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焯!”
“焯焯焯!!!”
“熱你大爺的議,浪你馬匹的潮,這個蘇白到底是什麼狗屁吊東西啊!”
吳雲峰歇斯底里,破口大罵。
電視的屏幕被砸裂了,但聲音未停依然在播報,他又狂躁的甩了張椅子過去,四濺的電火花嚇得身旁的助理一哆嗦,爲了避免發生意外,只能硬着頭皮先衝上去拔掉了插頭。
“峰哥,消消火,消消火,這種小雜碎還不配讓你發火。”
“來來來,整點葉子,先消消氣,好貨,剛到的。”
助理趕緊先拉他坐下,瘋狂的給他順起了毛,又給“啪嗒”給他點上了一根好貨,這才稍稍平緩了下他的怒火。
“哼,消火?我怎麼消,你看看現在的狀況,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笑話,啊?”
吳雲峰狠狠的嘬了一口,餘怒未消的反問道。
之前自己的熱搜頻頻被搶,他就已經是看這個蘇白極度不順眼的了,沒想到才把他按下去都沒兩天,這玩意他就又冒出來了。
更沒想到的是,他還不聲不響的就直接給自己來了一記悶棍,還是帶暴擊的那種!
廣府南音的紀錄片出來後,蘇白的那個“嶺南舊說唱”節目一經曝光,吳雲峰和《嶺南新說唱》節目立馬就成了衆矢之的,被網友羣起攻之。
“吳雲峰學着點,這特麼的才叫做嶺南說唱!”
“哈哈,他學個屁啊學,就他那種離開電音就不會唱歌的水平,學得會嗎?”
“我早就說過了,新說唱就一個垃圾節目,爲了流量博眼球都已經不折手段了,一天到晚就撕逼,炒作,再撕逼,再炒作,沒完沒了,給年輕人宣傳的又都是些什麼玩意?”
“反正節目宣揚的所謂‘真正的嘻哈精神’我是一點都看不到,我就看到了一羣自以爲很酷的腦殘玩意,打着我很real的幌子,一言不合就diss,懟天懟地懟空氣,言辭裡除了車子票子表子大金鍊子,就只有不雅與暴戾,我都嚴重懷疑他們是不是泰迪轉世。”
“喲嗬?兄弟,還壓上韻了,可以的嘛,那小弟就要跟你掰頭掰頭了,喲喲切克鬧,我們都來自地下,underground就是互罵,不忘帶上你爸,有本事你就讓我全網下架!”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只能獻醜了,喲,喲,我就是說話不過腦子,手上玩着嫂子,眼裡只有票子,但我不是沒素質我只是real,我就是黑怕,吃藥草粉not a big deal!”
“啪啪啪,鼓掌,我就喜歡這樣的嘻哈精神,我就喜歡這樣的正能量,珠水臺乾的漂亮,以後這樣的好節目要多搞點!”
“內娛就是吳雲峰這樣的貨色太多,才搞得一片惡臭。”
“看開點,藝術在流浪,小丑坐殿堂不就一直都是內娛現狀嗎?”
“......”
如今一打開微博,在吳雲峰的超話裡就全是類似這樣的嘲諷挖苦,導致節目的口碑直線下滑,儼然崩塌。
不僅如此,那些業內同行更是直接就笑掉了大牙:你吳雲峰不是號稱內娛一哥嗎?你不是自封種花說唱教父嗎?你不是揚言要引領時尚音樂新潮流嗎?
噢,到了嶺南地界後,被人家本土的一個小網紅,唱了幾首從棺材裡挖出來的民間小曲就幹趴下了?
這種情況下,他的心態想不炸都難!
說白了,被網友黑其實對於吳雲峰來說根本就是無所謂的,
一直都秉着“黑即是紅”心態的他早就習慣了,從他出道以來哪天不是一羣人追着他黑,但那羣鍵盤俠除了幫他製造流量外,能對他造成實質性傷害?
