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垣夕問：“什麼話？”但其實，他知道，房詩菱說過的話他都記得，每一句每個表情都記得很清楚。就是因爲都記得，所以纔想聽她再說一遍。
“無論對你，對我，或者對朱魑，都一樣，最重要的事情，始終都是衝破固化的階級牢籠，取得社會地位，成爲上等人，高級人。”房詩菱驕傲的笑了笑，“我可是有成功經驗的，老同學。”
“有這一百萬我就能成人上人了？”
“至少你可以重新創業，換一個高檔的環境，換一批高檔的員工。”房詩菱收斂住笑容，說：“我上次還說了，制約你們衝擊天花板的是環境，是共事的人。你看看你的團隊，全員地攤貨，沒有一個穿名牌的。拿着這筆錢，去好好物色一些優質的成員，能然你的創業之路少走很多很多彎路，這是我作爲過來人的一點建議，我當年也是一個坑一個坑趟過來的。”
這話還沒說完外邊就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楚垣夕彷彿能看到楊苑美一臉超囧的樣子，無它，別人也就算了，楊苑美可是曝光了富二代身份的。而且就她那身衣裳，楚垣夕知道最少五位數，只是因爲純手工的，沒有牌子沒有標。
“那你這一百萬不夠花的啊。”楚垣夕被外面的笑聲驅散了一部分陰鬱的心情。
但房詩菱並沒聽懂外面的笑聲，“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的重點？”她的耐心也在不斷消耗着，語速變得略快：“還是上回的話，你也需要擡頭看，要提升眼界，跟高等級的人在一起，纔能有那麼點希望。”
看楚垣夕沉吟，她有些熱切的說：“那個《探索》是你給癡癡拍的吧？確實體現能力，這也是我能說服我的合夥人們掏現金收購的原因。收購之後如果你願意留下，你仍然在這家公司做CEO，甚至給你保留一些股份，朱魑仍然跟你幹，只需要把短視頻賬號接入到我的自媒體矩陣裡就可以了，總公司會對這個短視頻賬號有些需求，但不會太多。”
“是這樣的麼？可是你這個不包含激勵條款啊。”楚垣夕又翻了一遍合同，通常來說，收購中最重要的是對收購標的物的核心團隊的收編，當然要包含對賭或者直接激勵。不包含激勵條款，從經濟上來說是一方面，但從更大的意義上來說，說明對方對於我方團隊根本不在意。
既然連談合同的時候都不在意，那麼房詩菱給出的這些承諾又有多少能兌現呢？楚垣夕甚至不願意想這個問題。
“不要計較賺多賺少，有的賺就很好了，何況你這近乎於空手套白狼，除了我還有誰會對你這麼nice？”房詩菱覺得向勝利挖動朱魑又邁進了一步，氣勢陡升，說：“有資格進《深夜畫廊》的都是精英，你能進入本公司就已經向上跨了一大步了，一步步來，我很看好你。”
可是，正當她的氣勢攀升到頂點時，楚垣夕忽然站起身，在她意外的眼神中把合同遞迴給了她。她有些茫然，只聽楚垣夕說：“看來你對本公司的競調是完全不及格的，你收購別人之前需要先徹底的調查一番，如果你不會，可以讓你的投資人幫你做。”
他指了指立在攝製間裡的巴人娛樂廣告牌，說：“你該不會到今天了還以爲本公司的抖音號是朱魑的那個賬號吧？抱歉我們叫這個。你上抖音搜一下，看看數據，然後好好給我們進行一個正確的估值。歡迎下次再來。”
說到歡迎下次再來，他做出請的手勢，其實他心裡又一次百味雜陳。
房詩菱皺着眉頭站起身來。話是沒法說了，因爲她還真就以爲這個小作坊的抖音號是朱魑那個號，看來，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她拎起包，把風衣搭在臂彎處，一邊向外走一邊掏出手機，打開抖音，搜索。
她想跟朱魑打個招呼，但朱魑跑沒影了，於是她搖搖頭，走出巴人娛樂的玻璃門。然後，她一低頭，突然倒吸一口涼氣，站住沒法動了，手機上的顯示——781.5w獲贊，7關注，217.1w粉絲（注），作品21。
這是2018年1月31號，抖音上最火爆的安潔拉bb和胖迪分別擁粉2000餘萬，但他們是明星。草根自媒體人中，以黑麪大V這種視頻技術流玩家最吃香，擁粉幾百萬。
但是這些大號都是運營許久，有許多作品的賬號，而房詩菱清楚的知道，甚至就在她去火車站截胡的那天，這家公司還沒成立呢。這是，過去了幾天？按作品說，平均每個作品吸粉10萬？這數據假的吧？楚垣夕掌握刷抖音數據的黑科技了？按天算就更搞笑了，二十天二百萬粉絲？估值……一百萬？
房詩菱的心像是突然空了似的，茫然的站在巴人的門口，不知道該走還是該返回？她的肩膀甚至微微顫抖，臉超紅，還好沒人能看到。
門還沒關，楚垣夕走到她身後，嘆了口氣：“我什麼都不會，這個數據，正是屋裡這些你覺得着三不着兩的低檔員工們攝製的作品獲得的。”
房詩菱沒有回頭。半晌，她整理好遭到暴擊後躁動的心情，邁步，向外繼續走去。
看到她逐漸走遠，楚垣夕覺得送了口氣，只聽楊苑美問：“這誰啊？我可是要繼承上億家產的，氣死偶咧！”說完一揮小拳拳。
聲叔幽幽的說：“這是……楚垣夕初中時候的夢中情人。”
楊苑美立刻一吐舌頭，趕緊把自己藏起來。
“別藏了，我看見你了。”楚垣夕邁着四方步走出來，說：“要繼承上億家產的美美，中午不請個客嗎？”說完繼續發招聘郵件。
“這樣不好吧？”楊苑美苦着臉，突然，她邀功似的跑到楚垣夕跟前，說：“你不是要招聘麼？我給你推薦個人吧？推薦失敗了我請客，推薦成功了你請客，怎麼樣？”
“誰呀？”
“你先說行不行？”
“這個……講道理給公司推薦員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擱鵬飛的話還要發獎金的。成，我答應了。”楚垣夕說完，看楊苑美眯眯眼睛還帶笑，突然有一種要上當的感覺。
只聽楊苑美說：“你不是在爲招賬號運維發愁麼？又要信得過又要聽話聽教，我給你推薦的是是——噹噹噹當，何娜美！”
“啊？她也被開了？”楚垣夕一愣，沒想到楊苑美說：“不是，她沒被開，她是想到咱公司來幹，不想在鵬飛幹了。”
她兩步跑到楚垣夕身邊，悄咪咪的低頭，附耳對楚垣夕說：“她說反正鵬飛是打定主意不打算給任何人N+1了，離職不離職都那樣。不過我覺得她是看上你了，怎麼樣，爽不爽？”
她做的是附耳的動作，但其實聲兒挺大的，正好朱魑回來給聽個正着，立刻問：“誰？誰看上楚垣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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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實際上在抖音搜索別人賬號時，看到的粉絲數是一個關聯賬號的抖音+火山+頭條號的總粉絲數，只有看自己的賬號時纔會分開顯示。看小說您知道這意思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