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當時降下的天外火隕石,一個個都有島嶼那麼大,每一塊都能遮蔽萬里藍空,落在海面上掀起滔天海浪的災劫同時,自身也碎裂成無數巨塊四射飛出!
但這些來自天外的火隕石本身卻具有極強的磁性,使得最終裂開的一個個島嶼般大小碎片,都互吸互斥的兩極分化,要麼因爲各自間出現的巨大引力而匯聚在一塊,形成了時至今日四海中龐大無比的海上巨島,有的卻因爲斥力而遠遠隔開,一塊坐落在海面上,另一塊就得沉入海底。
其實所謂沉入海底,只是理解起來相對容易一些,真要是這樣的話,黑域也不會只能進,而不能出了,實際上這種天外隕石的形成斥力,根本就超越了此界空間所能承受的極限,被排斥的另一端早已撕裂了空間,存在於非空間亂流的某些特殊地方。
只是這恐怕涉及空間之道的最深層奧義,遠遠不是人界修士的智慧和實力所能找到的,因此黑域到底在哪,恐怕自古以來,就誰也說不清楚。
但從上古時期開始,黑域就確實一直存在,並且還不止一處。
至於後來的修士如何證實此傳聞,據說是有一些碰上天大機緣的修士逃出生天後,將黑域裡面情形告之於衆,再由四大海域的頂尖修士結合上古修士留下的記載而得出的結論,奇怪的是,能出去的修士所描述的地方大都不一樣,相同的只是黑域中的反常環境和氣候,以及常年漂浮在黑域高空中的無數空間裂縫。
按照此種推測,既然存在黑域,那麼與之對應,在遙遠的另一頭必定存在一座島嶼,而且還是靈氣絕佳的那種,之所以如此說,就是因爲降下的巨大隕石蘊藏的磁力,足以顛倒一界的法則常識,根據兩極相斥的道理,一端因巨大磁力完全扭曲了天地靈氣而瘋狂匯聚天地元力,那於此端對應的另一頭,必定是元力稀薄而靈氣卻濃郁無比,甚至另一端就是已知的某處仙島聖山也說不定的。
只是這些傳言,也同樣是沒有證據的猜測罷了。
不過對於在一貫的修仙界中長大的修士而言,這裡的一切與以往全然相反,因此在修仙者的眼力,黑域便是出不去的天地牢籠,他們在修仙界中的所學在黑域裡九層都用不上,所以修煉方式也幾乎顛倒了,說好聽點是環境極端惡劣,說難聽點就是一座死島,進來就坐等埋骨於此。
羅羽聽了自然心情極糟,實在想不到自己竟一下被傳送到了黑域裡面,難怪他被傳送出來後,沒有在附近找到這頭的中距離傳送陣所在,但這樣一想,自己的運氣未免太背了些,難不成是在傳送空間中撞上了所謂的三災之一星潮,纔出現了這種前無古人的烏龍事情。
這樣一想,羅羽又覺得幸好是自己被捲入了星潮,靈兒說不定就平安傳送到某處海域了,心裡纔好過了一些。
但如今羅羽除了自嘆倒黴,也曾多次問過卓姓青年是否真的沒有離開之法,結果惹得對方大爲黯然譏笑了一番,當然卓姓青年每次斬釘截鐵的告知羅羽實情時,也像是又對自己提醒了一遍,心裡同樣不好受。
這樣的回答,的確讓羅羽倍受打擊了好一陣子,可到後來,每次腦海中回憶到靈兒和妖若二女時,總是不自覺出現二女傷心欲絕的畫面,怕是與她們今生無緣了,心裡頓時又驚又怒,一股子不屈的血性多次在他生出放棄之心時,立刻讓他清醒過來。
羅羽就是這樣,孤身一人或許沒有那麼強的毅力,得過且過的安於現狀也不失爲一條可選之路,但如今心裡時時惦記着二女的音容樣貌,是以這困境越大,他心裡的反抗掙扎就越劇烈。
從小到大,只要是被羅羽認定要以性命相護的人,一旦有事,羅羽所有的冷靜和從容不迫立刻煙消雲散,別說是命了,哪怕用魂飛魄散去換來心中之人的平安,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正因此,隨着一天天的看開,羅羽心中的求生慾望越發強烈,卓姓青年到底是個新來的,也許並不知曉黑域的真實情況,再說四海之內不也流傳過黑域中還是人離開的事蹟麼,自己向來是極能吃苦也善於把握機會之人,並不需過早的心灰意冷。
而要找出一條出去之路,羅羽首要的是學好這羣怪人們的語言,並趁着黑域中元氣充足的條件,儘早突破三階元師的境界,到時無論是應付黑域中的危機,還是尋找未知的離去之法,都必定百利而無一害!
