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秋雨連綿的時節成爲過去,初冬的太陽慢吞吞地掛上高空。大街上連綿不斷的車流,喧鬧的人羣潮水般奔涌,在武江市的每一條大街組成浩浩蕩蕩的巨浪……金楊從肯德基出來後,整個人輕鬆了不少,他慢悠悠地在街邊漫步……忽然,手機鈴聲大作。他鑽進一家服裝店接聽。
“金所,我們跟蹤貴竹到了郊外,她一上午去了五家銀行,刷了十三次卡,現金裝了一個大皮包,估計是要離開武江,你看是不是……”
“好!她有行動就證明鄭三炮離她不遠。就怕老鼠不出洞。”金楊舒了一口氣,目光望向服裝店中一個風姿猶存的少婦,狠狠到:“你們盯牢她,我馬上過來。”
放下電話,他走出店鋪,立刻揮手叫停了一輛出租車,“去武江西郊波浪湖。”
“波浪湖老農場?”司機得到了他的肯定,拉開了話匣子,“幸虧你坐我的車,現在的年輕人,只知道走新路,老路至少節省您一半時間。”
“還有一條小道?”金楊眯起眼。
“這可不,我當年從波浪湖農場出來的,走了幾十年的路。說起來路也不難走,就是有條從村莊中穿過的百十米小徑道,下雨泥濘不堪,這天氣沒問題。”
一路上他從司機嘴裡瞭解到不少波浪湖農場的信息。
這個農場原屬國家良種棉基地,地處武江市西部,距市區三十五公里,東接西嶽和武淮高速,西通嶽州、通昌,南瀕漢江黃金水道,北枕鄭沙公路,地理位置優越,交通條件十分便利。
金楊幾乎敢肯定,鄭三炮就躲藏在這裡。這個農場總人口近萬人,來自全國二十餘省市、自治區,魚龍混雜,況且湖區民俗剽悍,用老公安的話說,匪氣盎然。
二是多分鐘後,出租車到達農場外圍,金楊吩咐車輛緩行,直到他從車窗戶看到那個和馬力約定好的座標地,他陡然喊停。
下了車,他走進那座灰蓬蓬的雜貨店。門前有頂遮陽傘,傘下五六條長凳上零零散散坐着五六個客人。
馬力和[***]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他,馬力不動聲色站起來,[***]也放下手裡的礦泉水,兩人朝外走去。金楊站在店門前點燃一支菸,四下看了看,方拔腿跟上。
三人二前一後穿過數排橫七豎八的平房,來到最避嫌的一處靠湖邊的房前。三人站在一處隱蔽的門洞下,馬力指着一棟二層小樓房道:“她取完錢,來到這間屋子,然後再出來時,沒有了裝現金的大皮包,我肯定,鄭三炮即使不在屋子裡,這也是他的巢穴之一。”
金楊看着那棟小樓房道:“你們有沒有和當地居委會以及派出所聯繫?”
“沒有!擔心打草驚蛇。”馬力搖頭。
“那就好!”金楊松了口氣,語氣接着又緊了起來,“帶槍沒有?”
馬力點了點頭。
“[***]!你去臨湖的窗戶邊等候,如果他跳湖,你馬上撥打當地所的報警電話,他即使跳湖,也是死路一條。”
[***]緊張地點頭。
馬力豁然一愣,猶豫道:“我們兩人進去抓他?據說鄭三炮身手相當了得,要不要等援兵,先包圍這棟屋子再進去抓人,這樣才萬無一失。”
“他是反偵察的高手,半輩子都在和組織和團體玩躲貓貓。我剛在路上了解過,進入波浪湖農場只有一條路,大隊人馬殺進來,車還沒進農場大門,裡面的人就很有可能得到消息,湖廣地稀,他若從這裡溜走,再想抓他就比登天還難。”金楊神情嚴肅道:“況且,他不一定在這棟屋子裡,否則貴竹不會大白天輕易過來。頂多,這裡只是他們的中轉據點。”
馬力的濃眉擰的極緊,與身旁的[***]互視一眼,終究沒有再開口反對。
金楊貓着腰沿着牆角緩緩朝目標地潛去,馬力從腋下撥出手槍,隨之跟進。[***]則和兩人路線相反,來到湖邊的窗戶下埋伏,手拿電話,設了三個快捷撥號,以便隨時撥出。
和金楊預想中基本沒有區別。兩人小心謹慎屏住呼吸進了屋,翻遍了樓上樓下七間房外帶衛生間和廚房都沒有納下,卻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對,鄭三炮不在可以理解,但是那個裝現金的大皮包卻不可能憑空消失?”馬力神經兮兮地四處打量。
金楊擡頭往向窗戶並朝窗便走去。
他緩緩推開窗戶,摸了摸門窗盒子上的新痕,冷笑道:“果然是反偵察的高手哇!竟然想出了這麼一招。老馬,你看,貴竹取了錢,然後從窗前遞給湖中某個人帶去,這人很有可能撐着某個小船而來,拿到錢馬上離開。神不知鬼不覺。”
馬力手中的槍驀地放下,長出了一口氣道,“媽的,白跟了一上午。”
金楊淡淡一笑,“老馬,你喜歡釣魚嗎?”