只要他還能賺錢,那不管他做什麼,資本爸爸都會永遠罩住他,但如果真的被一個民間土鱉小網紅就撂翻在地按臉摩擦,那他就是一個隨時都可以拋棄的弟中弟,這輩子大概都別想再翻身了,這纔是最要命的。
“峰哥,這一層我當然明白,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就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小雜碎而已,翻不起風浪來的。”
助理冷笑着說道。
要說回這件事情的本身,他也覺得是邪門至極的啊,就別說這種從棺材裡挖出來的民間曲藝了,在如今的大環境下,他甚至都敢大聲的說一句:你拿傳統民藝中最熱門的一項出來投到音樂市場裡,能掀起一絲波瀾都算我輸!
京劇如何?
郭嘉機器都推不動!
不受歡迎就是不受歡迎,這就是大環境,這就是共識,你出道你說我要走種花傳統戲曲風,金主多看一眼你這賠錢貨都是傻,立馬就能化身成風直跑八百里,保證不問歸期。
偏偏,就這麼一個超冷門的小曲種,它就突然火了,還不是一般的火,直接就給你來了一出席卷全網,比鬼故事還鬼故事,比天方夜譚還天方夜譚!
不過,既然是鬼故事,自然就不可能持續,百分百的只是曇花一現,但噁心人的地方也就在於此,他們真是的倒了血黴,才正好碰上了這麼個玩意。
“嘁,我管他什麼狗屎運,我就知道他已經踩我臉上了,還有珠水臺,也是個煞筆,明明是在跟我合作,還特麼的播報這種新聞,你說他們到底是幾個意思啊?要是沒有我,有人認識他們這小破臺嗎?”
吳雲峰咬牙切齒的說道,先前播報新聞的還就是珠水臺,這更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爲了維護這檔節目的口碑和聲譽,自己的粉絲團已經跟那羣黑粉鍵盤俠撕成一團了,結果珠水臺倒好,不幫着封殺蘇白就算了,居然還幫着宣傳報道?
“我問了,他們說他們也沒辦法,最好笑的是,他們居然還建議將那小雜碎邀請過來,大概的意思是想搞個新舊交融,和諧友愛的場面出來平民憤吧,嘁,真是一羣軟蛋,怪不得這臺之前那麼爛。”
助理聳肩攤手諷刺道。
事實上,比起吳雲峰,在網絡上被罵得最慘的其實是珠水臺,直接就被本土的電視觀衆噴到原地爆炸了:
“呵呵,珠水臺還記得自己的立臺之本嗎?還記得自己的立臺初心嗎?實在不行,你就當回賣藥臺吧,至少都比現在好。”
“我想想都覺得好笑,家裡的寶貝無人識,外面的垃圾撿一堆回來,你可真秀啊!”
“讓垃圾嶺南新說唱滾下去,我要看嶺南舊說唱!”
廣府其實從不缺乏包容精神,市民也並非就容不下嘻哈說唱文化了,說起來內地最先玩嘻哈的還就是廣府呢,某種程度上,這裡也算是內地嘻哈文化發展的原點了。
不然在港臺明星都集體北上的大趨勢下,吳雲峰也不會傻乎乎的跑過來這裡搞說唱節目,都是有原因的。
而珠水臺同樣是一家充滿了創新精神的電視臺,當發展遇到了困境,謀求創新與新出路無可厚非,觀衆亦是樂見其成。
問題就在於珠水臺的這波大操作不僅沒成,而且完全可以說是拉胯,先是一聲不響的就直接下架了許多老牌節目,已經引發了許多忠實老觀衆的強烈不滿了,隨後的新節目看着紅紅火火,實際上當粉飾的外衣被扒掉後,入目的就只有烏煙瘴氣,兩頭不討好,那它不挨噴誰挨噴?
