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風微涼,吹稀了人羣
“魚魚,去跟語兒姐姐玩耍。小胖,你來一起聽聽。”喬依轉過身來,對着一旁桌上的三人說了一聲。
夏小胖看了喬依一眼,見他一臉凝重,心知此事有古怪,也不多言,反身做了過來。
呂四膽心中還惦念着施捨的粥飯,也不囉嗦,只撿緊要的說。
趙家客棧,乃是百年老店。據說,客棧的主人姓趙,一向極少露面,整個三平縣也沒幾個人認識。客棧現在由一個叫趙魂的掌櫃打理。
早年間,這趙家客棧雖也有些施粥布飯的善舉,卻極少。只有近十年,客棧主人似乎猛然間善心大發,頻頻佈施粥飯。無論男女老少,只要前去排隊的,都可以領上兩個又大又白的包子,還有一碗香噴噴的肉粥。
每天,都有一個老乞丐吆喝衆人前去領飯。只要銅鑼一響,大街小巷之中衣食不保的窮人乞丐,便會前去排隊。
喬依和夏小胖同時看向對方,暗暗吃驚,趙家客棧乃是百年老店,並非鉅商富甲臨時起意,只爲施捨衆人而開。如果是這樣,即便客棧生意極好,十餘年不間斷地每天一次施捨,也絕對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這趙家客棧有古怪!
抖手將銀子拋給呂四膽,呂四膽慌忙將其接住,小心地收了起來。向喬依道了聲謝,他便匆匆而去。
“只怕我們留在此地的時間不多,怎麼辦?”夏小胖開口道。
喬依略微猶豫了一下,道:“反正今日都是要在此地住下,索性便去這趙家客棧落腳。有何異處,我們探過便知。”
夏小胖笑道:“這個主意不錯,正好我們也可以嘗一下,這勝過燒雞烤鵝燕窩鮑魚的包子。”
“小青”,喬依將它叫了過來,接着道:“能跟上剛纔那個人嗎?”
小青大眼睛一翻,一副很是不高興的樣子。它不說話,喬依還真把它當成土狗了
。
“別鬧,有正事,待會到了客棧你可以放開了吃!”喬依拍了它的大腦袋一下。
小青側過頭來,瞄了他一眼,見他並非像是在開玩笑,便極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四人一路跟着小青前行,走了老遠,已是出了城,前方纔一個客棧出現在眼前。
客棧佔地不小,除了三層小樓,尚有一個三十丈方圓的後院。門前一根大旗豎起,迎風飄揚,正是趙家客棧四字。
客棧之外,搭了一個涼棚,涼棚下襬着幾張橫案和火爐,火爐上是高高的蒸籠和一口大鍋,四五個夥計在忙碌着。
一側,兩個夥計站在一張長桌之後,一個盛粥,一個發包子。對面的空地上,長長的領飯隊伍足有百餘人,呂四膽已經混入其中,排在最後。這隊伍隱隱有些奇怪,百餘人排隊,卻老老實實一聲不吭,仿似一隊軍律嚴明的士兵。
據客棧尚有十餘丈的距離,空氣中一股香氣飄來,傳入鼻中。
夏小胖深深吸了一口,只覺滿口生津,饞蟲大出,便是肚子也隨之咕叫了一聲。
喬依瞪了他一眼,聳着鼻子,仔細分辨這股味道。
“怎麼樣?”夏小胖皺着眉頭道。
喬依搖了搖頭,道:“這包子餡的配料都是些常用的青菜豆腐之類的,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裡面有一股異味,卻不知是何物所致。至於肉粥,這肉取材於何物,我也分辨不出。”
夏小胖點了點頭,道:“先進去看看。”
走進客棧幾丈之內,喬依身體一頓,停了下來。
夏小胖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了?”
“大哥哥,魚魚有點冷。”魚魚縮着小腦袋,擡頭看着喬依。
喬依隨手給她取了一件衣衫披上,俯身將她抱起,看着夏小胖道:“看出來沒有?”