馬力微愕,點頭,“不太喜歡釣魚,但是被人拉去釣過,我姓子急,不適合這玩意。”
“魚並非均勻地分配在所有的水域上,同一區域,有人能釣到大鯉魚,而另一些人則釣到的總是小魚。而有的人則一條魚都釣不到。因此,選擇池塘變得十分重要了。”金楊微微一笑,淡淡嘲諷裡透着一股絕對的自信,“西海即將展開嚴打的消息驚動了鄭三炮,他必須要走人,所以才匆匆忙忙讓貴竹幫他籌款。從貴竹走得很匆忙的情形判斷,她還有下午的款項要籌。這裡,是我選擇的池塘,我要釣到鄭三炮這條大魚。”
馬力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等她再來?”
“是的,等貴竹第二次到來。”金楊掏出煙,遞給馬力一支,輕聲道:“人的最大失敗往往敗給自己的慾望。如果貴竹不來,證明鄭三炮的款子籌夠了,他也將在這個黑夜消失。”
金楊忽然給[***]打了個電話。
“你馬上電話通知顧少兵,讓他帶人馬上敢到波浪湖農場,另外,讓宋指導員給農場派出所聯繫,讓他們的人隨時待命,封鎖湖面。”
打完電話,兩人抽完了一包煙,開窗散去煙味,然後馬力還打掃了下菸蒂,將門鎖恢復原位。
時間過得很慢,慢到顧少兵等人已經分散進入農場,等候在農場派出所,而貴竹依然毫無影蹤。
已經快到下午五點,金楊自己都感覺到一股失望時,樓下響起來一道細微的汽車聲,然後是高跟鞋的聲音。
金楊迅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躲到門後。
馬力則掏出手槍,埋伏在小客廳的沙發後。
金楊從門縫隙往外看去,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豐滿女子,正左顧右盼着緩緩走向門前,她的右手果然又提着一隻牛皮大包,鼓鼓囊囊的,足見現金量不少。
女人剛掏出鑰匙打開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門後伸出一支鐵臂扼緊她的脖頸,然後大門迅速關閉,她惶恐驚呼:“你們是什麼人……兄弟,要錢好說……別傷人。”
金楊也不表露身份,一隻胳膊扼住她的脖子,一隻手緩緩從她肩上取下沉重的皮包,扔給馬力,道:“看看,有多少?”
馬力心知肚明,這是要開始演雙簧呢。他的人本來長的五大山粗,脫掉警服,眼睛一瞪,鼻子一歪,活脫脫的土匪樣。
馬力拉開拉鍊,眉頭一抖,不由得吹了聲口哨,“麻痹的,發了!”
金楊這才鬆開貴竹,沉聲吼道:“說,你是說,麻痹的那搞的錢?”
貴柱沒回答,一雙眼睛不停滴在金楊和馬上身上轉動輒,顯然在判斷着什麼。
金楊走過去,朝她叉開的兩腿掃去,罵罵咧咧道:“你麻個搔貨!瞧你那個搔樣,腿叉習慣了吧。別惹大爺生氣,我們可是在銀行盯了你一整天,汽油都燒了好幾百,說,上午取的錢呢?”
貴竹直到這會才緩過氣來。對她來說,只要不是公安的人找上她,別的什麼道上的男人她都不怵。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動物,她自從出道就和形形色色的黑道人物打交道,什麼樣的男人沒遇到過。
她微微擡頭,嫵媚的臉上是弱弱的驚恐,豐滿的胸脯劇烈地起伏着,胸前緊扣的交叉地帶顯露出一道深溝,不粗不細的腰肢下是誇張的豐臀,全身上下的部位隨着她的急促喘息而有節律地顫動着。
馬力倒吸了一口氣,男人的某種慾望頓時被她挑起。他難堪地移開眼睛,心不在焉地埋頭數錢。
金楊不置可否地悶哼了一聲,心裡卻對貴竹的身體語言能力表示歎服。到底是久經歡場的老將,一舉一動中都帶着誘人的因子。
他忽然擡起一腳,踢向那具肥碩的肉臀,“麻拉的痹的,在老子面前玩這套?告訴你,老子和韋小寶一樣,在記院長大的,去你媽的搔貨!”
這一腳三人不重,但也不輕,把貴竹踢到地上,低聲呻吟,揉摸着自己的屁股,再擡頭看金楊時,眸子裡不敢再有誘惑的神色。
她知道,自己遇到硬角色了。
“兄弟!你們跟誰混的?武江的大佬都是我朋友,石老九?胡彪?鄭三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