾顆緊緊相接在一起的碧綠色的明珠,鑲嵌在羣山之間,午後的湖面,山風輕撫下,波光粼粼.
李問道坐在湖邊一棵大樹下緊緊抱着他的月瞳妹妹,”哥哥,我好懷念六年前的那個午後,那時候我們也象現在這樣,對嗎?”
“是的,我也懷念.”
“那時候我在你懷裡睡了多久?”
“起碼一個時辰.”
“那我現在還要再睡一個時辰.”
“睡吧,等下午涼快了,我們去勘察一下這個湖,我總覺得這個湖有古怪.”
“好,那你抱我緊點,別讓我從你身上掉下來了。”
雖然正直夏日的午後,但翠竹濃蔭的天目山一點也不熱,從湖面吹來的陣陣清風帶着絲絲水氣,更顯涼意,遠處鳥鳴澗澗,近處竹風沙沙,懷裡佳人吐氣如蘭,漸入夢中,李問道不由得眼皮逐漸沉重起來。
不知何時,李問道覺得自己的嘴脣處陣陣溫軟溼潤,睜開眼一看,林月瞳正伸着小香舌不停地在他脣上舔着,看李問道醒來,嚇得趕緊把舌頭縮了回去。
“每次都是你親我,現在我要親回來,嘻嘻。”
“不害臊!”
“本來很害臊的,現在被你弄得都快不害臊了,昨天晚上要我用嘴,哥哥你可壞了,到底誰教你的呀?”
“前幾日一位以前的俗家師兄來看我,他給了我一副《冬宮圖》。你想不想看,還放在我書房裡呢。”
“不看,丟死人了,噁心!”
哈哈大笑的李問道一把抱起林月瞳,輕輕放在柔軟的草地上……
好一會之後,“哥哥你抱我到湖邊,我要洗洗,身上都是你的汗.”
裡畈湖在裡畈村以北五里的大山裡,平常村裡每隔十天都會安排村民繞湖檢查一番,除此,湖邊幾乎沒人來,當時而言,人們對深山大澤還是心存敬意,甚至充滿神秘感的。林月瞳讓李問道抱着自己,帶着他放心大膽地在湖上盤旋着,遠遠看去,象一隻青白相間的蜻蜓在臨水飛舞。血族神識掃視全湖,最終,兩人降落在橢圓形的湖心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