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近晌午,那神州南地一處連綿大山中,仍舊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轟然作響的隆隆響聲,每一次都是那麼驚天動地,但凡響一次,那些躲在山澗洞穴裡的飛禽走獸都會忍不住顫抖一下。如果這些飛禽走獸有靈智的話,一定會破口大罵,外面兩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吃飽了撐的,已經在那裡撞了大半天了。
“哇~他大爺的,你欺負我。”陰陽貂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躺在雲端哭哭啼啼的,一個三歲小兒的聲音,還真有那麼一些被欺負的味道,如果不是李靈犀知它根底,估計也會被那哭的可憐兮兮的樣子給騙到。
“去,小爺我可不會上當,哎喲,你要撞繼續,大不了我兩人一起死在這裡。”撞了半天山,李靈犀也發現了,這陰陽貂也不是那種愣頭青,更不是無堅不摧,全力之下,大半天撞下來,也是全身帶傷,要知道如果是別人拉着它撞山,那不一定能傷它,可現在的問題是,是它自己衝上去撞啊,每次都恨不得把李靈犀給摔掉,可惜沒有一次如願。
“嗚嗚嗚~哇哇哇~他大爺,你欺負我。”陰陽貂氣喘如牛,孩童嗓音中也確實帶着很大的委屈。
這個陰陽貂不知從哪裡學會了這句罵人的話,反反覆覆每次都要那麼罵,搞得李靈犀都沒有感覺了,罵道:“去。你這小畜生。要不是你死活要吸人生魂,我還懶得理你呢!一口一個大爺的罵老子,你以爲小爺我好欺負啊。”
陰陽貂也被逼急了,罵道:“哼,這次我,我可不留情了。”
拉着李靈犀又開始跑,越跑越靠近這千里羣山的中央,只見那裡似乎有百十座連環大山,陰陽貂也不多說,高高飛起,然後以幾乎遁光的速度再次向其中一座好幾萬仞的高山撞下去。
“這廝真要拼命啊。”李靈犀死死咬住牙,半響一聲巨響之後,果然一陣比先前厲害許多的疼痛傳來,睜眼剛要罵,卻發現眼前的大山完好無損,剛纔似乎是撞上了陣法。
“這裡居然有陣法?”李靈犀沒想通,剛纔也不過是覺得這裡的百座連環巨山山勢雄偉,頗爲壯觀,如今再看這百座巨峰居然隱隱成一個陣勢。
陰陽貂也被撞暈了,三歲小兒的心性和脾氣讓它比李靈犀還不如,開口就罵道:“他大爺的,連山也欺負我。”
也不停留,這次居然直接朝天上升,也不停留,李靈犀都漸漸地感覺到罡風的跡象了,不禁有些害怕,這小子不會是想把它自己也交代在這裡吧?要知道一個人即便天下無敵,可真正能傷他的往往就包括他自己。如果這陰陽貂真想撞死在這裡,也不是不可能,當然自己估計也逃不掉。而且,從種種跡象來看,這陰陽貂似乎被什麼東西限制了能力。
這次可是前所未有的恐怖,近乎從那臨近罡風的天上撞下來,陰陽貂也嚇得嘴裡發出嗬嗬嗬的怪聲,但依舊不願停下來。
“小屁孩兒,你真想撞死啊?”李靈犀大罵,一開口就是滿嘴的風灌進來,雖然修道之人不懼風雨之物,但也有個極限的。心裡不禁暗自猶豫,萬一這小子最後要撞上去,自己是放手還是不放手。放手的話怕它是使詐,不放手又怕和它一起萬一被撞死了。
“賭一把,死不了。”李靈犀也是牛脾氣,順着他脾氣來什麼都好說,比如那震雲子,如果逆着脾氣來,那好吧,現在的李靈犀就是榜樣,死活抓着陰陽貂不放。
“別撞了,二位小祖宗,別撞了。”
陰陽貂大驚,眼看就要撞上了,本來不死便是重傷的結果,居然一下變了。下方正有一個圓盤狀的法寶朝自己飛過來,如果繼續撞下去,鐵定會撞上,陰陽貂可是通靈識貨,心裡暗道這次惹到麻煩了,那法寶不算什麼,但這人它卻是隱隱看出些來頭。死活一偏,這才停下了身形,白色遁光一閃,撞在了一座小山上,好歹沒有傷殘。
“他大爺的,哪個老混蛋欺負我?”陰陽貂拉着李靈犀就從山窩裡衝出來,滿嘴髒話地罵罵咧咧,可從他這三歲孩兒的嗓音中聽起來卻是那麼詭異。
李靈犀不禁哈哈大笑,倒也有趣地打量着遠處正駕雲而來的一個老頭子。
一人一貂半站半躺地待在半空,卻見遠處有一個老頭子駕雲而來。那老頭頭髮都快掉完了,顴骨突出不說,連額頭也好似被人一棒子敲了一下,凸出來偌大一個包。
“他大爺的……”陰陽貂小聲罵道。
李靈犀問道:“誒,我說貂兒,那老頭兒是何人?”
