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動我的徒弟!”就在萬朋覺得危險的氣息已經侵入皮膚之時,一聲大喝傳進了他的耳朵。
這一聲,讓他猛然一個激靈,也讓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陣感動。
上一次聽到這個吼聲,已經在幾個月之前,語言上隻字未差,語氣上半分無別。這短短的幾個字中,包含了太多的難以言明的溫暖,也透着太多的關愛與照顧。
趙治川!
趙治川雖然說已經和萬朋取消了師徒名份,可是在關鍵時刻,還是挺身而出,以師徒之名,爲自己解圍!
隨着一道白光與李遠山的光球撞在一起,萬朋被人從側面直接掠起,放在了一個留剛剛位置十來丈的地方。而那道白光與光球,雙方所蘊含的能量相互剋制,停留在原地,細微地震顫,體積越來越少,可是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濃。大概二十幾秒之後,二者的顏色同時變化,由白轉爲深紅,然後突然向外擴散,巨大的衝擊力發出呼呼的嘯音,臨近的樹木被攔腰截斷。
趙治川穩定地站在萬朋身上,沒有讓這衝擊和碎石飛砂傷着他半分。他現在面色非常凝重,也非常平靜。李遠山,可以說是他的宿敵,儘管有些事情只是緣於誤會。
李遠山的面容露出一絲的不屑,“切,這麼多年,你還安好?我實在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會再收一個徒弟。”
趙治川的語氣陰沉而冷靜,聲音之中透着一種原來沒有過的沙啞。“我很好。我收徒弟,是因爲機緣,不爲其他。”
“是啊,師徒之事,當然都是機緣。想來,我與這小子應該也算是有機緣吧。本來我尚不知道你收了個徒弟,而既然知道了,我原來說過的話,還是算數的。”李遠山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兇狠,“只要我沒死,我就會想殺了他。”
趙治川上前一步,“那好,只要我沒死,我就不會讓你殺了他。”
李遠山仰天哈哈大笑,“行,行行,我知道你的心情,更知道你的決心。看來時間差不多了,這靈雲山佈下的索仙罩,已經把我的位置傳出去了,我再不走,那些老傢伙一到,我就走不了了。你們兩個想什麼,我自然清楚得很。再會!”
說完,他向後疾速退出數步,然後居然憑空消失。但幾乎同時,一個聲音響徹靈雲山。
“殺萬朋!”
聲音在山中迴盪,綿綿不絕。萬朋聽得胸中憋悶,可是對於這聲音的傳導卻又無可奈何。
直到迴音細不可聞,趙治川慢慢舒了一口氣,看看身後的萬朋,“你沒事吧?”
萬朋面色慘白,慢慢搖搖頭,“謝謝師父相救。”本來,他剛剛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現在,居然一點兒頭緒沒有,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趙治川嗯地應了一聲,“不用叫我師父,我已經不是你師父了,但是,你還是我的弟子。李遠山既然已經回來了,他還是會回來的。我還是要回到後山,沒有辦法伴你左右,你一定要自己小心。”
萬朋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幾道人影從天而降。爲首的便是儲靈雲掌門,其他的是幾名長老。儲靈雲落地後看看萬朋,又看看趙治川,冷冷地問道,“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萬朋正想解釋,越治川已經開口了。“掌門,剛剛李遠山來過這裡,我們交手之後,他走了。”
“李遠山?”儲靈雲的面色也是一變。隨即,他的目光在萬朋身上掃過,“你們兩個,爲什麼不拖住他?而那句殺萬朋,就是他最後說的吧。”
趙治川面無表情,“掌門,李遠山已經步入金丹後期,距元嬰之級,估計不過分寸。現在的我,不是他的對手。而萬朋,因爲是我的弟子,他纔要殺。”
儲靈雲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趙治川。“萬朋,沒有想到,你到哪裡都會是一個風雲人物啊。秘簡失竊,與你的屋子沾上了邊,本屬天星草,雷化煞雲,都與你有關,演武會,你拿到第一,這次李遠山迴歸,又和你沾上了關係。如果不是我們親身經歷,真的很難想象,一個剛剛築基的小修者,居然也能掀起這麼多的波瀾。”他的目光之中開始透出一絲的不善,“我現在懷疑,是不是腥紅之月,也該和你有關係。”
如果說前面的話萬朋還能聽了忍住情緒,但是後面這句話一出,他直接打了個激靈。前面那些事都好解釋,這腥紅之月,假如真的推到自己身上來,怕是離陽暴露的風險就大大增加。秘簡之事,由於李遠山的介入已經告一段落,但是腥紅之月對自己的威脅,突然之間大大增加。
當然,同來的還有李遠山對自己的威脅。
爲什麼每一件好事的背面,都是一件壞事?萬朋心中不由得苦笑。當然,現在他可不敢笑,甚至連話也不敢多說。“掌門責備的是。”
掌門扔過一個白眼,“算了。好歹你是我靈雲派內門弟子,現在有叛逆舊徒揚言殺你,若是他得手,也是我靈雲派的門面損失。從現在起,你跟着派務長老,由他作你師父,也好保你安全。”
萬朋立即上前行禮並感謝,心中卻是萬分感慨。派務長老,實際上就是門派的後勤部長,雖然對丹藥和器什非常精通,可以說靈雲山上無人能及,可是畢竟這些都是輔助類的內容,自己能學到的戰鬥知識怕是少之又少。加上,人們都知道,派務長老是所有長老之中修爲最低,戰鬥經驗最少,直接戰鬥能力最弱的,應該只是金丹初期,假如李遠山全力攻擊,他自保可能都成問題,哪還顧得上弟子?
