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問什麼?”竹青的聲音裡明顯有些怯弱。
花未央咯咯一笑,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某些人,是不是背地裡做了些不可告人之事,怎麼一聽人家要問,嚇成這個樣子啊?”
“花未央,你少血口噴人,我們問心無愧,什麼都不怕!”菊香叱道。
“問心無愧?菊香,真不愧是長了張橘子皮老臉啊,我看九天神兵刺過來,你只要用臉去抗,也會安然無恙。是誰假傳谷主令諭,擅自給人訂下婚約?”花未央諷道。
“你放肆……”菊香怒道。
“怎麼,只許你做,還不許我說說了。我今日便放肆了,你又奈我何?”花未央怎會懼她,隨口反諷道。
“好了,有什麼話快說吧,不要逞口舌之利!”竹青明顯不想糾結這件事。
紫小樓蓮步輕移,上前一步,笑道:“我出谷這段時間,竹長老和菊長老二人盡心盡責,主動處理谷中大小事宜,可謂勞苦功高,小樓先行謝過了!”
“哼,少夾槍帶棒的說些廢話,我二人沒時間陪你囉嗦!”菊香冷哼道。
紫小樓嗤笑道:“好啊,那我簡單點說。我想請問兩位長老,海妖登岸僅僅是有些跡象罷了,真的到了谷中生死存亡的時刻了嗎?你們這麼迫不及待地和毒王派結盟,還假傳我師父令諭,要將我這個少谷主趕出百花谷,你們想要幹什麼?”
圍觀的衆人,聞言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手上指指點點,目光所及都是竹菊二人。
竹青和菊香老臉一白,紫小樓的詞鋒極爲厲害,她這番話雖然最後一句沒有說出口,卻已明顯至極,便是直指她二人趁着谷主閉關不出少谷主出谷未回之際,搶班奪權,意圖霸佔谷主之位。有些人甚至想得更深,她們利用和婚這種屈辱的方式,向毒王派求援,分明有向毒王派討好賣乖之意,很難說她們和毒王派有沒有什麼勾結。
“我們……我們也是爲百花谷好!”周圍人的情緒被調動起來,氣氛極爲熾烈,直指她二人吃裡扒外。
“爲百花谷好?你二人真可笑!將谷中少谷主,嫁與別派門下爲妻,這等搖尾乞憐之事,簡直令我整個百花谷蒙羞!”紫小樓怒聲呵斥。
花未央站在一旁含笑而立,心道這個小丫頭心智成熟聰穎異常,若非礙於年齡尚小,實力不足以壓制老一輩長老,實乃是未來谷主的不二人選。
竹青和菊香二人臉上青紅不定,卻又偏偏無力反駁,被衆人指指點點的感覺絕不好受。她二人心中悔恨至極,暗道不該自動送上門來,給紫小樓這種機會。她們早就看紫小樓不順眼,本欲趁這個機會除掉紫小樓,將谷中大權攬在自己懷中,卻不想過於心急,反而弄巧成拙。二人不思悔改,心中卻是對紫小樓更加嫉恨。
“我二人入谷數百年,一直忠心耿耿,盡心輔佐谷主。誰敢懷疑我們的忠心,便是谷主在此,也不能這般做!”菊香咬牙道。
“嘖嘖嘖,我說菊香,有沒有點新鮮的?講道理講不過人家,便又折回來,拿着年紀說話。反反覆覆就是這兩招,你不嫌煩我還聽得煩呢!”花未央諷道。
竹青厲聲道:“花未央,你少在這裡煽風點火添油加醋。今趟,算是我們姐妹杞人憂天,思慮不周又怎樣?她這個少谷主,要想處置我們兩個長老,只怕還嫩點!”
花未央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道:“竹青,我一直以爲你比菊香強點,原來還是高看你了。她拿年紀說話,你拿輩分壓人,同是一丘之貉,當真是半斤八兩!”
竹青被她諷的面色發紫,卻知今天無論如何不能拿紫小樓怎麼樣,不願再在此地受辱,大袖一揮,喝道:“我們走!”
言罷,她與菊香二人,帶着一干弟子和隨從,便欲轉身而去。今日算是敗得一塌糊塗,她們無顏再留在此地。其實她說的不錯,紫小樓如今身爲少谷主,還當真無權處置二人。
不過,紫小樓也並未真想把她們怎麼樣,今日一鬧,一則,當衆打壓了二人的氣勢,將因她出谷而旁落的大權,徹底奪回手中。二則,也樹立了自己的權威,足以讓谷中年輕一輩信服,便是一些老一輩的長老,也會重新估量一下形勢,以免站錯隊,將來一但紫小樓上位,落得個悽慘的下場。
花未央朝着紫小樓豎了豎大拇指,紫小樓輕笑迴應。
眼看竹菊二人就要行出這座小院,門外忽然有一名弟子疾奔而來。
“見過竹長老、菊長老!”那名女弟子躬身行禮。
竹青哼了一聲,回頭瞥了一眼紫小樓,道:“少谷主回來了,有事找她!”
