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千蟲之毒,煉成之後,毒液呈現五彩繽紛的炫目之色。此毒一滴即可,中此毒者,每隔三日需服再用一次無名之毒,否則頃刻之間毒發身亡,絕無倖免之理。
此毒煉製之法,看似不難,難的卻是對自己心狠手辣。
本命毒蟲,在蟲蛹之時,須得以本命心血及魔力祭煉,人與毒蟲一體,毒蟲死人傷,修爲就此再無寸進。要知道,毒蟲的壽命本就短暫,又日日吞食不同的毒,成活率極低,何況是要堅持十五年不死。
修真之人,對於修爲的精進,看得何等之重,但凡有一絲希望,便不願意放棄。又怎肯煉製此毒,導致自己修爲停滯?
是以,此毒幾乎無人能煉!
便是當年毒王派的創派祖師,也是在偶然之間,得到了一條異種金翅銀環蛇,方纔在修爲臻至天魔境巔峰之時,再無可進之時,花費數年的時間煉製而成。
此毒毒性甚烈,用處單一,但用來控制人,卻是絕佳之物。
朱永恆取出一隻小瓶,揮手找來幾名侍女,取來幾杯茶水,往裡面倒了一滴。
但見,一顆五光十色晶瑩剔透的水滴,粘在茶碗底部,豔麗異常。衝入開水之後,整杯茶水,色彩繽紛,一層彩色的水汽輕輕騰起,如夢似幻,美得驚人。
“這真的是本命千蟲之毒?”姜廣成難以置信地道。
“姜師兄,就你這點腦子,也妄想當門主?你覺得,對你而言,它是真的好,還是假的好?”
“當然是……”姜廣成面色一滯,反應過來。此毒是真的,對他們可沒半點好處。若是假的,朱永恆又豈敢拿門主之位和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好了,爲了讓你們死心,打消你們任何僥倖之心,我給你們看一物!”朱永恆懶洋洋地道。
他動了動右臂,柔聲道:“來,乖蛇兒,出來給他們看看!”
噝噝……
一條半尺來長的小蛇,從朱永恆衣袖之中,探出頭來,打量了四周一眼,然後慢慢鑽了出來。衆人駭然發現,這條小蛇,竟然是通體透明,蛇骨清晰可見。
透明小蛇爬止朱永恆的手掌之上,緩緩騰起身子,慢慢舒展一雙透明翅膀,輕輕飛了起來。
“金翅銀環蛇,想不到朱師兄竟有這等機緣!”唐真嘆道。
“這條金翅銀環蛇,蛇身透明,已可吐出大成的本命千蟲之毒。”方大同嘆道。
朱永恆伸手一招,將金翅銀環蛇收了起來,拍了拍手,道:“好了,各位,美味準備已久,涼了味道可就變了,還請各位品嚐吧!”
姜廣成怒道:“朱永恆,你以這等手段,對付合派上下的長老,你就不怕師尊回來找你算賬麼?”
“姜師兄,到了這一刻,還要垂死掙扎麼?”朱永恆諷道。
“你不是說,師尊對我寵信有加麼?你覺得,師尊爲何要讓我全權處理師門之事?還有,你認爲他老人家又爲何要將《毒王秘典》傳授與我?”
“這是門主的意思?”方大同怒道。
朱永恆不置可否,冷冷地道:“有關無關,都與你們無關了,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甘心認命,服下此藥!各位,莫要想着拖延時間了,我也沒那工夫與你們虛耗!”
“朱永恆,你不得好死……”姜廣成怒道。
“姜師兄,你這是嫌命長了,逼我對你出手麼?”朱永恆目光一寒,道。
“罷了,姜師兄,我們都輸了”,唐真神色平淡,“能煉製出固脈軟骨散,沒有什麼!但是能煉製出本命千蟲毒,單憑這一點,我們就遠遠不如!今日我輸的心服口服,拿茶水來吧!”
“還是唐師弟識時務……”
朱永恆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幾名侍女,分別端着一杯茶水,走向幾人。
啪,啪,啪……
“想不到,我千里迢迢,趕至此地,還能目睹這麼一臺好戲,當真不虛此行!”清朗的聲音從殿外悠然響起。
“誰,給我滾出來!”
朱永恆面色一變,這聲音有些熟悉,只是他一時想不起來是誰。此刻,他大事準備周全,就差最後一刻,這未來門主之位買就是他的了,自然榮不得任何人在此時破壞。
“怎麼,朱永恆,老朋友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了麼?”
朱永恆面色變了幾變,旋即雙目圓睜,怒道:“你是喬依?”
