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125章 海市
幾天後,程瑗與莫洵挖出的地道已有百十來丈,泥土由黏土漸漸變爲鬆散的沙土。
對這種情況，程瑗自然是歡喜不起來,只能強打起精神，配合着莫洵將通道延至上方，終於在這天的午後，兩人重見天日。
觸目是一望無垠的沙漠，天空正中掛着明晃晃的太陽,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就是中原？”程瑗問道，和西北的景象倒很相似。
莫洵搖頭：“這是橫貫在中原與東方的漠海，走出這片漠海,纔算是真正到了中原。”
他遙遙指着西邊：“往西走上一千多裡就是離這裡最近的竺蘿寺。我和幾位師叔約好了在那裡見面。”轉身問程瑗：“不知程道友要去哪裡......？”
程瑗回他一個淡淡的笑容：“我暫時還不想回門派，想在中原待上一段時間,不知你可有什麼地方推薦？”
莫洵隨手用奔月劍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圈，勾勒出中原的大概輪廓，然後點出幾個城郭，細細的講解道：“中原一共有五大佛門，除伽羅門外還有金光門，法華門，印心門，雙照門。如果想收集靈草靈藥，可去金光門和法華門附近的坊市。如果想購買法器和法寶，最好去印心門和雙照門附近的坊市。”
“那麼伽羅門呢？”程瑗淡淡問道。
莫洵不好意思的笑道：“本門倡導苦修，輕易用不到那些丹藥，法器法寶也多是由師尊賜予，所以附近的坊市很是凋零，倒沒什麼值得去的。”
程瑗道：“我正好缺一些靈草，那就去金光門和法華門吧！”
莫洵道：“程道友若要去這兩個地方，那麼正好同路，竺蘿寺那裡有專到這兩個佛門的傳送陣，只需付上一些靈石即可。”
程瑗笑得很淡：“就依莫道友所說。”
漠海雖不是很遼遠，但對於修士來說卻有一種吸力，這種吸力很大，大到任何修士在漠海都不能御空飛行，所以在漠海，即便是元嬰修士，也只能用腳老老實實走出去。
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不知走了多久，程瑗的眼裡就只見到了一片黃色，茫茫天地間就只剩下了她和莫洵穿梭在這浩瀚的漠海中。
走着走着，程瑗越過一片沙丘時，忽然叫道：“綠洲！”
莫洵搖頭笑道：“程道友莫開玩笑了，這漠海哪有綠洲？”
程瑗興奮的叫嚷道：“真的是綠洲，莫道友你快看！”
莫洵微微擡頭，臉色立時變了：“是海市！”
“海市是什麼？”程瑗剛問出，莫洵就已拉着她往回返：“快走，若是被吸進海市，就糟了。”
程瑗卻掙脫了他，“莫道友是不是太過小心了，那明明就是綠洲，你看那裡還有湖泊和綠柳呢！”
莫洵急道：“程道友，你聽我說，那真的是海市，是停留在漠海的一道空間裂縫。我有一次親眼看見本門一個弟子被吸進去，從此再也沒有在世間出現過。”
說話間，海市已離他們越來越近，莫洵臉色微變：“怎麼來得這麼快？”
眼看來不及逃跑，莫洵索性取出了師尊贈予的佛珠，口中喃喃自語，一團聖潔的光芒便包裹住了他和程瑗。
微微嘆一口氣，程瑗忽然悠悠來了一句：“莫道友不用白費力氣了。”手下已取出了一張古色古香的玉琴，隨手一撥，就將對她毫無戒心的莫洵推出了老遠。
自看到海市那刻起，程瑗就已下定了這個決心。海市，她在那本古書上看過有關它的詳細講解，海市每一年出現一次，每次都只吸進一人就會消失。
莫洵他還有情劫要破，還有大好前途等着他，就讓自己去會會這個海市吧！
眼見海市臨到自己面前，程瑗淡淡笑了：“莫道友，日後有緣再會。”說着就消失在了這浩瀚的漠海上，消失在了莫洵眼前。
“程道友！”只餘下莫洵的幾聲淒厲的叫喊。
身體似被撕扯成了碎片，一波又一波劇痛不斷傳來，饒是程瑗結丹期的強悍身體也有些抗受不住，終於在最後一波劇痛到來時，程瑗昏了過去。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是耳邊一直有人在不斷叫喊：“小道友，小道友......”
程瑗迷迷糊糊睜開眼，一個修爲在元嬰期，白髮蒼蒼的修士就映入了眼簾。
“幾百年了，本座終於又見到同道中人了。”老修士見到程瑗醒來，極是驚喜，一臉興奮的自言自語：“不用再忍受那蝕骨的寂寞了。”
程瑗掙扎着起身：“前輩是......”
