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出痘（上）
六頭也不過是，跟着他娘回大梨村巡查作坊的時候。
和村裡的孩子們一塊玩了幾天。
這個從生下來就沒得過病的胖小子，他居然出痘痘了。
每年，天順帝可都是要撥款給全國痘所的。
大夏朝十歲以上的孩子，都能免費接種。
這幾年，天花被控制得已經很好了。
可就是這樣，她家兒子居然被傳染了天花？
翠花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立馬在大梨村的袁府，把所有接觸過六頭的人隔離起來了，包括她自己。
她現在還很擔心五頭，雙胞胎向來就是形影不離的。
這一個出疹，另一個呆怕也跑不掉了。
大梨村的袁府，人心惶惶。
李管家把這些天和小主子們接觸過的小孩兒，都排查了一遍。
果然，在大梨村的一處廢舊的房子裡，發現了正渾身發燙，痘痘都長滿臉的一個七歲的孤兒。
這個孩子叫撿兒。
五歲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跑來大梨村的。
經常躲在草垛子裡，不忍心看着他捱餓的人家會給他些飯菜或自家娃兒們穿過的舊衣裳。
撿兒就這麼吃着大梨村的百家飯，活到了七歲。
五頭和六頭這次回大梨村，第一天就在村子裡見到了撿兒。
見他瘦得皮包骨，又聽嬤嬤說這是給餓的。
一貫小氣的六頭，還堅持把自己兜兜裡的餅乾送給了他吃。
後來的幾天，還又去找他玩了幾次，給的都是從自己口裡省下來的各種零嘴。
五頭不稀罕小朋友一起玩耍，這娃和小動物們槓上了，喜歡追鵝攆鴨。
所以，他這次密接，纔在後一步中了招。
袁府關閉了大門，不準府上的下人們進出。
得了消息的胡家衆人，擔心壞了。
唯一的例外是牛大妹。
她抱着雙胞胎女兒中的小荷，對自己的牛喜兒說：“所以說啊，人的福氣都是有定數的，指不定哪天就有禍事來臨！”
天花的預防，黑娃和翠花倒是從頭到尾研究過好幾遍。
可出了痘後，要如何照料？
到了翠花這兒，還是頭一遭。
五頭是後一步發燒，不過這娃很是能忍，都這麼不舒服了，也不會撒嬌。
六頭，六頭人家可就能折騰了。
不但成天哭唧唧，還各種離不開娘，要抱抱，要吹吹。
翠花的心都被掰成了幾塊，擔心的一晚一晚的睡不着覺。
她也是沒出過痘的，還沒種過疫苗。
府上現在調來的，全是從痘所裡出來的丫頭和小廝。
有她們幫忙，翠花才緩解了一絲焦慮。
現在她每餐都是親自做飯，把做飯用的所有食材全部換成了空間出品。
空間水，也隨時都在給兩娃灌。
爲了不讓他們抓自己的痘痘，也是絞盡腦汁了。
可這也就是兩歲的娃，能控制住自己就怪了。
等到出痘的第五日，兩個小崽子的臉上都長出了痘，這毒性可不是一般的大。
她還不敢給他們吃成人退燒藥，這可是有抗生素的。
物理降溫，一遍又一遍。
還不敢給黑娃傳信，這會兒，告訴他也沒多大作用不是。
皇宮裡派來了兩個兒科太醫，從六頭確診那日起就住進了袁府，沒有回宮去。
太醫們也沒有好法子，不過反覆診斷後都表示。
這兩個娃的身體都很壯實，應該能扛過去。
就是要全天看護，注意發熱問題。
六頭蔫蔫兒的說：“娘，痘痘好癢，小六難受！”
只能抱着他，邊拍邊哄：
“小六寶寶呀，現在你的身體裡面，住着一個叫痘痘的大壞蛋，大壞蛋想要吃掉寶寶的肉肉，寶寶同意不同意呀？”
小家子氣的娃一下就叫嚷了起來：“不行，不給壞蛋吃小六的肉肉！”
“嗯嗯，那你可不許抓這些癢癢，等你把這些紅色的點點給抓破了，這個叫痘痘的大壞蛋，就從紅點點裡面鑽出來了，這一出來，可就要啃寶寶的肉肉了。”
“不讓壞蛋出來，不出來！”
“嗯嗯，那小六寶寶還是要吃多多的飯飯和菜菜，我們和這個大壞蛋做鬥爭好不好，你吃得越多，越有力氣，大壞蛋就越害怕！”
“我要吃兩碗飯！我不抓癢癢了！”
六頭現在是娘說啥信啥的年紀，只能是咬牙不抓撓。
五頭很好說話，翠花問他癢不癢，他都說：“不癢！”
這憨包兒真是個鋼鐵直男。
奉行的是：男人流血不流淚，哭唧唧的不像是個爺們兒。
人家不管發熱還是出痘，該吃吃該喝喝，這點難受完全不當是一回事。
只是她娘不准他出門，這點纔是最爲難他的。
翠花又哄又嚇的，晚上哪怕有丫頭值夜，她也要起夜看孩子。
整個人憔悴得厲害，眼睛下面都是青色。
大頭和二頭被翠花禁止在忠勤伯府，讓他們好好呆家裡，不許出來。
這波天花來得莫名其妙，她可不想讓家裡兩大兒涉險。
雖然他們不怕被傳染，但是哪裡比得上家裡更安全呢。
不讓來，倆頭只能天天給娘和兩弟弟送信。
給兩個弟弟畫連環畫，講故事。
把他們孃親當年給他們講過的故事又搬出來，講給弟弟們聽。
翠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讀着這些幼稚的故事，安慰着瘦了一圈兒的雙胞胎。
李管家的調查沒有結束，撿兒他已經讓人帶走。
叫種過苗的小廝照顧他。
還把主子們來之前和來之後，所有接觸過撿兒的人都調查了一遍。
雖然，最後鎖定的目標讓他不可置信。
不過，他還是打算等撿兒好全乎了再做最後的確定。
張氏和胡老爹都跟着蒼老了一截，五頭可是胡老爹最疼愛的外孫，這娃娃打出生起，可就沒遭過這麼大的罪。
張氏甚至都在附近的寺廟裡，添了不少香油錢。
自己捨不得吃穿的人，一下捨出去了一百兩銀子，還吃起了齋。
趙三娘也替小姑子擔憂，除了盡心伺候婆母，還經常開解她：
“娘，都說宮裡派去了兩位太醫呢，您別擔心，咱外甥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張氏抹着眼淚：“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這才兩歲的娃娃呀，天可憐的，這是遭了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