一道身影緩步出現在大殿之外,清秀的面龐,深邃神秘的漆黑雙眸,一襲青衣,容貌並不出衆,甚至比起朱永恆這等劍眉星目的美男子,要遜色許多,可他周身散發着一股奇異的氣質,甫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他就是喬依!”有人驚道。
“就是他,一刀斬了段無青長老的,就是他!”參與過天樞峰一戰的弟子,駭然道。
“他就是正面攔住門主,害得門主受傷的喬依!”又有人恐慌道。
轟!
仿似炸了窩一般,一羣普通弟子,再也不顧着對峙,也不管是誰人手下,一呼啦驚散開來,紛紛聚攏到朱永恆身後。唐真和姜廣成相視一眼,同時退至朱永恆身側。
“喬依,真的是你!”成不足厲聲叫道。
“成不足,許久不見了,你的傷,養好了嗎?”喬依淡淡笑道。
“混賬!”成不足氣得身體狂顫,貼在脖頸之間的劍刃,瞬間深入幾分,幾乎要割裂他脆弱的喉嚨。他心中大駭,連忙奮力向後縮了縮。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仗劍女弟子,怒喝道:“還不放開!”
那女弟子看向朱永恆,朱永恆心知喬依到此,南辰肖又不在,他籌謀許久之事,今日說什麼也無法進行下去了。對上喬依,還需要這些人出力,當下便點了點頭。
幾人收起刀劍,扶着衆長老退向後方。
朱永恆目光流轉,掃了掃喬依身後。見是他隻身一人到此,心中頓時一鬆,邪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喬依,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喬依淡淡笑道:“留下我,就憑你們幾個歪瓜裂棗麼?”
“小子,你好大的口氣!”段天落身形一晃,閃了出來,站在衆人之前。
當日天樞峰一戰,段天落並未參加,只是遵從南辰肖之命,在此地鎮守山門。是以,他對喬依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與普通弟子不同,段天落也是成名數百年的人物,目光一掃,已經將喬依修爲看透。上清境七層巔峰的修爲,還不足爲懼。
在他看來,段無青一定是玄青門使了什麼手段,段無青一時不察,方纔恰好被喬依利用,死得可謂冤枉至極。
至於對戰南辰肖,南辰肖自己不講,衆人也只是看了大概。在門中私下裡說起來,以訛傳訛,多半有些言過其實。段天落覺得,喬依應該是藉助了玄青門的什麼陣法禁制,及神兵之威,方纔有這等表現。
“段師叔莫要大意,這小子手段厲害,尤其是一手三昧真火,很是令人頭疼。”
朱永恆知道喬依的厲害,唯恐段天落輕敵,是以出言提醒。在場的衆人,只有段天落修爲到了地魔境九層,可以正面攔擋喬依,如果他有了任何閃失,面對其餘衆人,喬依就是虎入羊羣,別說將他留下了,能保命都困難。
只是,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反而激起了段天落的傲氣。
“是嗎,那我更要領教一下了!”
言罷,段天落伸手一召,一柄血紅的長劍形法寶凌空出現。
這法寶整體呈劍行,只是劍尖處,完成一個鋒利的勾子,劍刃甚是鋒利,一閃一動之間,仿似有一溜血跡從劍柄滑落,沿着劍身,從勾尾滴下,很是詭異。
“滴血勾,曠世聖器下品法寶,小子,今日我就替無青兄,報了那一刀之仇!”
“是嗎,你也要有那份本事才行!”喬依淡然一笑,信手一召,鳳叱出現在手中。
段天落排衆而出,腳下生風,連踏幾步,撲向喬依,手中滴血勾,劃過半空,如同一道血河掛在天際,直取喬依頭部。
喬依嘴角掠起一抹微笑,不退反進,迎着段天落,飛快的踏前兩步,趕在段天落氣勢達到頂點之前,鳳叱揚起,迎着滴血勾全力劈去。
轟!
一聲大響,段天落前撲的身形驟然止住,看着喬依一片駭然之色。
這一擊由於喬依出手迎擊,他沒有用上全力。但是即便如此,碰上尋常地魔境七層的修士,他也足以將對方擊退,喬依卻是紋絲不動。而且只看喬依面不紅身不顫、氣定神閒的模樣便知道,他還留有餘力,甚至只用了不到七層的本事。
這等於是說,喬依完全有和地魔境九層的他,正面相抗的本事。看來,這個擊殺段無青的小子,還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
不過,那又怎樣?他毒王派的,最擅長的不是功法修爲,而是毒,出神入化的施毒手法,和可教人頃刻化爲膿水的劇毒。
揚起的衣袍一振,衣袖充盈鼓動,嘶嘶異響如蜂鳴如蛇嘶,令人頭皮發毛,雞皮疙瘩橫生。但見,大袖之中,無盡毒蟲蜂擁而出,撲向喬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