陰陽貂似乎忘了自己和李靈犀還要生要死的,罵道:“我看不是人。”
“二位道友,不知因何事鬧到如此地步?此地乃是天下禁地之一,爾等怎能擅闖?難道沒有看到天上的告誡之幻陣嗎?”老頭拄着一根彎彎曲曲如同老樹盤根的柺杖,扯着下顎幾根稀疏的鬍子,老氣橫秋地說道。但滿嘴的酒氣,顯然是正在喝酒被打擾了。
“老酒鬼速速退去,不曾看見,不曾看見。”陰陽貂自己還心煩呢,哪裡見得什麼老頭小孩,直接開口人話罵道。它倒是遇到了幾個什麼小陣法,不過但凡開口一咬,便是如同虛設。
“二位高人在這千里陰山已經鬧騰了大半天了,如若再不罷手,怕是要犯了天條。”那老頭好心提議道。
“他大爺的,不走,不走。要走你讓他先走。”陰陽貂回頭望了一眼李靈犀,示意有這個拉着尾巴的人在後面,自己想走也不成。
老頭見陰陽貂提到這事,又特意地走進了幾步,方纔也只是知道這一人一妖在這裡搗亂,現在才發現居然是這等奇事?果然荒唐,難怪二人連聽到天條都不怕。
“天條?”李靈犀暗道,看來這老頭子來頭很大啊,罵咧道:“老頭兒,你看好了啊,是它帶着我來的,可不是我亂跑。”
“他大爺的,你不拽着俺,俺怎麼拉着你跑?”陰陽貂如同一個被搶了冰糖葫蘆的孩子,委屈的說道。
“你這夯貨,你沒惹我,我拽你做甚?”
“你,你是何方妖類?”老頭忽然面色凝重,似乎這才發現眼前的妖獸非同尋常,暗罵真是老眼昏花了,下次少喝點兒那些妖怪精魅們進獻的果子酒,又指着這個眼看着欺負死了這妖獸,卻沒有被吞殺的化神中期道人,意外道:“你又是誰?”
“哼!”一人一妖,剛好碰了個眼睛,頭一偏,不回答。
“其實,我是這裡的山神。”
老頭等了半天,可依舊沒見一人一妖回答,心想我都說了自己是山神了,你們好歹給點反應啊,最好是驚訝一下啊:“咳咳,我可是真的山神!”
陰陽貂腦袋一偏,不理不睬,還鬱悶着呢。李靈犀則是努努嘴,說道:“喏,不是我不認識你啊。是它帶我來的,有事你找這位小屁孩兒。”
“他大爺的,小,小孩也是人。”陰陽貂罵罵咧咧的,也不管那山神,只顧着和李靈犀吵嘴。但語氣極爲不堅定,好像對小孩兒這個說法無法反駁一樣,那奶聲奶氣的嗓音太沒說服力了。
山神一愣,氣的吹鬍子,掏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就怒火沖天地說道:“好你個小妖怪,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妖怪。嗯,讓我好好翻翻!”