抱着天無絕人之路的樂觀心態,羅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不僅做起收集獸皮獸骨的事來精神倍增,也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性子,開始主動向其他人隔三差五的說上兩句,雖然有時詞不達意,但說錯了反而能讓大夥在緊張氣氛下平添一絲樂趣,也許是看出了羅羽的勤奮與適應力,不少一向對他們神色冷漠的怪人,也在見到了羅羽時臉色好看了不少。
恐怕被這羣怪人找到的倖存者中,能如此快調整好心態的,只有羅羽一人了,而往往能識時務者爲俊傑的人,更能得到些許尊重。
說難聽點,到了這黑域之中,甭管你進來前的身份來頭多大,現在也要學會從一個最低等的怪人做起,出力氣求生存,不然就羅羽這些天來的觀察,這羣幾乎人人都有一技之長的怪人隊伍不會白養活別人,畢竟他們也是在拿命與妖獸拼殺,而羅羽最不喜歡的就是將性命交予他人手上,那活着還不如死。
.......
三個月後,羅羽除了一籌莫展的法力外,身上的傷勢和煉體修爲都不知不覺的盡復了,而這羣怪人隊伍在石林中兜了一個大圈子後,總算讓羅羽探聽到快要離開這片石林了,不少怪人數月下來積累的疲憊一掃而光,面上都洋溢着僥倖和驚喜之色,似乎能平安返回是一件讓他們極高興的事情。
一路下來,林中所過之地能殺的妖獸和異獸基本被剷除的七七八八了,剩下一些更厲害的羅羽每次只遠遠聽到了幾聲巨吼,就在禿眉人神色驚變的掏出一個感應鈴看了看後,似發現了什麼可怕之物一樣,立刻讓隊伍繞一個大彎避開吼聲處,
羅羽的神念在外界最遠能感應十餘里外的風吹草動,但如今卻只有數百米便是極限了,奇怪的是,他有幾次好奇的用神識感知讓衆怪人驚懼的吼聲來源時,均沒一次成功過,究其原因,羅羽倒現在也想不透。
不過可能導致神念感應失敗的其中一個因素,應該與黑域中元氣太濃有關,羅羽所放出的神識雖然能延伸數百米,但真正要鎖定百米開外的某一事物,卻極爲艱難,彷彿虛空之中存在一股無形的氣壁,他神念伸展的越長,受到氣壁扭曲影響就越重。
還有時候,羅羽神念勉強到了,卻吃驚發現吼聲處散發的元氣波動比普通地方更濃一些,神念稍一深入,又被震散掉了。
如此一來,可着實讓羅羽震驚不小,自從修成神唸到現在,還沒有說連某個事物大概都看不清的時候,以前除非是碰到修爲高出他太多,比如結丹後期的尊侯,對方可一念之間就抹殺掉了自己的神念,可現在又是碰上了什麼。
這種事情一年發生多次後,羅羽也不敢再妄動神唸了,否則真遇到什麼可怕的存在,連累神魂受損就太不值了。
懷着這種膽顫心境,羅羽好幾次藉機接近數名怪人,並有意無意的問起此事,但似乎對方也不清楚,大都異口同聲的稱是某些招惹不起的存在,不過他們面上也沒有太多懼怕,因爲領頭人的手上有‘百媸娘娘’賜給的感應鈴鐺,每次還不等靠近吼聲邊緣,感應鈴便及時示警,總能有驚無險的避開它們。
羅羽聽到這些,第一反應不是驚訝感應鈴的神妙,當然此物能替他們趨吉避凶,又能讓自己看不出究竟是元器還是法器,可想而知這位百媸娘娘在煉器之道的境界要遠超與他,最讓羅羽在乎的,是這羣怪人背後確有高人撐腰,一想到這些高人或許也是修仙者,並在黑域中紮根落腳了下來,肯定有自己想不到的修煉之法和生存之道,說不定只有那些人才知道該怎樣離開黑域。
