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個,那個……百兩太多,五十兩也……”
小糊塗輕輕碰了他一下,老糊塗擡起頭,正遇到喬依直直的目光,聲音不自覺地就小了許多。
“五十兩太多,十……十兩也成,不能再低了。算了,今……今天賠本賺吆喝,你管我們爺倆一頓酒錢就行了……”
“你個老騙子,說到底,還是爲了騙酒喝!”夏小胖氣道。
“不……我們不騙人,說給你看,就給你看!”小糊塗面紅耳赤地爭辯道。
夏小胖瞪了他一眼,道:“你看的,我敢信嗎?”
小糊塗頭一低,向老糊塗那邊縮了縮。
“你們跟我走,酒管夠,如何?”喬依忽的開口道。
“真的嗎,大哥哥?”小糊塗雙目炯炯,就差熱淚滾出來了。喬依拍了拍額頭,這小糊塗跟着這個糊塗爺爺,什麼沒學會,就是學會喝酒了。一聽有酒喝,卻是眼睛都亮了。
老糊塗伸手把他往自己身後拉了拉,小心地道:“你們該不會打算把我們兩個販了賣掉吧?”
他一副早就看透你的模樣,讓喬依啼笑皆非。
“我暈,老糊塗,你也不打量一下自己,那幾根老胳膊老腿,賣人肉也是賠錢貨!”夏小胖毫不客氣地打擊道。
老糊塗切了一聲,昂着頭,道:“咱老糊塗本事大着呢,只是你肉眼凡胎看不出來而已。還有,我家小糊塗長得眉清目秀的,萬一被你騙了,賣給那個富家婆,我將他含辛茹苦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養這麼大,豈不虧死?”
“爺爺,爺爺,富家婆買我做什麼?”小糊塗扯着老糊塗的衣袖,偷偷問道。
“咳咳,那個……這個……反正沒啥好事!”老糊塗撓了撓頭,難得的尷尬的道。
喬依不想跟他廢話,伸手一拂,取出一罈烈酒,揭開泥封,醇馥幽鬱的酒香飄散而出,醺人慾醉。
老糊塗和小糊塗雙眼同時一亮,鼻子聳起,合身便要撲了過來。
“小哥,快給我弄點嚐嚐,好傢伙,饞死我了,爲了來這破地方,都一個月沒聞過酒味了!”
喬依伸手一讓,光影一閃,手上已經空了。
“怎麼樣?”
老糊塗似乎還在猶豫,喬依上下打量了一番小糊塗,見他生的眉清目秀,或許是一月未喝酒的原因,便是往日凸顯的酒糟鼻,也恢復了正常,只有鼻尖略有些紅,看起來很是可愛。只是,他面色微白,雙眼之側,卻有些晦暗之意。一抹金光涌過眼眸,旋即他點了點頭,面色一正。
“老糊塗,小糊塗雖然天資過人,可是先天虛弱,出生不久,又受過嚴寒,烙下了病根,再加上小小年紀,跟在你身邊,到處流浪,內裡虧損,傷及元氣,壽命大減,平日裡也沒少遭罪?我知道你乃是世外高人,但是於此一道,還是無力化解!否則,也不會只尋些大補之物讓他服下,胡亂醫治!你讓他小小年紀,隨你喝酒,也是想壓制痛楚,我說的沒錯吧?”
老糊塗雙眼一眯,似有精光閃過,“僅憑看,你便看的出來?”
喬依微微一笑,眉心火印一閃即沒。
“三昧真火,你是煉丹師?”老糊塗驚道。
“小子不才,乃是玄青門煉丹宗師!”喬依拱手道。
喬依極少這般張揚行事,這個老糊塗給他一種很是神秘的感覺,冥冥之中,他覺得自己和他有些什麼聯繫。莫名的,他就想走近此人。
伸手一拂,喬依取出一瓶百花精露,遞給小糊塗,道:“小糊塗,喝上一口!”
小糊塗並沒有如平常一般,像個財迷似得,立刻撲了上來,而是乖巧的看向一旁的老糊塗。
老糊塗看了喬依一會,面色初始有些隨意,旋即一怔,顯出疑惑之意,而後變得凝重,慢慢又恢復了過來。
他點了點頭,小糊塗這才伸出手去,露出髒兮兮的手掌,他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伸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這才接過玉瓶。
喬依臉上浮起一抹微笑,或許這纔是小糊塗本來的面貌,他本是十幾歲的年紀,只是跟在老糊塗的身邊久了,事事跟着他學,有些滑稽搞笑。
忽的,他怔了一怔,從第一次見到小糊塗,直到如今,已有六年過去了,當時他已有七八歲的樣子,可此時看來,卻並沒有長大多少,看起來也就和魚魚相差不多的樣子。看來,應是這病痛所致。或許,正是因爲如此,向來滑頭至極似乎並不願與人牽扯任何瓜葛的老糊塗,纔會接受他的好意。
喬依深處手去,摸了摸他的頭,輕輕揉了揉,道:“喝吧,你的病症由來已久,需要慢慢調理。我雖是能在短時間內讓你康復,卻一樣會給你留下後患,所以還得慢慢來。”
他這話卻是說給老糊塗聽的,果然,老糊塗見多識廣,心知喬依說的沒錯,便點了點頭。
小糊塗小心的拔開瓶塞,一股香氣傳來,他忍不住的聳了聳鼻子。那香味仿似有種奇特的魔力,讓他整個身體都舒展開來,一陣輕鬆。雙手捧着玉瓶,他小心的吸了一口,閉上眼睛,身體輕飄飄的,仿似喝醉了一般,腳下還拌了兩步。
喬依伸手一把將他穩住,小糊塗睜開眼睛,臉上紅乎乎的,不好意思的道:“謝謝大哥哥!”