派務長老卻是滿面喜色,“掌門師兄把萬朋交給我,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說罷,直接領上萬朋,“走走走,回我派務部去,我給你重分院落,教你丹藥器什精華……”
萬朋被扯着,一臉無奈地向掌門告別,而儲靈雲只是看着他離去,未有隻言片語。
新的院落在派務部內部,較最開始趙治川給他的,當然不值得比,但是與之前住的小院子,還是開闊了不少。派務長老一路上唸叨個不停,大意就是對萬朋的天賦早就看在眼裡,可是沒想到居然真的陰差陽錯收做了徒弟。萬朋對此只能聊以笑笑,很多事情,他相信派務長老是知道的,只不過派務長老現在不說而已。
安排好萬朋的住處,派務長老突然從老頑童的形象轉變成一副十分正經的模樣。“萬朋,你現在是我的弟子了。我的弟子共有八位,加上你,現在是九位。弟子歸弟子,就不該和其他的徒弟一樣。在門派之中,人們都叫我長老,快忘了我的名字了。爲師名叫薩羅陀。”
萬朋點頭稱是,可是現在遠沒有當初拜趙治川時那種歸屬感。
薩羅陀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後,留給萬朋幾個玉簡片,告訴他是一些丹藥和器什的基本知識,便匆匆離去。萬朋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屋子,便躺下休息。這裡地處派務部的幾乎正中心,估計也不會出現什麼人這麼快摸進來找麻煩。白天的傷痛和疲累一骨腦地涌出來,等到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走出屋子,有兩個煉氣期的弟子正在打掃院子,見到萬朋,主動行禮。萬朋還禮,正想在周圍走動走動熟悉熟悉,突然聽見西北方向,轟轟的爆鳴之聲不斷。
暗暗運轉微識周天,西北方向傳來的靈力波動清晰可感。不出一柱香的功夫,靈雲山索仙罩再次發動,同時掌門的一聲遙傳口令清晰地進入了他的耳朵。
一院整體叛亂,凝脈以上弟子速速前往一院周邊匯合,緝拿叛徒!
一院整體叛亂?萬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這聲音又重複了一遍,他才反應過來。只不過,這時候的衝擊更爲強烈。他像個木頭人,傻呆呆地站在那裡。
一院整體叛亂!要知道,靈雲派這樣的大門派,等級編制和管理體系是何等森嚴,居然還會出現一個院整體叛亂的事情!
一院雖然不是核心院,但是也有弟子三四百人,整體叛亂,必然需要院長極高的號召力。可是,一院院長不是向來以木訥內向被人所知麼?他又憑什麼有這麼強的號召力?
一系列的問號在萬朋的心裡劃過。加上此前二院院長喬裝因修煉邪術被控制,還有傳言長老中也有人修煉邪術,連李遠山也突然冒出,這對靈雲派來說,應該是至少幾百年沒出過的大事。
可是問題是,二院院長因被查出修煉邪術被控制時,不是已經招供了麼?供出的邪術弟子一百八十多人,之後又牽連出了一些人,怎麼還會讓一院院長這樣的關鍵人物漏網?
唯一的可能,便是二者之間沒有交集,每個人修煉每個人的,每個人對其他人是否修煉一無所知!換句話說,邪術修煉,在靈雲派,形成了一個嚴密的獨立的體系。假設如此,那麼這個體系的最頂端,便應該是原來傳言的某個長老。
可是李遠山又和這些人有什麼關係?
還沒有理出什麼頭緒,突然一陣強烈的危險感從背後傳來。萬朋現在的微識周天正在運轉在極致狀態,對這種攻擊產生的靈力波動也分外敏感。不容分說,他向前奮力一躍,一個滾翻之後立即起立轉身,看着偷襲所來的方向。“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