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呼吸間,林峰心中轉過無數對策,略作沉思狀後,故作爲難道:“我派修真秘法那是絕不能外傳的,莊主若是真有心向道,待我回山之後稟明原委,嘗試爲莊主謀個外宗執事,以竹苑山莊飼養千里馬的名氣,掛個外職應該不難,屆時,你我同屬一宗,不耽誤養馬,還能共同參悟道法。莊主以爲如何?”
夏柏竹捋須笑道:“公子所言極妙,待你我助王爺完成宏願,共參大道,到時皆屬同門。如此,我便託大以兄長相稱,賢弟可願認我這個哥哥?”
“兄長在上,受小弟一拜!”林峰猛然站起,抱拳便拜。
“哈哈!好,今日雙喜臨門,爲兄甚爲高興,已在前廳備上酒宴,賢弟隨我一同前往。”夏柏竹滿臉是笑,拉起林峰向前廳走去。
“老狐狸啊!能在這兩國之間夾縫生存的人物,我還是太小看了他。說是給榮慶王尋賢納士,怕是自謀私利更多。好在我並未顯露全部,他一定還當我藏着幾招未出……”一路上,林峰陪着笑臉,心中卻把夏柏竹這個僞君子看了個底朝天。
而夏柏竹也在默默算計着:“這小子比那葉子胤難對付,我須慢慢圖之,早晚叫他乖乖獻出修真秘笈,哼!說是回宗派再擔保我做執事,這等虛與委蛇說辭也敢拿來瞞騙,太小看我夏柏竹了!”
行至前廳,葉子胤等人已在管家引導下先行就座,紅竹桌案上茶點、水果玲琅滿目,一名白髮老者正陪坐在旁,與左青城交談甚歡。
“賢弟,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竹苑山莊客卿供奉,江湖人稱‘百里叟’的司徒風揚老先生。我那套‘踏雨摘星步’就是司徒先生所授。”夏柏竹笑着伸手將二人握住,走到主座上。
大戶人家,經常豢養一些武林高手,甚至略懂修真皮毛的道家俗人,平時出入自由,各忙各的,必要時才應主人召喚完成某件大事,這種人被尊爲客卿供奉。
“原來老先生也是武學大家,失敬失敬!”林峰本以爲這老頭是莊主宗堂長輩,沒想到卻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哈哈,老夫哪裡算什麼大家,只是腳下比一般人轉的快,能跑罷了。”司徒風揚臉頰消瘦,短髮短鬚,樣貌平平,還真看不出哪裡像個武者。
“聽老先生的雅號,怕不是一般的快吧?”林峰呵呵一笑,“若是有空,還望司徒先生指點一二。”
“好說,好說,老夫最喜和年輕人交往,待飯後,咱爺倆找個地方單獨聊。”司徒風揚嘿嘿一笑。
衆人盡皆落座,林峰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再一想,原來夏彤小姐自清晨騎馬回來後就沒再出現,怪不得有些異樣感覺。
“諸位,今天的酒宴只爲大家接風洗塵,我們只談風月,不談國事,各位要盡興纔好。夏某先滿飲此杯。”夏柏竹起身環視一圈,方纔仰頭喝下杯中美酒。
“好,左某不恭,先敬莊主一杯!”左青城與夏柏竹接着幹了一杯。然後是公子胤、林峰、柳雲、廖楷,每人都與夏柏竹對飲一杯,酒籌應接不暇。
幾輪下來,夏莊主臉色微紅,站起身說道:“諸位,我竹苑山莊非但馬兒養得好,人也水靈,各位不妨一觀。”
說完,夏柏竹拍了拍手掌,門外管家曲伯聞聲,向外頭招了招手,一名妖嬈女子懷抱琵琶,扭着楊柳細腰盈盈走來,後頭還跟着幾位侍女。這女子頭插金不搖,淡妝素顏,身上穿的一件粉色紗裙,一顰一笑中霓裳輕舞,入的廳堂,便對着廳中衆人盈盈一拜:“見過莊主,幾位貴客。曉筠舞上一曲爲客人助興,若有不雅,還請客人海涵。”
聲音含嬌似水,讓人耳鬢酥麻,心頭微微盪漾。林峰眉頭輕輕一皺,向衆人看去,只見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那舞姬身上,連公子胤也不例外。
“好厲害的媚惑之術!我若不是清修之人,怕是也被這女子奪了神智。”林峰再看那女子時,目光已帶上一絲狠色。
琵琶清越,歌聲婉轉動人,伴隨着她那優雅的舞姿,除了林峰,聽衆無不被其感染,目光癡迷,隨着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而流轉。
一曲琵琶彈畢,衆人皆沉醉其中,面露神往陶醉之色,林峰更加確信這女子不是普通舞姬,不動聲色的悄悄打量着她。
“好!曉筠的聲樂技藝真是越來越精湛,兩位公子覺得如何?”夏柏竹大笑着回過神來。
葉子胤點頭說道:“這位姑娘技藝比宮中管樂尤勝一籌,卻不知是自學還是有從師授?”