喬依點了點頭,道:“收起來吧,明天再喝一點!”
“咳咳……”
僅是這一會,老糊塗似乎又回到了他瘋瘋癲癲的模樣。
“小子,你準備把我們爺倆拐賣到哪裡去?還有,我那賣身錢,你何時給我?”
“先跟我走吧!”言罷,他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會,小子,你不會把我們爺倆也帶到神宮裡去吧?”老糊塗緊張地道。
夏小胖嘿嘿一笑,半真半假的道:“老糊塗,你不是能趨吉避凶嗎?你算上一卦,寶貝在哪裡,我們直接進去搶了就出來,到時候五五分賬,你看怎麼樣?”
“咳咳,那什麼,小子,你不是要走嗎?還留在這裡幹什麼,趕緊的,老糊塗我酒蟲出來了!”老糊塗連忙岔到一邊。
喬依和夏小胖對視一眼,暗道這老小子戒備心真強,他不想說,軟磨硬泡乘其不備套話,都是一樣的沒用。
吼!
一聲龍吟虎嘯,從小鎮西側的一邊傳來,喬依面色瞬間一變,急喝道:“小胖,帶着他們!”
言罷,他腳尖一點,躍至半空,腳下火紅光芒一閃,帶着他如同一道長虹劃過天際,瞬間飛了過去。
夏小胖也是不由分說,左手抓着老糊塗,右手抓着小糊塗,同樣躍至半空,金光一閃,急追而去。
小鎮西側,這裡是一處寬闊的演武場,入口處還有兩排放滿了兵器的刀斧架。沙地上還算平整,只是這裡似乎並不是個什麼安全的地方。地上的沙子已成黑紅之色,粘結在一起,空氣中隱隱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腥臭。
魚魚小臉通紅,戲水青靈在腰間飛舞盤旋。身旁,小青赫然已經變作尋常大小,雙眼兇光直冒,狠狠盯着對面蠢蠢欲動的一羣人。
“小丫頭,識相的,把你身邊的小狐狸給我叫出來,我饒你不死!”一個美貌妖豔的女子,惡狠狠地道。
魚魚叉着小腰,嬌斥道:“你們都是壞人,小狐狸交給你,你會殺了它的,我纔不要!”
“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別怪我心狠手辣!”女子恐嚇道。
她的目光仍然凝聚在小青身上,雖然小青沒有釋放出體內威壓,但是晉級後的它僅憑正常散發的威勢氣息,也抵得上一個玉清境九層巔峰的修士。妖豔女子這邊,雖然人數不少,修爲也不低,卻沒有那個有把握能拿下小青。所以她纔出言恫嚇,只是看樣子,這個小丫頭並不吃她這一套。
咻……
一道白色身影劃過半空,落在人羣之前,但見他面容俊朗,神色清冷,一張臉孔不自覺得微微擡起,嘴角噙着一抹高高在上的冷笑,似有睥睨一切的感覺。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男子冷冷地道。
“公子,人家想要那隻沙狐,可那個小丫頭,仗着一頭異獸撐腰,霸着不給!”
男子似乎有些不耐,擺了擺手,道:“不給,動手便是,費什麼話?”
“少宗主,這個小丫頭不簡單,應該是玄青門的人!”人羣中,一個男子走上一步,拱手道。
“玄青門的人又怎樣,殺了便殺了,我魔神宗又怕過誰來?一個小丫頭,一頭異獸,便將你們嚇成這樣,要你們何用?”男子冷喝道。
“我玄青門的弟子,也是你要殺便殺的?”
一道清朗的聲音隔空傳來,在這沙地上空,隆隆作響。場中衆人面色一變,他們不由自主的擡頭看向男子,心中暗道:只怕即便是少宗主對上他,也討不了什麼好處!
火紅色的光芒一閃,魚魚身邊已是多了一人。
“大哥哥!”魚魚收起戲水青靈,歡快地叫道。
喬依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掃了前方衆人一眼,轉過身來,負手而立。
場中,一股無形的壓力,隨着他轉身之間,忽爾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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