這下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山神,還自稱是陰山之神,陰陽貂和李靈犀反而樂得自在,至少能找個藉口休息下,一人一妖雖然嘴很硬,但確實是累了,傷了,也痛了。
“呃。難道是饕餮之後?不像!難道是仙界哪家神獸之後?不對……再看看,難道是天下三億七千萬種妖類之一?好像也不是……”
李靈犀打着哈欠,這個山神老頭翻了半天那本破書了,也沒找出來名堂,最後罵道:“你這妖怪!我窮搜宇內,翻遍天上地下,人間仙界四荒生靈志都沒有你的記載,你是哪裡來的?”
陰陽貂根本不管不顧,似乎不把這個山神放在眼裡,而李靈犀更樂哉,反覆暗示不是我啊,不是我啊,而是這陰陽貂要和你做對啊。
“他大爺的,你究竟放不放手?”休息好了,傷也養的差不多了,這下又該開工了,陰陽貂一彈而起,奶聲奶氣地罵道。
“不放不放,你小爺我還沒樂呵夠咧。”李靈犀作勢打了個哈欠,反正做什麼隨你,就一個事打定主意不放手。
“他大爺的,你放不放。”
“不放”
……
一人一妖來來回回罵,彷彿拉鋸戰一般,來往不停。
老頭站在一旁看二人又吵上了,不禁暗罵,這妖獸簡直是他媽的直腸子,連我這老頭子都看不過去了。你說你一直讓人家放手,就不能換個說法?問問人家要怎麼樣才肯放手?
那人也是,你開口閉口就是不放手,你就不能說爲什麼不放手?怎麼樣才肯放手?
“咳咳。”眼看一人一妖又吵得厲害,要動手撞山了,山神開始來拌涼菜了:“我說二位道友,這天乾物燥的,說了也口乾,要不去我那山神府裡喝上幾杯如何?消消氣,消消氣。這陰山大陣是決計不能再撞了,不然仙界震怒,你我都難逃罪責啊。”
眼看他就要走過去,陰陽貂一瞪,殺氣畢現,正如一個小孩拿着大刀,唬道:別過來啊,過來砍你丫的。
山神不自在地停下腳步,那個小妖貂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這就奇怪了。連自己一個山神都會感到害怕,而且一靠近就想對付自己,可那個一直攥着它尾巴不放的傢伙,怎麼還活得好好的?
山神越想越不對勁,暗道是不是在陰山這鬼旮旮旯旯兒待久了,這神州的天下已經大變了啊?
“兩位道友,和氣才生財,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你看你們二位也夠累了,要不先歇一歇?”
一人一妖毫無反應,眼看就要再次騰空而起了。
山神一急,作勢拿起那根破柺杖,威脅道:“你們不能再撞了啊,再撞我可就……”
話音還沒完,白光一閃,轟的一聲巨響就把山神老頭一下給撞進地面三丈下去了,一個人形的坑看起來是多麼的悲慘。
“停!”見那殺氣騰騰的小妖還要撞下來,山神忍痛一咬牙,大吼一聲,這才跳出坑來,手中變戲法地拿出一張錦帕,面色一改,絲毫不像剛剛被陰陽貂撞了一下,反而笑道:“二位道友,怕是也累了,來來來,這裡有山寶兩枚,還望二位道友笑納。”
山神一掀開錦帕,果然有兩枚千餘年的人蔘躺在手中,看那寶貨棱角分明的樣子,分明是品質上佳的六葉寶蔘,一人一妖立刻便聞到了香味,頓時起了饞意。
李靈犀是吃過人蔘的人,甚至那人蔘還是宛青衣留下的靈蔘,妙用無窮,可現在一株千年人蔘離自己就幾步之遙,不吃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死去的父母啊。
“二位道友只須消消氣兒,這寶蔘老翁便拱手送上。有事好商量,大家都是修行,何必彼此過不去呢。”山神勸道。
陰陽貂的聲音也緩和了許多,奶聲奶氣地說道:“他大爺的,是他不放手。”
“你才大爺的,是你拖着我跑的。”李靈犀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兩株寶蔘上,不禁隨口道。
“沒事沒事,老頭子活了幾萬年了,什麼樣的爭鬥沒見過。這天地間的事兒,有爭端不怕,只要能坐下來好好說,都能解決。年輕人,還是火氣太旺,吃吃人蔘寶兒消消火氣。”
山神倒也不吝嗇,只是有些肉痛地遞過來兩株寶蔘,陰陽貂是嘴一卷便吃了,李靈犀去沒有當場吃,支吾道:“嗯,朝我身上扔,扔過來便是。”
山神知這小子肯定是有儲物之物,一眼看到了那個福袋,把寶蔘裝了進去,隨口說道:“咦?道友居然能夠從金蟾腹中奪寶,這可是要了那些吝嗇鬼的小命兒了,哈哈。不過這東西也就一般,還比不過我的……”
一看到李靈犀兩眼放光,山神恨不得一拍嘴,暗道壞了,看來真是老了,一開口就說錯話,這下怕是被他惦記上了。也爲難他了,如果不是這陰山之事不能外傳,他也不會這麼委曲求全,畢竟是這裡的山神啊。
李靈犀留心了他剛纔那句話,問道:“你說你是這裡的山神?可有憑證?”