曉筠淡然一笑,走了上來,說道:“公子謬讚,小女子自學琵琶舞術,不曾拜過師長。”
“噢。”子胤轉過頭來,卻是不敢與她對視。
“哈哈,賢弟以爲如何?”夏柏竹轉向林峰問道。
林峰擡起頭,看向那曉筠姑娘,目光平靜,心中默運長生功,靈氣流轉之間,靈臺一片清明。
“曉筠姑娘歌聲優美動人,琵琶彈奏技藝高深,無奈林峰不懂音律,卻聽不出此中意境,慚愧。”林峰看着她的眼睛,面含微笑。
夏柏竹一愣,未曾料到林峰會這樣說,頓時場面有些尷尬。
“公子大才,又怎會和小女子一般,是曉筠獻醜了。”曉筠笑了笑,眼含深意的看着林峰。
“曉筠姑娘言重,林公子乃得道仙家,不聞世事,不曉絲竹,姑娘莫要在意。”夏柏竹急忙出言調和。
“哪裡,我怎會在意。”曉筠回眸一笑,直把廳堂照得光彩奪目。
“諸位貴客,莊主,曉筠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各位盡興。”這姑娘道了聲萬福,便在衆人驚豔的目光中款款離去。
夏柏竹咳嗽一聲,舉杯邀道:“來,來,諸位,乾了這杯酒,嚐嚐我們竹苑山莊特製的竹米雙飛雁。”
“哈哈……老夫最喜這道菜,你們都不動箸,可苦了老夫這張饞嘴。”司徒風揚舉杯大笑,氣氛重又熱烈起來。
幾盤特色菜接二連三上桌,衆人推杯換盞,談得盡興盡致,很快便各以兄弟相稱,就連百里叟也自損輩份,和林峰稱兄道弟。夏莊主更是喝得七八分醉,在丫鬟們攙扶下步入內室歇息。
酒宴之後,司徒風揚與林峰攜手走出廳堂,沿着小路邊走邊聊。
“老弟,你想學我那手步法是不?”有着三分醉意的司徒風揚伸出三根指頭,連連指點。
“呵呵,被老哥說中了,若是可以,林峰想求老哥傳授。”扶着這老頭,林峰感覺就像抓着一團棉絮一般,飄忽不定,沒有重量。
“嘿嘿,學功夫可以,要交學費!你有什麼可以讓老夫傾囊相授的資本?”司徒風揚眯着眼,看着林峰。
這老頭哪裡有醉相!分明思路清晰,頭腦靈活。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林峰埋頭思考一陣,想起一物,說道:“我那裡有一柄做工不錯的點殺刀,老哥有沒有興趣?”
那把刀是繳獲殺手得來的,林峰本打算送於左青城,但這硬漢說什麼也不願收對手的兵刃,包括穆弘那套裝備一併由柳雲保管着。
“點殺刀?唔,走,帶我去看看。”司徒風揚眼睛一亮,酒意全無。
兩人拉着滿面通紅的柳雲,一起去看那點殺刀。
內室中,夏柏竹坐在竹椅上,冷哼一聲,陰騖的臉孔沉了下來,自語道:“這小子,竟然能抵擋曉筠的媚術,看來計劃要變一變才行。”
“莊主,是否要我出手?”角落中,一個高瘦人影沉聲問道。此人把面孔隱在黑暗中,彷彿一根竹竿立在那裡,若是不說話,就像死物一般。
“暫時不用,等王爺回信之後再做定奪,林峰……你若識相就早點把功法交出來,別逼我用那一招對付你!”
櫃角銅鏡上,映出夏柏竹那張扭曲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