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煉魂血陣中,血祖身披八卦袍站在法臺上,手握一隻如椽大筆,四周旗幡被陰風邪氣吹得獵獵作響。
法壇之上擺着一個大缸,鋪天蓋地的怨氣從裡面傳來,缸口紅光閃現個不停,正是盛放着上百陰童的精血。
“血霊,焚香鳴號,禱告魔祖,準備開壇作法!”血祖朗聲道。
“嗚嗚~”一聲詭異的角號音在子夜中劃破陰霾,似乎破空而去,又有上等柏樹松香三隻,燃出屢屢煙霧,只是一繞,便捲入天際不見。
那魔祖的神龕,卻非尋常法壇的天地神龕抑或神靈之位一般,而是一個詭異的符號,似乎是一個反轉的陰陽,道不清說不明,乍看去,總有些詭異。
血祖見鳴號焚香之禮已畢,便帶着血棺教上上下下盡皆跪拜魔祖神龕之位,朗聲道:“血祖無能,欲以陰陽魔術克敵制勝,還望魔祖庇佑,助弟子以大法力,大神通擒拿道門妖孽,以正魔綱!”
“魔祖,魔祖……”
衆血棺教弟子也跟着齊齊跪拜,雖然連血霊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魔祖是誰!
禮法畢,卻是真的開壇作法了。
“呔!去蕪存菁!”
老祖一聲大喊,捏指成訣點向血缸,一陣紅光暴起過後,只見那血缸中飛出一團碗大的陰童氣血之精華,徐徐落到桌案上的硯臺裡。血缸裡倒是依舊剩下大半缸精血。
這老祖雖使的是邪術,卻也有三分神通,只見他腳踏罡步,嘴裡振振有詞,須臾便是一陣哆嗦。
隨即便見他拿出三面玉牒,又取了一炷松香,張口一吹,那松香便無風自燃,跪於魔祖神龕之位前,唸唸有詞:“魔祖法力無邊,信徒血祖道行淺薄,欲借法伏敵,還望魔祖成全。天地陰陽反轉爲靈,魔祖翻覆乾坤,故有……”
一陣奇怪無比,聞所未聞的咒語禱言之後,插香跪拜,血祖將那三面玉牒埋入神龕上前香爐的菸灰裡,又是一陣舞法作咒,最後才撩起袖子,右手如刀一般划向左臂。
“哼!”血祖一聲輕哼,左臂一個偌大的傷口汩汩地流出本體精血,全數浸入那香爐灰裡。
“噼啪~”
諸法皆畢,卻見一道閃電忽然破空而來,也不知爲何剛好擊中那香爐,隨即三道白光升起來停在半空中,卻是三道發光的玉簡。
“魔祖神通無邊。”血祖大喜,有了這三道魔玉符篆,別說那些九派弟子,就是醉仙谷內谷那個最大的烏龜殼,這次也休想逃掉。
血祖再一拜,三道魔玉符篆便飛到了法壇的案桌上,懸空而立。
“請魔祖神符!化血魅三千!”
血祖一拜,一道魔玉符篆便飛起,暴起一道精芒,隨即那血缸中猶如炸開了窩一般,成羣結隊的血色影子一窩蜂地飛出來,伴隨着的是鋪天蓋地的淒厲吼叫聲。
“叮叮~衆血魅聽令。”血祖掏出一個鈴鐺,只是一搖,那些個血魅彷彿聽到了最可怕的聲音,在空中痛苦的扭曲起來,叫聲更是悽慘至極。
“速速前去拿人!”