“不錯,不錯。沒有憑證,空口無信。”陰陽貂也嚷道。
山神無奈,只好掏出一方金光閃閃的玉符,只見那古玉符上刻着四個字“陰山之神”,還怕二人不相信,山神左手一攤開,玉符憑空飛起,唸了個“變”字咒,瞬間便生了變化。
那些被撞得面目難堪的地方,不論是斷山還是大洞,盡皆恢復原狀,好不神情。
“果然是神仙?難得見到一次,可不能輕易放過了。”李靈犀暗道。
“他大爺的,我還以爲是個騙子呢……”
陰陽貂的話差點沒讓山神背過氣去。
“二位道友,不知是因何事結仇?只要大家說出來,小老兒雖然空活了幾萬年,倒也能想出一點半點解決之道。”山神道。
“問他,問他。”陰陽貂也不怕李靈犀爲他自己說好話,懶得開口說話,全部推給李靈犀。
李靈犀也不推辭,前前後後地把醉仙鎮的事情說了一趟,最後恨聲道:“要不是這小畜生要吸人生魂,我又怎會與它如此糾纏不清?錯在它,你問它去。”
陰陽貂一愣,剛纔李靈犀說的他都聽到了,乍一聽似乎自己錯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可仔細想一想,也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大爺的,我真錯了?什麼是錯?”
山神沒被氣死,這小妖看來不只聲音是小兒,連思維也是小兒心性,不由仙力激盪,運氣了些仙力在聲音中,說道:“那等妖魔鬼怪,怕是成了氣候,人間修道同仁們怕是要遭殃了。不過,我說小貂兒,你這就不對了,生吞修道之人已是犯了殺戮,再欲吸人生魂,那就是犯下塗炭生靈之罪過了,他日若是爲天所罰……生靈有生靈的生存之道,你若強行毀滅,豈非有違天道?衆生無罪,你以殺戮強加之,豈非逆天害人?”
陰陽貂一聽,似乎心裡有些不明白的東西居然變得明白了,不由委屈道:“他大爺的,我,我也不知道。反正那死鬼老頭兒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這山神果然有幾分本事,李靈犀看那老頭手段,猜他是用了仙術,加強了蠱惑之力,居然能夠和這個小妖講理。
李靈犀罵道:“山神,你休要聽它狡辯,它來去如風,狡猾着呢。”
“他大爺的,我,我真的不知道,那鈴鐺兒一響,我便要聽那老頭子的話。”
“你爲什麼聽他的話?”李靈犀道。
“不知道。”
李靈犀:“那你後面爲什麼不聽他的話?”
“不知道!”
李靈犀無語了,努努嘴,示意山神繼續,自己不管了。
山神聽了半天,這才說道:“小兄弟,這位妖道兄看來也是無心之過,受了人蠱惑。我觀它天性還算不錯,只要稍加管束倒也不至於再犯下大錯,你看,要不你說說怎麼才能放手?”