那名女弟子微微一愣,她從入谷之處趕來,並不清楚這邊情況。
“什麼事?”紫小樓走上前來問道。
那名女弟子稟道:“回少谷主,毒王派毒公子朱永恆攜一干門中長老弟子拜會山谷,他們還帶了,帶了……”
紫小樓神色一變,喝道:“吞吞吐吐地幹什麼,有話直說!”
“是!”女弟子躬聲迴應,一咬牙,道:“他們還擡了一頂花轎同來!”
啪!
一聲脆響,紫小樓手中的那根花枝一折爲二,她眼中閃過一抹怒火,隨手將花枝擲在地上,催喝道:“都愣着幹嘛?跟我走!”
衆人齊齊稱是,尾隨其後,紫小樓行至竹菊身邊,看着二人眼中的得意。她心中閃過一抹怨憤,對二人再不肯留一絲情面,冷哼一聲,道:“都是你們兩個惹的好事!今日若是妥善解決也還罷了,若是萬毒派不肯善罷甘休,你們兩個這麼喜歡和親,乾脆一同嫁過去算了。”
“混賬!”竹青和菊香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身上一股威壓騰起,赫赫逼人。
忽的,一個身影轉了過來,如同一道清風拂過,輕而易舉地劃開了二人的威壓。花未央停在二人身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二人。
“看什麼看?”菊香怒喝道。
“我在認真考慮小樓說的,雖說你二人年紀老點,臉上褶子多點。不過,若是多撲點粉,搽上胭脂,抹上腮紅,含一含脣脂,認真打扮一番,想來朱永恆那小子也不會嫌棄!”
“花未央,你找死!”竹青怒火沖天,手中青光一盛,一隻溫潤的竹笛出現在手中,便欲動手。
花未央並不懼她,笑道:“忠心,別忘了你二人口口聲聲的忠心!如此大敵當前,怎可禍起蕭牆?”
言罷,咯咯一笑,柳腰一擺,也不去管幾乎氣炸了肺的二人,轉身離開,追上了紫小樓。
百花谷入口。
朱永恆趾高氣昂地抱胸而立,身後百毒子段無青及幾名長老一字排開,海外曾出現的那名中年謀士也在其中。再往後則是數十名毒王派弟子,一頂大紅花轎停在谷外,顯得格外扎眼。
“怎麼,我這新郎上門了,谷中主事之人,還不趕緊出來迎接?”朱永恆洋洋得意地道。
段無青呵呵笑道:“少門主,新娘子害羞,不敢出來,你得理解一下!”
朱永恆一收手中摺扇,拱手笑道:“段師叔教訓得是,卻是永恆心急了些!”
身後一衆百花谷之人轟然大笑,一個個惡形惡狀,污言穢語不絕於耳,只聽得一旁守衛的弟子敢怒不敢言。
“段師叔,就算我小樓妹妹害羞,谷中總也得有個明事理的人吧?如今,貴客臨門,卻把我們堵在門外,怎麼說都有些過分了吧?”朱永恆道。
衆人紛紛應諾。
朱永恆回身團團一禮,忽的摺扇一展,笑道:“我明白了,這百花谷少谷主嫁給我了,怎麼也得陪上些嫁妝。這麼說來,百花谷我也算是半個主人了,哪有自己當自己家客人的道理。”
“來來來,各位師叔,各位同門,裡面請,大家同門一場,不要與我客氣。進谷之後,裡面吃的喝的玩的,儘管用,都算我的!”硃紅恆微微躬身,做出個相請的姿勢,恬不知恥地道。
“朱公子,不經允許,您不能進去!”兩個守谷弟子跨前一步,伸手攔道。
啪,啪……
兩聲脆響,朱永恆一人給了一巴掌,喝罵道:“混賬東西,不開眼啊?我乃是你百花谷的女婿,你竟然敢不給我面子,找死是吧?”
兩名守衛弟子面色漲紅,捂着臉對着朱永恆怒目而視。
“怎麼,可是不服?”
朱永恆雙眼一眯,閃過一抹冷厲。他便是要這般羞辱百花谷,方能一舒心中惡氣。所以,一聽聞紫小樓自海外安然歸返,便急不可待地趕上門來,並且特意自凡世之間弄了頂花轎。
兩名守衛弟子低下頭掩飾憤怒,他們何曾受過此等屈辱,卻迫於形勢只能硬挺。
“看來,是要給你們點教訓,讓你們漲漲記性。以後我朱永恆來這百花谷,方能暢通無阻!”
朱永恆一隻袖袍鼓盪,嘶嘶異響傳來,卻是不知其中藏了多少兇厲的毒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