老修士呵呵笑道：“本座原本是太清宗的一名長老，不過現在，卻是這水淨心的一個糟老頭子。小道友，你是如何進來這水淨心的？據本座所知，只有元嬰期的修士纔有撕裂空間的能力啊！”
程瑗苦笑：“晚輩是遭遇了海市，所以才誤入此地。”
老修士驚異了：“海市？這麼說你是通過了海市纔來到這水淨心的？”
程瑗茫然：“晚輩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被一股力量拉扯......”
老修士詫異的打量着她，忽然一拍頭頂：“本座想到了，這幾年海市頗不安穩，說不定是裡面發生了什麼狀況，所以纔將小道友送到了此地，也好給本座一解寂寞。”
老修士說完笑嘻嘻的瞧着程瑗：“不知小道友師出何門啊？年紀輕輕就修煉到結丹期，莫不是我太清宗的弟子？”
程瑗扯了扯嘴角：“前輩，晚輩是玄真門的弟子，拜在太初長老門下。”
老修士撇撇嘴：“玄真門啊，太初長老，沒聽過。”
程瑗忽然有些頭痛，面前的這位老修士怎麼一點也沒有元嬰期修士的架子，這對自己是好還是不好。她勉強笑道：“本門微末之流，怎抵得上前輩所在的太清宗......”
“原來你這丫頭你知道啊，既然這樣，不如改投我太清宗門下如何？”老修士笑眯眯的道。
程瑗自是搖頭：“晚輩已有師尊，恕難從命了。”
老修士也不着惱：“傻丫頭，你當這裡還是修仙界嗎？這裡可是水淨心，由凡界通往靈界的一處秘境，每五百年纔會開啓一次，所以你就乖乖敗在本座門下，讓本座也有事情做做......”
程瑗大吃一驚：“五百年，前輩的意思是，我們要在這裡呆上五百年。”
老修士看着程瑗吃驚的樣子，就呵呵笑起來：“不過也算你這丫頭運氣好，如今離上次開啓已過了三百多年，就剩下一百多年了。”
“還有一百多年？”程瑗依舊不敢置信，以後的一百多年，自己就要被困在這水淨心嗎？
她不禁看了一眼這方圓不過百丈的水淨心，一處不大的湖泊，周圍種着幾棵靈木，只是卻無任何靈草，甚至連一根雜草也見不到，不是說是一處秘境嗎，怎麼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老修士知道她在想什麼，笑眯眯的解釋道：“這秘境在我進入之前確是有不少好東西的，不過卻全都被我煉製成了丹藥。丫頭你若肯拜在我門下，那些丹藥自然都有你一份，以你的資質，想必在這百年之內一定可以突破到元嬰期。”說完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程瑗看看四周，又看看面前的這個老修士，忽然嘆了口氣，繼而恭恭敬敬拜了下去：“晚輩程瑗拜見師尊。”她有的選嗎？
老修士卻微微皺眉：“丫頭，你怎麼這麼快就答應了。按理你應該寧死不從的，然後我也好將你拜我爲師的好處一一說出來，這樣纔有趣嘛！這下好了，少了一個打發時間的有趣事。”
程瑗一怔，還未說什麼，老修士又開口道：“程瑗？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程瑗，程瑗，瑗......”老修士忽然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往事。
程瑗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不早真名透露出來了。
“丫頭，知道你叫程瑗的，這世上共有幾人？”老修士回過神，忽然鄭重的問道。
程瑗道：“只有師尊您一人知道。我在玄真門用的是別人的名字。”也許是因爲在這水淨心只有她和老修士兩人，又也許是老修士以後不會和她有太多交集，所以程瑗肯吐露一絲真相。
“那你父親是誰？母親又是誰？你是不是在凡世長大的？”老修士一連串的問道。
程瑗苦笑：“我只知道我父親姓程，我母親姓白，單名一個秀字。不錯，我是在凡世長大的。”
老修士看了她良久，才嘆了口氣：“沒想到我竟然能遇見程境的女兒。”
“程境？”
老修士悠悠嘆了口氣：“程境就是你的生身父親，你的名字也是他替你起的。不過可惜......”
“可惜什麼？”
老修士同情的看着她：“他已經淪入了魔道，現在已經是魔界的一城之主。”
“魔道？”程瑗看着他：“你是不是在騙我，爲什麼我在程家沒有聽過這個人？爲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這些？”
老修士帶着憐憫：“程境淪爲魔道的事，普天之下知道的不超過十人，就連程家也只以爲他在那次道魔大戰中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