“不錯,不錯,你倒是說說,如何才肯放手。”陰陽貂嚷道。
李靈犀想了想,這等兇物,放走了那是禍害,就怕它再被人利用。如果不放走,自己留下來又怕被它算計,於是小聲對山神說道:“要不,你把它抓起來?”
“他大爺的,我纔不要這老頭子抓起來。嗯,讓我想想……”陰陽貂支起爪子,撓了撓自己的下顎,半響纔開口道:“你身上有一樣東西能夠制住我,如果萬一下次我又被那老頭抓回去了,他肯定還會讓我去殺人。嗯,到時候萬一再被你抓到,那還不煩死我……讓我好好想想……”
山神見李靈犀朝自己使眼色,急忙道:“這位妖兄,要不你看這樣,讓他把你抓起來,但是又不能虐待你,你看怎麼樣?”
陰陽貂聽了,想了想,道:“他大爺的,我就怕他抓着我不放,其他倒是沒什麼。”
李靈犀作勢罵道:“你這小畜生,我如果不抓着你,你還不咬死我!”
“不會,不會。你兩隻手抓住我的尾巴,便似那壓山神符一般,令我絲毫擺脫不得,看來你身上有古怪。”說完,陰陽貂還有意地回頭望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看,你也是怪物。
李靈犀罵道:“你纔是怪物。”
山神勸道:“二位快想個辦法吧,這樣耗着也不是一回事兒啊。”
陰陽貂想想也是,這才說道:“他大爺的,你,你把你右手給我看看。”
李靈犀小心地伸出右手,左手依舊抓住。
“他大爺的,果然……”陰陽貂似乎猶豫了很久,這才說道:“你若害怕我傷害你,不肯放手,你便用你的右手,給我,給我印一下。”
它也無法,李靈犀不放手,都快把它逼瘋了,本來就是小兒心性哪裡受過這種罪,只好委曲求全,自己主動想辦法了。
“右手?印一下?”李靈犀暗驚,這陰陽貂居然能看穿自己右手上的秘密,它肯定是看到了那個玄龜狀的符籙痕跡,其實說是符籙不太準確,那是玄龜留在李靈犀右手的一個印記。
山神也湊過去,運氣神力於雙眼,也不過是看到李靈犀右手掌心有些奇怪,似乎有些紫暈,卻看不清楚,心裡對這一人一妖更是有了忌憚,只想着迅速地把這兩個來歷古怪的人和妖送走。
李靈犀試探道:“不行,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人的?要不,山神老頭兒,你把它,嗯,讓我想想,要不你把它壓在大山之底,關它個五六百年?一千年也行。”
山神還沒回話,陰陽貂奶聲奶氣地先開口了:“他大爺的,沒用沒用,這天下只有一座山能壓住我!”
“哪座山?”李靈犀好奇地問道,陰陽貂回頭又是一個冷眼,弄得他好不鬱悶,感覺像是被一個小孩兒鄙視了一般。
山神反覆想了想,這才道:“不錯,據小神所知,這天下能壓住這位妖兄的,怕是沒有幾座山,天界的鴻蒙山不知道行不行。”
“不行不行。”陰陽貂又說道。
李靈犀詫異道:“我說小畜生,看你急的,難道你希望被我抓起來?”
陰陽貂回頭一個白眼,嬌聲嬌氣地罵道:“他大爺的,那要不你放了我?我馬上就走。”
“不行。”
陰陽貂給了眼神:那不就得了。還別說,這廝真有靈氣,一個眼神也能讓李靈犀看懂。
山神想了想,說道:“小兄弟,要不你試試?依小神看,這妖兄腿腳靈便,你若收了它,它倒也能派上用場。”
“他大爺的,要不你就把小爺我收了,要不你就把小爺我放了。”陰陽貂這下可本事了,居然連李靈犀罵人的話也學會了。
李靈犀怒道:“不許學我說話。你大爺的。”
“你不也學我。”陰陽貂罵罵咧咧地低聲自語道,彷彿被打了一巴掌的小孩兒一樣委屈。
“那我就試一試。你說說看,怎麼做?”李靈犀問道。
陰陽貂懶散地說道:“你手中的東西,你自己才懂,問我怎麼知道。要不你使勁想想?”