想着想着,羅羽心裡的激動頓時高漲了不少,但當羅羽還想追問‘百媸娘娘’的事情,那位同他聊天的怪人卻突然表現的一副謹慎失言的樣子,極爲忌諱的再也閉口不言了。
不僅如此,後來一段時間裡,羅羽多次試探,都沒能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絲毫有關百媸娘娘的事情,讓他不禁有些失望的。
又過了幾日,穿過了石林衆人,沒走多遠耳中漸漸聽到叮咚清脆的水流聲,瞭望遠處,似乎出現了一處湍流激涌的河道,待走近了之後,羅羽纔看清,河裡面流淌的河水呈現淡黃色,如此色澤的水羅羽自然是不敢品嚐的,但那些怪人們卻彷彿無所顧忌,一個個取下背囊盛滿河水飽飲了一頓,然後就在禿眉大漢的帶領下,走上了河道上一處簡陋的木橋。
羅羽雖然沒有飲此河水,但也伸手抓了一把觀察了一陣,面上突然露出意外之色,他目光斜瞅了一眼附近的人,發現衆人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後,驀然手掌上一縷白色寒芒一閃即逝,這白芒是繞了掌中一小撮河水一圈,然後消失在手心,但最後羅羽看得清楚,白芒竟從河水中帶起一陣輕煙般的白氣一同回到了羅羽體內。
只是這過程太快,沒人發現羅羽如此不起眼的小動作,當白氣流入體內時,羅羽目中異色一閃即逝,然後順着河道遠望了一眼,兩條河岸在極遠處似乎交匯於一座黑濛濛的高山腳下,那裡似乎就是河水的源頭。
由於距離太遠,黑域中又一直都是灰沉沉的天色,羅羽只是覺得所見的黑山與附近其他山頭比較起來,是最高的一處,也沒有明顯異常的地方,他眉頭不禁微微一皺,但立刻就恢復如常的跟上了衆人的腳步。
只是羅羽看似和其他人神色相同,其實心裡依然忘不了剛纔的感覺,剛纔他竟從這河水中提取出了一絲絲水屬性靈氣,儘管也微弱之極,但比陸上空氣中卻濃郁一些,只是二者均不足以用來修煉,羅羽在意的是,他盛起的河水裡面蘊藏水屬性靈氣,在脫離河面後,靈氣揮發的速度一下子增加了數倍,而在河中水屬性靈氣隨着流動消逝的不那麼快,這就讓羅羽有些心動了,畢竟他抓起的一瓢河水是從遠處流過來的,一路上不斷流失靈氣後才變得如此稀薄,那推算下來,河水的源頭豈不是靈氣最濃郁的地方,也就是說黑域中靈氣不生的說法並不可靠!
不過相信發現河水蘊藏靈氣秘密的,絕不止他羅羽一人,但其他人同樣將此秘密埋在心裡,暗暗打算着。
轉眼間,衆人上了木橋,站在高處的怪人大都朝同一個方向望去,並嘴裡頗爲興奮的叫喊了幾句,這三個月下來,羅羽基本上能聽懂海域的方言,自己也能簡單的說上兩句,這次他清楚聽到怪人們嘴裡呼呼喝喝的聲音,是在說‘到了,到了!’
聲音響起時,就連一向冷漠肅然的禿眉首領,不知是否是因爲腰間的葫蘆滿載而回,還是有其他原因,死魚般臉上也擠出一絲笑意,並未阻止怪人們的歡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