血祖鈴聲剛落,那些鋪天蓋地的血魅全數沖天而起,一個個地都朝着醉仙鎮飛去。
……
醉仙鎮上,一個街角忽然冒出來一人,卻是那三仙洞的赤青子,望着頭頂一呼啦飛過去的遮天蔽日一般的血魅,早已經嚇得兩腿打顫,倒也不是他實力不濟,相反還是個高手,最起碼也有返虛期的實力。可真正讓他懼怕的是招來這些血魅的人,那鐵定不是自己能對付的。“先躲起來,看看那些正派之人如何抵擋。”這蛇妖也是極聰明,而且有三仙洞老祖宗傳下來的隱身符,一時半會兒也不怕血魅之類的,也就偷偷摸摸朝着醉仙谷而去,想看熱鬧。
九派弟子正在廣場上養神待戰,幾個帶頭弟子齊齊地睜開雙眼,神色凝重無比地望着天際,隨即便聽古劍楠大吼道:“敵人來了,速速應戰。”
果然,衆弟子也發現遠處正有鋪天蓋地的血魅朝這醉仙谷飛來,不過瞬間就到了醉仙谷外。
“砰~砰……”
一聲聲猶如重錘敲擊的聲音響起來,九派弟子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半空中,那裡似乎有一道透明的牆擋住了無數的血魅。然而,血魅悍不畏死,一個接一個地撞上了護院的天地陰陽避邪陣,那叫一個慘烈,血魅們不知死爲何物,卻也在消散前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厲吼叫聲。
“不能讓他們衝進來。大家立刻動手。”
不用誰說,九派弟子齊齊地飛到半空,開始對付起這些鋪天蓋地的血魅來。血魅越來越多,陣法總有受不住的時候,這血魅與各派記載中的血魅都有些不同,每個血魅炸開後都會爆出一絲黑光,似乎要污染什麼東西一般。何不爲臉色很難看,他知道這些血魅即便死了也要侵蝕陣法,果然是陰邪無比。
神霄派弟子個個拿出法寶,有的是瓶兒,有的是葫蘆,有的是皮囊,這八九個弟子也盡是精英弟子,御使法寶也是極熟。只見他們唸咒施寶後,一個個指頭大小的雷珠便從法寶中飛出來,照着血魅就開始炸起來,用的卻是神霄派的神霄聚雷術,藉助法寶的力量,匯聚神霄之雷,破敵殺人。古劍楠實力強悍,不但以法寶放雷,更是以手虛空急抓,兩三下便是一扔,又是一陣雷爆。
縹緲宮的弟子也有手段,以宇文南都爲首的弟子,個個取出或是笛子,或是琴簫,或是扇子之類的法寶,照着那血魅一扇,真元一鼓盪起來,便如排山倒海一般攻向那些血魅。那宇文南都一把逍遙山,每扇一次便又上百隻形如羽箭的真元刺飛過去,每一根真元化成的羽箭都能殺死一隻血魅。
翠煙派弟子就文雅許多,除了大部分用劍,御劍破敵外,柳如漁和許若水都有一根帶狀法寶,估摸着就是那翠煙派的翠煙浮光帶。血魅雖多,但被那翠煙浮光帶一絞,十來只血魅便化作血水不見。
李靈犀本來也要衝在前面去廝殺,但震雲子卻悄悄拉了拉他:“前面情況不明,你若冒然頂上去,豈非不要命了?何況後院有那許多無辜平民,不如你我二人遠遠壓陣,也能照拂許多。”
李靈犀一想也對,就御使起靈犀劍對付起那些血魅來,他與震雲子二人也是功力不凡。自從冰魄神露煉體後,他居然發現自己突破到了化神中期。他不知道冰魄神露究竟是什麼東西,但兩滴便能讓他身體復元不說,還能在道行上突破,看來宛青衣吃虧吃大了,付出不少啊。雖然成功地施展陰陽道法,對他感悟道法神通有幫助,但真正令他踏入化神中期的,還是那兩滴冰魄神露。
以他看來,自己化神中期的實力,不一定能對付那老魔頭,但盡力庇佑後面這些平民,應該是足夠了。
“不行,實在太多了!何不爲,快,快用你那寶貝。”宇文南都深知何不爲根底,也就大聲吵道。
何不爲哼哼嘰嘰,罵道:“我太可憐了,每次都是我倒黴。”
他也不拖延,掏出葫蘆,仰頭就喝,那葫蘆裡也不知道裝了多少酒,反正就見他一直在那喝,直直喝了快半柱香。
“不爲師弟,快,我們快擋不住了。”古劍楠知道這些血魅無孔不入,只要自己等人殺不完它們,陣法一破就能長驅直入,面對面的打鬥,自己這些人都還算高手,可遇到這些無影無蹤的血魅,辦法就不多了。而且,越是後面的血魅越厲害,往往一飛劍下去,居然把一條血魅斬成了兩條,它們卻繼續撲過來。
“啊!”