李靈犀聞言,也就將一絲神識浸入識海,化成一個李靈犀,看着空空蕩蕩的識海中雲海茫茫,大喊道:“玄龜大哥可在?玄龜大哥?”
喊了兩聲沒反應,李靈犀又道:“它要我以右手印記收它,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玄龜大哥,你顯顯靈,幫我收了那傢伙。”
又喊了幾下,見依舊沒有反應,正欲將那絲神識退出識海時,李靈犀忽然看到識海中雲海深處忽然有一道精光射來,瞬間便隱入自己體內不見,低頭一看,原本正常無比的右手,此時卻金光閃閃,那玄龜狀的印記上隱隱閃現三個字——玄天印!
“此印訣原來專收靈獸。”李靈犀大喜,瞬間便明白了這印訣的作用,這才高興地道:“多謝玄龜大哥。”
心裡卻是打定主意,這次醉仙鎮危機過後,自己要好好修煉,多瞭解瞭解自己體內的神奇。
“小兄弟,怎麼樣?”山神問道,剛纔見他出神,知道他是在想辦法。
李靈犀也不管陰陽貂,說道:“可以一試。”
“他大爺的,快,快動手。”陰陽貂懶懶散散地催道,彷彿小孩急着吃奶一般。
……
李靈犀緊捏右手成拳,半響無數道金光從他右手指縫中溢出來,連陰陽貂和山神都看的直髮愣,這不是普通的道訣,肯定是這小子的看家手段。不說陰陽貂,便是這個活了幾萬年的小山神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道訣。
“他大爺的,來吧,算我倒黴了。”陰陽貂也是個無賴夯貨,如果是人,多半是個無賴的破落戶兒。
那金光越來越強,李靈犀依舊緊握拳頭,但金光已經強到讓陰陽貂閉目,令山神退步的地步了,陰陽貂死死地伏在地上,彷彿見到了什麼令它極爲害怕的東西一般,伏地低頭,也不掙脫了。
李靈犀也放開了左手,手中道訣早已成了,只是問道:“陰陽貂,本真人李靈犀再問你一次,是不是願意歸順?如若還有二話,不如早早說出。”
陰陽貂鬱悶無比,這都到了刀口下了,還不答應能行嗎,何況自己也沒指望能靠着偷奸取巧從這個頑固分子手下逃跑,當下急忙道:“他……道長下手便是,我不怕,我不跑。”
“收!”
李靈犀右手一張,手中的金光完全迸發出來,金光隱隱露出一道神奇無比的光符,卻是漸漸匯聚成一個奇古大字“天”。
那天字只是一閃便隱入陰陽貂腦中真靈中去了,想要再次反抗卻是不成了,連罵李靈犀也不敢了。
“吼!”
陰陽貂一聲大吼,隨即就地一滾,一陣金光散去後,原地卻是顯出一個穿着紅肚兜,長的粉嘟嘟令人恨不得掐上一下的超可愛小屁孩兒。
“這童兒好生可愛。”山神老頭不自覺地站近兩步,本欲打量下這紅肚兜的小可愛的屁孩兒,卻見他眼中兇光一現,罵道:“他大爺的,你這老頭子,離我遠點兒。”
“哈哈哈……”李靈犀看着這穿着紅肚兜,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福字,連褲子都沒有,一雙小嫩腳白晃晃的小屁孩兒居然似模似樣地罵人,就忍不住大笑。
“莫要笑我,我不罵你,你笑我作甚。”陰陽貂化成的小屁孩兒嘟囔道。
“陰陽貂,這名字怪怪的。”山神訕訕地道。
“對,對。小爺,你給我取個名兒吧。”陰陽貂說道。
李靈犀撲哧一聲道:“我,我不叫小爺,我叫李靈犀。”
“那?我不能叫你的名字,是不是該叫你老爺?你剛纔罵我,不是小爺和老爺嗎?”陰陽貂的話沒讓李靈犀背過氣去,這小東西不知從哪裡學會了第一句罵人的話,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就這樣罵人,原來什麼都不懂。
李靈犀想了想,說道:“你想叫什麼名字?”
