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心魔(十六)
“賢弟,你的事,我本來不該多言,可是玉兒這丫頭,你不可能永遠逃避下去的。”
說着,鬼谷也就看向了對面的獨孤博;獨孤博心中一沉地對鬼谷點了點頭,也就開了門,走了出去。
四周寂靜無聲,此刻已經是深夜,漫天繁星孤月,說是無聲,卻也不對,蛙鳴蟬吟聲隨處可聞。
獨孤博輕輕一點地面,身形幾乎無聲也就飛到了樹巔之上,站在樹巔,看着四處空曠無邊,心中卻是絲毫難以靜下心來,再次一點樹巔,也就快速向着某個方向而去。
飛至了上次的懸崖邊上,一道倩影靜靜地坐在哪裡,看着遠處,顯得孤弱無助。
獨孤博身影微微一動,也就來到了軒玉兒的身邊,同樣坐了下來;軒玉兒知道他來了,心中激動,可是並無言語動作。
坐了不知多久,獨孤博方纔說道:“怎麼,還在生爲父之氣?”
“沒有!”
軒玉兒淡淡地說道。
暗歎了一口氣,獨孤博決定以實情相告,說道:“數年前,我本來生活的十分幸福,和四位夫人一起生活在一個世外桃源之地......”
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獨孤博也就將當年那場震驚整個武林的少林寺一戰的前後始末事無鉅細地告之了軒玉兒。
當軒玉兒聽聞亓官婉兒爲獨孤博割腕蓄血時候,心中不禁一動;而聽到獨孤博爲了幾位夫人的性命挑斷自己的手筋腳筋,散了一生功力的時候,心中不免深情地看了一眼獨孤博;可是,當她聽到陳陽明在獨孤博面前殺害了三位夫人的時候,和獨孤博同恨同泣,最終陳陽明帶走了亓官婉兒,消失於世,讓軒玉兒心中嘆息不已。
這夜,軒玉兒彷彿第一次真正瞭解了眼前的這位父親,也瞭解了爲何他要耗費如此心力幫助那位要殺他的女子,沒有想到此女正是當年父親的愛人。
她對於獨孤博的隱瞞也有了一絲諒解。
“玉兒,我對你也隱瞞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不過是不想將你捲入我的世界,我和陳陽明之間的這場爭鬥。
希望你能夠明白爲父的這番苦心。”
獨孤博並沒有告之軒玉兒她並非自己的親身女兒一事,畢竟他如今也不知道告知了她真相後,會否失去這個女兒,他或許在此事上存了那麼一絲私心。
軒玉兒聽到這些,已經很滿足了;在她心中雖然也存疑自己是否是獨孤博的親身女兒一事,可是她也並不願意去問,她不想知道答案,或許答案已經深存於其心中。
軒玉兒靜靜地靠在了獨孤博的肩上,挽着獨孤博的手臂,就這般靜靜地看着遠處的天際,直到天明。
到了見到第一絲曙光的時候,獨孤博才抱着已經睡着的軒玉兒回到了鬼谷小居,將其安置好後,就到了另外一間困着亓官婉兒的房間。
鬼谷前輩此刻捉了數十隻老鼠關在一個鐵籠子中,並取出了一隻,正喂着一碗寫着“鐵穎花”的水。
還有一些餵了水的老鼠,有些歪歪倒倒,有些口吐白沫,或是鮮血,還有的已經死了,旁邊還有一個筆記本,記載着各種現象和鬼谷前輩的推斷。
屋中一股惡臭味極濃。
亓官婉兒睡在了一張牀上,顯然是被封了穴道,只能睜着眼看,惡狠狠地盯着獨孤博。
獨孤博走進屋中後,鬼谷對他微微點了點頭,也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並未理會;獨孤博走到了軒玉兒的一旁,解開了她的啞穴。
“你們這羣瘋子,到底要對我做什麼?”
