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這一臉可愛的壞笑,在蔡波和黃芳芳的眼裡這在有些詭異。
不過,此時蔡波可不希望讓自己看到那些不該看的東西。記得自己剛剛被分配到這家醫院工作那會,沒有什麼關係,被勞資科安排在醫院專門存放醫療垃圾的廢料站。那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子,裡面除了他日常上班的那間滿是異味的房間,緊挨着的就是醫院裡面最忌諱的地方,那個每天都會傳出悽慘哭叫的太平間。
雖然自己是當兵的出身,但是每天看到那些推進退出,裹着白布的屍體心裡還是很難適應的。還記得,自己有時候也會被臨時抓差去病房或是手術室去推屍體回來,推車上那些白布下的屍體一個個死沉死沉的,都有股怪味道,一個大男人每晚也會噩夢連連……
後來不曉得自己託了多少人,拜了多少大神,送了多少禮纔可以走出那個小院子,慢慢爬上現在的位置。如今,小張靜讓他的看竟然是可以走動的屍體,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要!小張靜可不知道蔡波心裡在想什麼,她此時的注意力全部停留在黃芳芳的身上,因爲黃芳芳的反應明顯遠比蔡波來的強烈。
黃芳芳聽完小張靜的問話,先是向後不由自主的退了一大步,接着用手扶着桌子眼睛緊張的望着四周,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細小而密集的汗珠,在她地腦海裡,又一次顯現出那晚無數的伸展的手臂和飛舞的髮絲。
小張靜笑了,不過這次臉上不再是剛剛地那股壞笑,而是很無邪的說:別擔心,我就是說說,王爺爺說過在這裡看病的病人是不願意被別人看到的。
“爲什麼不願意被人看到啊?”蔡波覺得奇怪。
“每一個病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啊,幹嘛要給人知道自己生了病呢?”小張靜反問了一句。這個時候門外傳進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一響那個年老地醫生走了進來。
老人進到屋裡的時候帶進來了一股風,很涼。老人看了看屋裡的蔡波和黃芳芳,點點頭轉到桌子後面坐下,從脖子上摘下聽診器放到桌上。
“你過來吧。”老人低頭打開桌上地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白色的小托盤,上面擺着酒精、棉籤、碘酒和剪刀之類的東西。老醫生擡起頭看着正在望着自己發呆的蔡波,又說了一句。桌子旁邊地黃芳芳不由得向後一退。
“你過來啊。我給你換藥。”這句話一出十分地不容置疑。蔡波乖乖地坐到了桌子旁邊。他面對着老人。這時他們之間地距離只有四十公分。
老人兩手託着蔡波地頭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拿起剪刀細心地剪開了蔡波頭上地紗布。蔡波頭上地紗布已經滿是污垢很髒了。而且有着一股子福爾馬林液地味道。很刺鼻。老人細緻地把蔡波頭上地紗布一層層地剪開。慢慢地露出了臉。
蔡波露出來地臉倒是很乾淨。在嘴邊一直延伸到脖後地位置有兩條暗紅、細長地疤。很是醒目。老人扶着蔡波地臉。開始用棉籤蘸着酒精很細緻清洗起傷口來。老人地手勢很輕柔。蔡波地臉上涼涼地。從老人地眼神裡蔡波看到一種責任。一種和藹。但是他地心裡十分地明白。這個老人和自己是人鬼殊途。
“可以了。你感覺還疼嗎?”老人用很和善地口吻問道。
“嗯。有點癢。但是不痛了。”
“你地傷疤會慢慢痊癒地。今後不影響你什麼地。”
“謝謝你……”蔡波這句謝謝是發自內心的。
“這是我該做的,我是醫生嘛。”老人笑了,笑的很自信,很驕傲。
“當然了,我們王爺爺可厲害了,什麼病都可以治的。”這時小張靜說完立刻飛快的撲進了老人的懷裡。
“就你話多,呵呵,今天你都去那裡躲貓貓了?”老人慈祥的摸着小張靜的光光的頭。
……
“我想問問您,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我的朋友張靜在哪裡,她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蔡波覺得這個時候是該解開謎團了,因爲此刻的環境氛圍已經變得相當好。
“我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是我一直問自己的問題。”老人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看着小張靜。
“你怎麼會不知道啊?”蔡波一頭的霧水。
“是的,我真的不知道。”老人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蔡波的眼睛,因爲此時蔡波和黃芳芳的眼神已經像兩道利箭一般射了過來,顯然他們對老人這樣的答案很不滿意。
“是真的,我一直在這裡行醫,很多年了,每天就一直候診、接診、手術……”老人有些若有所思的看着小
而小張靜則乖乖的靠着老人安靜的聽着。
“那,那,這裡怎麼離開?”