夏小胖面色凝重,低聲道:“魚魚年紀雖小,卻已是玉清境兩層巔峰的修爲,按照道理講,玉清境以上的修爲已是不懼寒暑
。這種情況,唯有一種解釋,那便是陰氣襲體,毛髮生寒。”
喬依點頭道:“不錯,小孩子對身邊事物的感知,是極其敏銳的,所以魚魚感覺到冷。而我,是因爲靈魂之力渾厚,有所察覺。至於你沒有察覺到,那是因爲這陰氣太淡,還不足以影響到你的感知。”
他回首看着孫伊語,道:“語兒師妹,這趙家客棧只怕有些詭異,你要留心。”
孫伊語嬌憨一笑,握着小拳頭道:“知道了喬依哥哥,語兒也是人靈境四層的修爲呢。”
喬依笑了笑,抱着魚魚向前走去。
一名店夥計走上前來,笑道:“幾位客官裡面請,不知是用飯還是打尖?”
喬依隨手拋了一塊碎銀給他,笑道:“我們要打尖,只是晚飯還未吃。你給我們找個視線良好安靜一些的雅間,再給弄些拿手的飯菜。”
“好嘞”,生意上門,小二便是格外的興奮。
客棧生意不錯,三三兩兩的佔滿了一樓的大廳。
店小二領着四人上了二樓,進入一個雅間,便欲轉身離去。
“等一下”,喬依伸手搭上他裸漏在外的手臂,心中微微一動,收了回來,不動聲色地道:“我這頭青狗食量較大,你去弄兩隻烤全羊。”
店小二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喬依朝着夏小胖眨了眨眼,夏小胖心神領會,開口叫道:“小二哥,別急着走。”
“這位客官,您有什麼吩咐。”店小二折了回來。
夏小胖嘿嘿一笑,道:“小二哥,我們趕了一天的路,早就餓了。你這拿手菜,估計還要等上一會,我是等不及了。進門之前,看到貴店發放的包子肉粥香噴噴的,很有食慾,你先給我來一份墊墊肚子。”
小二有些爲難地道:“客官,這些包子肉粥是我們掌櫃心地善良,施捨給縣上的窮人乞丐那些下賤之人吃的,哪裡配得上您這身份?”
喬依笑道:“無妨,沒什麼高低貴賤,我們也就是品嚐一番,你儘管弄來一份嚐嚐
。”
“這……”,店小二明顯還是有些遲疑,支吾幾聲後,勉強道:“客官,不瞞您說,這肉粥包子都是按照份額安排好的,給了您一份,外面就有一個要餓肚子。回頭被掌櫃的知曉,該要罰我了。”
二人對視一眼,這理由牽強的很,店小二分明是在推脫。
喬依呵呵一笑,道:“你們掌櫃的倒是菩薩心腸,不過無妨。你儘管將包子肉粥送上來,另外再備上一份飯菜,送給那位捱餓的。飯錢算在我賬上,如此總可以了吧?”
“這……”,店小二更覺頭疼。
喬依眉頭一挑,道:“怎麼,怕我們付不起銀子?”
“不是……不是”,店小二矢口否認,一咬牙道:“那好吧,我就爲客官破一次例。”
見到店小二關門走了出去,喬依側耳聽了聽,待他走遠了,才道:“這店小二也非常人!”
夏小胖訝道:“怎麼,你剛纔可是試出了什麼?”
喬依面色微沉,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方纔藉機在他手臂上一碰,但覺冰涼至極,很是怪異。只是我怕打草驚蛇,並沒有用靈力探查。”
夏小胖哂道:“手臂冰涼能說明什麼,他手上沾了冰水,便也涼不是?”
喬依搖了搖頭,道:“並非如此,這種涼是一種由內及外的陰涼,應該是修煉裡某種陰森的異力所致,絕非手上沾了冷水的緣故。”
“一個店小二都是修士,這個趙家客棧絕不簡單,只怕藏了不少貓膩。”夏小胖咂嘴道。
這間廂房視線較好,喬依齊聲站立,走至窗前,四下張望。
進入視線的,是後院,後院之後,是一片霧濛濛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