何不爲扔掉酒葫蘆,一下飛騰到半空,衆人才發現他那肚子已經鼓起有水桶那麼粗了。李靈犀更加奇怪,不知這個何不爲是練的什麼歪門法術,自己也和他有過交談,感覺這人很有意思。
那何不爲在半空中狂吸一口氣,肚皮再次漲大,卻是猶如風車一般大小了,隨即便聽他大吼一聲:“咕嚕~”
一道沖天大火從何不爲口中噴射而出,也不知是何手段,那酒火瞬間便燒到了外面的血魅,一大片一大片的血魅稀里嘩啦地往下掉。
“砰!”
何不爲也直接朝下掉去,衆人忙着對付血魅,也沒人接住他,只聽他要死不活地說了句話後,就昏過去了:“死的時候,記得帶上我。”
“咔嚓~”
眼看血魅越來越少,衆人卻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隨即便見那些殘留的血魅直接竄了進來,衆人這才知道天地陰陽避邪陣破了。
“啊!師姐,救命……救命啊……”
衆人大驚,一看才發現一個翠煙派的女弟子居然被一羣血魅抓住了,隨即那些血魅一閃便影入其他血魅中去,聲音也越來越遠,居然就這樣被血魅抓走了。
“九師妹!”許若水哭喊着,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九師妹被血魅捲走。
不得不說的是,這些九派弟子若論道行與打鬥,那都是很高的,至少比大部分修道之人強,但遇到血魅這種詭異的東西,沒當場送死已經是靠了這天地陰陽避邪陣了,現在陣沒有了,自然是禍亂臨頭的時候了。
“啊~救命!救……”
衆人還沒回過神來,又一個弟子被抓走了,這次是神霄派的人了。
“爾等太過欺人。啊!”
神霄派的古劍楠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聲大吼連眼眶也崩裂出血來,飛到半空,手指簸張,仰天大吼一聲,唸咒道:“妖魔無道,神霄雷罰!”
也不知他使了何法術,只見醉仙鎮上空的煞雲都一下裂開了一條縫,隨即便見一條粗大的神雷直接落了下來,當空炸開,滿空的血魅齊齊地發出振聾發聵的慘厲聲,半響過後,居然無一剩餘。
“古師兄!”
又多了一個掉下去的,這次倒是被人接住了,不過,震雲子和李靈犀都忍不住對望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詫,這古劍楠好厲害,居然不約而同地記住了古劍楠這招。
血魅雖然去了,可古劍楠和何不爲二人也喪失了再戰的能力,躺在那裡居然像要死不活的人一樣。
“震雲子師弟,南都師弟,除魔之事要靠二位掌旗了!”
衆人把因爲施密咒而受到重創的古劍楠和何不爲送到後院,接着回去準備防備妖魔,卻沒看到那古劍楠眼角閃過一絲得意,哪裡是平日裡義薄雲天的樣子。如果是震雲子在這裡,肯定會大驚,因爲那眼神和他是何其相似,都有一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猥瑣。
李靈犀看着這滿臉毫無戰意的衆人,不禁暗道:接下來是什麼呢?
九九煉魂血陣中的法壇上,血祖怒哼一聲,隨即綁了那兩名九派弟子,高高懸起來,這纔在那魔玉符篆前再次跪下:“請魔祖神符,助陰陽神貂!”
第二道玉符再次暴起,一陣精芒過後,那陰陽貂如同吃了靈丹妙藥一般,嗖的一下腳底生雲,朝那醉仙鎮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