亓官婉兒唾了一口唾沫在獨孤博的臉上,說道。
“婉兒,我們在你的身上發現了中毒的跡象,若不解開你身上的毒,你的生命恐怕就會岌岌可危了。”
獨孤博柔情地說道。
“呸!我身上的毒,自然就是你們下的,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快放了我,我的毒不用你們解。”
亓官婉兒充滿殺機地說道。
“賢弟,無需和她過多口舌,她的心智已經迷失,你說再多也無益,還不如封了她的穴道,免得聒噪。”
鬼谷說完,也就不再理會。
獨孤博無奈,知道叨擾到了鬼谷前輩研究毒劑,也就封了亓官婉兒的啞穴,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看得久了,那亓官婉兒索性將自己的眼睛也閉上,心中對獨孤博煩惡憎恨之極。
接下來幾個月的時間,鬼谷在房中確定着各種毒劑的藥效和份量,忙得不亦樂乎;而獨孤博絲毫幫不上什麼忙。
害怕亓官婉兒長時間聞着惡臭味不好,也就在鬼谷小居修葺了另外一間小居,裝修十分典雅,和過去亓官婉兒的閨居相差無幾,也就將亓官婉兒搬了過去住。
又害怕她長時間穴道被封,經脈不暢和肌肉退化,也讓軒玉兒爲亓官婉兒推拿按摩,軒玉兒雖然看着獨孤博如今幾乎將所有心思都放到了亓官婉兒身上,可是經過那夜的長談,心中已經冰釋,也自然將亓官婉兒看成了親人來照顧。
這段時間中,獨孤博也就經常在亓官婉兒的牀邊講着他們是如何相識,相知,相愛,以及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的細節之處。
那亓官婉兒初時的時候,十分牴觸,心中總是想着這些懷柔之策不過是他們的手段罷了,背後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久了,她自己也開始懷疑了起來。
她失憶的時間點和獨孤博所講的他的夫人亓官婉兒被陳陽明帶走的時間點幾乎相差無幾,此事極爲隱秘,恐怕世上之人知曉的只有三人而已。
而她手上卻是有着一道淺淺的傷痕,聽聞是當年亓官婉兒爲了治癒獨孤博內傷,不惜割腕;她能夠抵禦毒王的毒藥,是因爲吃了一枚仙丹的緣故。
等等,等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吻合,讓亓官婉兒也不免有了一絲懷疑。
她雖然覺得一切證據都表明自己和那個亓官婉兒就是同一個人,可是那個亓官婉兒對於自己實在是陌生的很,十分空洞。
她還是想着一有機會就會逃走。
這一日,鬼谷將獨孤博找去,說道:“賢弟,八馬丹的解藥我已經有了頭緒,可我這裡還缺少一些罕見的藥草,我需要出去幾月的時間,這裡就交給你了。”
“那就辛苦前輩了!”
經過幾日準備,軒玉兒和獨孤博送走了鬼谷。
兩日後的一夜,在分元峰的陽明大殿上,一羣黑衣人紛紛跪在了下方,陳陽明面色陰沉地坐在上首。
“眼下鬼谷小居那邊來報,如今鬼谷子離開了鬼谷小居,鬼谷小居只是剩下獨孤博等三人。你們按照事先計劃好的去做,決不能誤了時機,否則你們自己知道怎麼做。”
說着,他冷笑了一聲。
“是!”
下面齊聲應道,也就整齊地離開了大廳。
看着跟隨了自己多年的骨幹精英離開後,陳陽明冷笑了一聲,心中暗道不要怪我,等你們事成之日,就是你們的死期,我不能有任何把柄被他人握住。
......
五日後的傍晚,獨孤博如同往常一般從亓官婉兒的房間中走出來,來到軒玉兒所處,卻並沒有發現這個丫頭的身影。
按照以往,她應該會做好飯菜纔對;難道是這段時間,很少顧及到她,讓她生氣了不成。
獨孤博這才一拍大腦,自己這段日子卻是幾乎快忘記了她;還記得她除了每日要給他們幾人做飯外,還精心照料着那株“太惡”的種子;而自己幾乎總是和婉兒在一起。
隨後,獨孤博也就想到,軒玉兒定是去了懸崖,隨之慢慢踱步也就向着北面行去;一邊走着,一邊想着要怎麼安撫這位女兒。
走着一里來路,他頓時覺得空氣之中瀰漫着一股不對的味道;這味道只有他這樣身經百戰的高手纔可能察覺地出來。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獨孤博看了一眼周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一股不安漸漸瀰漫起來,心中一動,雙腿一蹬,也就化爲了一道殘影急速向着懸崖處飛去。
飛到了懸崖處,並沒有發現軒玉兒的身影,獨孤博知道出事了,心中一凜,閉上了雙目,放開了自己全身的觸覺,靜靜地感受着空氣中的一切,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就在不久前,這次出現的緊張的一幕。
軒玉兒那張絕望的臉龐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心中。
就在這時,他冷冷地睜開了雙目,喝道:“出來吧!”
頓時,周圍的樹叢中一陣脆響聲傳來,十幾位黑衣高手手中拿着刀槍劍戟出現在了獨孤博周圍,並將他團團圍住。
獨孤博冷冷地站在中心,心中突然想到了亓官婉兒,大叫糟糕,長袖一擺,紫芒沖天而去,他的身形頓時化爲了一道殘影,手握紫霞寶劍欲衝破南面的兩位高手,趕緊回到鬼谷小居。
卻不想,自己的身形剛動,周圍數柄長劍也就從自己的身後襲來,而正面的兩位高手同樣使着兩根長棍勉力抵擋着自己的劍招,他不得不退後,將身後的數柄長劍紛紛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