“嗯,只要不叫陰陽貂都行,那名字太難聽,他大爺的,肯定是老鬼的老鬼師父取的,小爺我猜到了。”陰陽貂罵罵咧咧道。
李靈犀一陣無語,說道:“要不,你便叫陰陽?”他也是學着在清源派時候給袁林取名那樣。
陰陽貂晃頭如撥浪鼓一般,說道:“怪怪的,不好聽。”
山神看事情差不多解決了,也就再次獻策道:“依小神看來,小兄弟既然姓李,不如讓這貂兒隨你姓,加上一個李字,正好合了李陰陽三字兒。”
一大一小兩人都是一喜,這名字不錯。
陰陽貂道:“不錯,不錯。這李陰陽倒是比你大爺,你小爺好聽多了。”
山神和李靈犀一陣無語。
“那好,你便叫李陰陽,不過,你不許再罵我,否則,我就扔了你。”李靈犀威脅道。
“可以。”李陰陽似模似樣地,穿着紅肚兜捏着小身板兒給李靈犀行了個禮:“李陰陽見過老爺。呃,這樣對不對?我看那血祖老鬼就喜歡別人這樣說話。”
李靈犀:“……”
“既然皆大歡喜,本神也就……”山神見事情完了,心知不妙想開溜。
“陰陽,老爺我還想和山神說說話兒。”
李靈犀笑着,話音剛落,那李陰陽便詭異地一閃,揪着山神的鬍子就把他拉了回來。
“輕點兒,輕點兒,哎喲。”山神認命了,說道:“小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李靈犀說道:“山神老爺子,您看您也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不是?我們這一老一少的也好不容易來一次這陰山陽山的,更是萬幸能見到您這尊大神仙,您看……”
“對對對,我老爺愛吃山蔘,你多給點兒,我也愛吃。”李陰陽摻和道。
山神見二人樣子,知道不出血怕是不成了,又見李靈犀說道:“老爺子,你說如果我們這可憐的一老一小沒有吃飽,回去後嘴巴不牢,到處說這陰山有寶貝,那不是……”
“小老兒一生勤儉,也不過省下了這三株……”看見二人不屑一顧的樣子,不信陰山幾千裡方圓就這點寶貝,山神暗道一聲,藏了一輩子才十來株頂級寶蔘,今天看來就要少掉一半了:“五株,五株!”
“這,這……老神仙您真是太客氣了,這,委實太過客氣了。”李靈犀急忙過去接下來,客氣道:“老神仙您方纔有言,我那福袋兒如此破落,您看……要不,我們換一換?”
李陰陽作勢朝山神身邊一靠,臉帶凶兆。
“別,別。有話好好說。我那儲物啄兒委實是仙家寶貝,乃是天帝所賜,記錄在案,不能外傳。”
山神想了半天,伸手入懷掏了又掏,卻在自己的儲物啄兒裡摸到了一個東西,心裡一喜,卻是想起那是自己曾經撿到的一個儲物芥子,看起來非常像須彌戒子,但老頭子拿着它跑遍了天上各家神仙,最後也沒辦法打開,甚至在交流法寶的時候,別人也不屑一顧,因爲連天師都說這是一廢品,看似不錯,不過是個贗品的須彌戒子。
“此乃當年本神在那天界之上,鴻蒙山之巔,歷經天罡陰煞,滅神之險方纔拾……唉,別搶啊……”
山神還沒說完,便覺得手裡一空,那一人一妖早已經拿了東西遠去了,心裡卻是暗喜:終於送走了瘟神,寶蔘才少了幾棵,本來準備全部拿出來破財免災的,山神土地啥都缺,就是不少山貨。還有那破芥子,好歹是賺了。
當下山神也就急忙地趕回去,山神府裡還在擺酒宴呢,他可不能耽擱太久。這一人一妖雖然可惡了些,但好歹是陰山幾萬年來第一次出現的人,也不知道怎麼闖過來的。終於見到了人氣的山神,也不記得自己被搶走了幾株寶蔘和一個爛贗品的須彌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