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心裡頓時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半晌，打出一個字：有。
楚垣夕彷彿看到張銘咬着後槽牙的樣子，心想這廝倒是實誠，老夫也不能威逼過甚。
抖音的原創音樂人申請，必須同意霸王條款，裡面主要強調的就是版權。而且其中明確含有獨家授權的字樣，還包括了一堆鄰接權，比如信息網絡傳播權等等，幾乎涵蓋了所有重要權利。
但協議後面又有排它、不可授權給同類平臺等等的說明，這又和前面的獨家相矛盾。並且還允許音樂人撤回授權，似乎在釋放某種善意。
總之，抖音要求不但可以使用這些版權，還可以進行商業化運作。
然而他們長的醜但是想的美呢！
楚垣夕早就給巴人娛樂註冊了原創音樂人，也同意了霸王條款。當然，並不是同意之後巴人娛樂的所有音樂版權就都歸抖音了，而是巴人娛樂選擇上傳到“原創音樂庫”裡的音樂纔會被鎖版權，不上傳到原創音樂庫裡的依然可以在抖音上使用，只不過對於其它用戶來說不會看到“原創標籤”。
因此他更加不會輕易上傳“原創音樂”，特別是真正原創的、有商業價值的。最終這個活動施行了已經快要四個月，而原創音樂人們沒有誰比楚垣夕傻的，幾乎和楚垣夕一模一樣，全都在偷雞，於是抖音的原創音樂庫裡雜草叢生，甚至於《極樂淨土》也被人堂而皇之的傳了上去，還過審了！有抖音那年就有極樂淨土啦，這使得巴人的兩首原創音樂熠熠生輝。
這還不是最鉻硬的，最鉻硬的就如同潘神的《學貓叫》一樣，早就跟別人轉着圈授權完一溜夠了之後簽了抖音的霸王條款上傳到原創音樂庫裡……這是何等斯巴達的事情，然而抖音也只能掙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抖音用戶使用《學貓叫》是可以使用了，但官方想要進行商業化，就得面對一籮筐的官司。
楚垣夕覺得自己可能和張銘在對“原創音樂”的認識上有偏差。
於是他回覆：我也覺得有問題所以一直沒傳。你這協議措辭極爲不嚴謹，又是獨家授權，又是排它性，又是不能授權給同類平臺，到底是獨家還是非獨家？你們那麼大的公司，這點法務都處理不清楚？你知道爲什麼這活動搞得稀碎？天朝每時每刻都有新的音樂誕生，但有頭有臉的音樂人誰看見你這個協議會給你傳作品？你們莫不是活在夢裡？
張銘這次秒回：哎，話可不是你這麼說的，隨着平臺越做越好，必然是有越來越多的人願意拿出高質量的作品與我們合作的。
爲了這個事，集團內部都反覆討論過許多次了，仍然不得要領。
楚垣夕發了個竊笑的表情：問題是不加入你的原創音樂人計劃也沒任何影響啊，無非是BGM前邊沒有原創標誌而已。
張銘這回真的被嗆到了，心說孫賊，還能好好做朋友不能？
楚垣夕這句話真的很扎心，也是看見音樂活動準備爛尾的原因。想當初這活動在新浪微博上造勢搞評選還搞得風生水起來着，然而眼見即將進入決賽階段，抖音的新浪微博上再也不敢提這件事情，被粉絲追着屁股問，卻沒辦法回答，只能假裝看不見，怎一個狼狽了得……
因此堂堂的張銘竟然被嗆得啞口無言，心說這條產品線上都是有功之臣，然而策劃部門簡直蠢的不要不要的，整出一個這麼糟心的爛尾樓出來，這活動策劃得換人啊啊啊——
他忙的很，但這個問題有市場上的從業者願意跟他聊一聊，他必須回覆：那你說怎麼辦？
楚垣夕心說你裝什麼糊塗啊？把協議改成抖音只擁有使用權不就完了？不過仔細考慮的話張銘說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當抖音成爲金字招牌，天朝第一音樂平臺的時候，這些所謂獨家授權就不再是坎了，而是理所應當的。這份霸王條款裡體現了抖音的雄心壯志，這個架子有一定端起來的必要性。
可惜抖音快手等等短視頻平臺現在雖然火，但愛的愛死厭的厭死，覺得豆芽是弱智的也大有人在，至少短時間內達成這份野望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個不是楚垣夕關心的重點，他今天撩撥張銘真正想要的是紅利，巨大的紅利。看見音樂計劃的決賽開始是20號，今天已經5月9號了，早了不好，抖音的活動還沒見到棺材，晚了也不好，可能棺材板都釘上了，這個紅利現在正是攫取的時機。
於是他循循善誘：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反正現在這個協議讓我傳《亂世出山》的音樂我是不肯的。這音樂今後很多地方都要用，有很大的價值，而你這個合同要求一堆權利，卻連代理義務都沒有，我想給你也給不了。
張銘以極快的速度回覆了消息：你的音樂傳上來就佔大便宜了你懂伐？集團給獲獎作品預留的資源是超S級的，連我看着都心動。問題是得有配得上這份獎勵的原創歌曲啊！
楚垣夕打了個呵呵：這些資源都已經在冥冥中標好了價格的感覺。這麼說吧，你知道爲什麼沒人貪圖你的資源不？不是因爲你要求的權利多，而是你只要求權利沒申明義務，你是老手了，這個不可能不懂。關鍵是，你沒有用來示範的case，別人誰知道真的把有商業價值的歌給了你之後你是會糟蹋了呢還是會吞掉。有好東西的人都不想賭。
張銘秒回：就沒有雙贏嗎？集團的運作能力是很強的
楚垣夕打了個大大的歎號！然後問：雙贏？你現在不正是該千金市馬的時候嗎？沒有成功的case誰知道你們是強者還是菜雞啊？
張銘發了個大怒的表情：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千金市馬也得有馬的骨頭才行吧？現在滿滿都是牛骨羊骨，連牛羊都缺，我怎麼市馬啊？
楚垣夕打了一串省略號：難道這個還用我教你？
張銘明白楚垣夕的啞謎，於是秒回：那樣做不符合我公司的公司文化。
楚垣夕心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也是拯救這個巨大的爛尾樓的最佳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