“只要你們的病完全好了,自然就可以離開了。”老人突然擡起頭看着蔡波。
“病好了,就可以離開,回去?”
“是的,回到你們來時候的地方。”老人說的很肯定。
“那麼那個推車的男人是誰?張靜呢?她的也病好了嗎?”
“他是鬼,他是索命的鬼……”
“鬼?”蔡波的話音剛落,就在這時,老人的眼神突然變得嚴峻起來,表情也開始變得凝重。
“每天都有新的病人來這裡找我看病,但是每個病人也都見過這個推車的男人。起初我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從哪裡來的,後來我聽得多了,也見得多了,就知道了這個男人是個鬼,是個貪財的鬼,索命的鬼。”說到這裡老人有些激動,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起來,花白的鬍子和頭髮也顫巍巍的。
“來這裡的病人都是危重的病號,生命都是危在旦夕。你們也知道人往往是病急亂投醫的,於是他就給這些病號講條件、要好處飽自己的私囊,再用手裡的推車把病人一個一個接過來,是個不要臉的傢伙。但是那些沒有給他兌現孝敬的病號就被他偷偷地推走了,那些人的病都還沒好,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趕呢嘛!”老人越來越激動,小張靜很懂事的替老人輕輕的撫着胸口。
“我這個人就要跟這樣的索命鬼鬥,他推來一個我就抓緊時間治療,讓他沒有時間和病人講條件,治好一個我就送走一個……”
“那張靜是治好了嗎?”
“沒有……”老人搖搖頭抱着小張靜一聲不發。
房間裡的空氣開始變得凝重,蔡波聽完老人的講述似乎也有些明白這裡的情況了,只是還有些細節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再沒有開口,因爲他希望自己可以找到問題的答案。
“那個推車的人怎麼找?”
“他只是出現在病房,在病房可以等到他的。”
“不過,帶我來這裡的是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還有好多的手臂和頭髮。”黃芳芳的話打亂了蔡波原本的思路。
“你不是推車人帶來的?”
“是的。”黃芳芳詳細的講述了自己來這裡的經過,只不過她的記憶裡沒有被髮陣吞沒後的情形,大家聽得都很緊張,小張靜也一頭扎進老人的懷裡不再敢繼續聽下去。
“紅裙子的女人?”老人突然問了一句。
“是的,穿着紅裙子,很年輕……”
“哦,她也是我的病人,大概一年前還在這裡的,後來就不知道哪裡去了。”
“是病好了?”蔡波問到。
“沒有,她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中了巨毒,又加上失血過多才來這裡的,挺嚴重的。病情之前她的兩個小孩子也在這裡,不過也是突然消失的。
”聽到這裡,蔡波越來越事情覺得詭異,恐怖了。原本很單純的推車男人怎麼又加上了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兩個小孩。那麼張靜在那裡,是被推車男人推走的,還是……
屋子的氣氛又重新變得凝重,大家都不再講話,因爲每個人都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綜合幾個人的線索,這個地方的詭異實在太多了,很難一條一條的梳理齊整。
不過這是在蔡波和黃芳芳眼裡,眼前抱着小張靜的老人,包括這個長得和張靜有幾分神似的小張靜是可以依靠的,是自己人,而他們要面對的是那個詭異的索命推車人和帶黃芳芳來這裡的那個穿紅裙子的惡女人。
……
“老人家,你的醫術真高超啊,咬掉的舌頭都可以接好,現在一點影響都沒有……”蔡波的口氣已經很熟絡,很客氣了。
“客氣了,這也不全是我的功勞,我這裡有一把偶然間得到的手術刀,這是它的功。”說着,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很精緻的小鐵盒。老人用手很小心的撫摸了一下盒蓋,打開。小盒子裡面頓時射出一道銀白色的光芒,一把很精緻的比一般手術刀略大一點的小刀子顯了出來。
“啊,好漂亮啊。”黃芳芳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呵呵,是好東西啊,每次我做手術的時候,只有拿着它,我的眼睛也花了,手也不抖了,下刀的時候有如神助……”
“你們看啊……”小張靜突然指着門口喊了起來。
大家順着她的手指方向一看,診室的門口站着那個黃芳芳最熟悉的身影穿紅裙的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