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本土觀衆集體反水,神侃吐槽有之,諷刺挖苦有之,嬉笑怒罵有之,走心的那更是大有人在。
“在紀錄片裡看到老人們聽着南音一臉陶醉,怡然自得的樣子,本該感到無比暖心,但我卻只有心酸。”
“爲什麼我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那麼喜歡看珠水臺?因爲他們是一路看着珠水臺成長起來的,珠水臺從最初的FM收音機頻道成長爲如今的電視臺,他們也逐漸的老去,這種情懷我相信已經不用多說了吧?”
“雖然我自己工作繁忙已經不怎麼看電視,但對我而言,晚上打開爺爺奶奶的房間門,見到爺爺奶奶看着曾經熟悉的珠水臺,播着晚上黃金劇場的電視劇,電視傳來熟悉的電視配音,到現在依舊不變,就讓我彷彿夢迴小時候,像極是陪伴在爺爺奶奶的童年。”
“是啊,誠然,我自己不愛看珠水臺,對珠水臺的節目完全沒興趣,看電視也不是我主要的娛樂方式,但每天在外面奔波回到家裡後,在狹窄的房間裡,一臺電視、兩個老人,一個熟悉電視頻道,短暫的陪伴時光,就能讓爲生活不斷奔波身心俱疲的我再次充滿能量,這就是珠水臺對我的意義。”
“有人說,老人念舊是因爲不願意接受新的事物,這個觀點我不敢苟同,在我看來,念舊最主要的原因是孤獨,而最能緩解他們內心孤獨感的就是電視裡的那些老歌老曲老節目了,當兒女上班、兒孫上學,家人不在身旁無人陪伴時,他們能在那裡看到自己過去的時光與生活,而在那段時光裡,我們一直都在他們的身旁......”
“......”
面對這種民怨正盛的情況,珠水臺就算不主動安撫,那也不可能再激化矛盾啊。
而最好的策略,就是讓“新說唱”邀請“舊說唱”,大家和諧友愛的一起唱唱歌跳跳舞,聊聊文化的融合創新與發展,那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皆大歡喜。
但這個要求吳雲峰的團隊能答應纔有鬼,當場就要笑抽過去了。
“哈哈哈,邀請他過來我們節目?腦子抽了吧,他配嗎?”
吳雲峰一臉鄙夷的說道。
“我也是這麼說,一隻隨時都能捏死的小雜碎,還得我們跪着舔他?想屁吃呢。”
助理也嗤笑了一聲,“再說了, 對我們而言,捏這個小雜碎噁心是噁心了點,但還能帶來不少流量呢,不是麼?”
“哈哈哈,還真是!捏,往死裡捏!”
聽助理這麼一說,吳雲峰頓時豁然開朗,渾身舒坦,又問道:“哎你說,珠水臺這態度的話,到時候會不會真的被鍵盤俠煽動,背刺我們吧?畢竟這個南音說唱對本地人來說,好像意義是挺大的啊。”
“不可能的,意義個毛線意義,別看着好像民怨很大那樣,全是虛的,只有利益才最真實,有錢,就有意義,有錢,就有文化,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他們就算不幫忙,也不可能背刺。”
“再說了,種花人的脾性你不知道嗎?背後幾十億大單子,開玩笑吶?這個世界沒有誰是傻子,只有那些自以爲是的鍵盤俠。”
“哈哈哈,在理,什麼狗屁的南音說唱,幹他!”
吳雲峰掐滅了菸草,放聲大笑。
......
次日午後。
《嶺南新說唱》舉行決賽階段前瞻發佈會,並且全網直播。
正處風口浪尖之上,線下記者蜂擁而至,線上網友集體圍觀。
“峰峰,請問你對南音說唱這種本土的說唱藝術怎麼看?”
到了提問環節後,第一個提問的記者就毫不做作,直切焦點話題。
“南音說唱?”
吳雲峰聳肩攤手,故作幽默。
話音剛落,發佈會現場的選手們瞬間就笑成了一團。
“噗!”
“哈哈哈!”
“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