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要來得早上不少,一場嗚嗚的北風颳過,天氣就變得寒冷了起來,雖然還沒有下雪,但是早晚的時候已經開始出現結冰的情況了。太陽也變成了橘黃色的一團,有些朦朦朧朧的,早已不復夏日的驕橫跋扈了。
往年這個時候,整個龍爪灘除了少數幾戶糧食儲備比較充足的人家還可以偶然見笑容之外,其餘大部分的村民的臉就會像冬天的溫度一樣,愈來愈冰冷。
不過今年不同,由於在孟翔和嚴實的幫助下,他們獲得了充足的糧食儲備,並用那些獵物的皮毛換取了一些過寒的衣服,雖然在谷陽城中一些比較有錢的人來,還是十分的簡陋,但是對過慣苦日子的龍爪灘的村民而言已經覺得十分幸福了。不過這一些都不是孟翔和嚴實關注,他們還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嚴實着即便到了冬天枯水期,依然滔滔奔瀉的怒龍江,顯得有些猶豫:“孟哥,我們真的要下去啊?”
“當然了。怎麼了,石頭?你怕了?”孟翔擡起了頭,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着他。
似乎孟翔的表情刺激了他,嚴實脖子梗了一下,硬氣地說道:“怕?我嚴實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區區一條小河溝如何能夠嚇得住我?”
說完,他向前邁了兩步,似乎爲證明他的勇敢,縱身一躍,直接從一人多高的岸上跳入了湍急的江水中,咚地一聲,濺起了一蓬巨大的水花。
孟翔搖了搖頭:“正是活要面子死受罪!”
他原本只是想讓嚴實適應一下,並沒有期望他可以直接下江捕魚,雖然修煉了幾個月的時間,他的體質增強了很多,但是這裡畢竟是怒龍江,水流湍急,即便實在夏天,水性稍微差一些的人下去也會有很大的危險。
孟翔沒有跟着跳入水中,而是站在了岸上,居高臨下,查嚴實的情況。如果萬一出現了意外,他站在高處,視野開闊,也可以及早發現狀況,出手相救。
過了大約二十息的時間,嚴實從水中冒出了頭,不過已經遠離江岸數丈之遙了,只剩下半個腦袋在波浪之中時隱時現。
孟翔將目光投射了過去,漸漸地臉上露出了一絲好笑。現在他終於知道嚴實爲什麼要離他那麼遠了,他幾乎肯定他不想他到他鐵青的臉和聽見他牙齒相撞的咯咯聲。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孟翔自從吃了那條銀劍虎魚之後,除了力氣變大很多外,他的視力也有了不小的提高,加上他這一段時間的修煉,五感更是增強了很多,不要說嚴實距離他只有大約五丈遠,就是再遠一倍,他的情況也逃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
考慮到嚴實的感受,他決定不揭穿他的老底,而是提高了聲音,關心地問道:“石頭,怎麼樣?能不能頂得住?如果實在不行,你還是上來吧。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萬一凍壞了身子,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孟……孟哥,你太……太小我了。這點涼水還難不倒我。”
孟翔見嚴實的表情很堅定,又想到如果他真的能夠適應了冰冷的江水,對體質的提高還是有不小的幫助的。
於是他故意忽略了他說話時牙齒打顫的聲音:“那好吧。石頭,既然你認爲行,你就在在江中呆着吧。不過你不要到江底捕魚,這一次就當是試水了。哦,還有,如果你覺得身體不適,就趕緊上岸,不要硬撐着。石頭,你聽見……”
“好了。孟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遇到情況我自己會處理的。”嚴實似乎有些忍受不了他的囉嗦,出言打斷了他的話頭。
“那我就不說了。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說着,孟翔抓起了一個編織好的兜,縱身躍離江岸,頭上腳下,嗖地一下就消失在了水面之下了,只激起了一圈圈淺淺的浪花。
見孟翔消失在了水下,嚴實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一邊用手使勁搓着臉,一邊苦笑:“我……我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聽孟哥的話,上岸不就得了,何必逞那個強呢?”
不過,他的眼睛之中很快就露出了亮光,若有所思地說道:“不,我不能夠鬆懈。孟哥,雖然沒有說他今後準備幹什麼,也沒有直接說要帶着我,但是我可以感覺出來,他還是想讓我跟着他的。嗯,我的命是孟哥給,爹孃的仇也孟哥幫着報的,我一定不能夠拖孟哥的後腿。”
說着,嚴實的眼神轉爲了堅定,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猛子扎入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向暗流密佈的江底潛去。
過了一小會,嚴實從水下冒出了頭,手中抓住了一條巴掌長的小魚,一邊向岸邊游去,一邊苦笑着搖了搖頭,顯然對自己的表現很是不滿。
接下來,他直接走上了岸,將手中的魚直接扔到魚簍之中,然後從不遠處的一顆樹上折下了一根嬰孩手腕粗細的樹枝,截取了大約三尺一段,揮舞了起來,發出嗚嗚的風聲,原來他在練刀。
轉眼的功夫,他的身上就冒出了熱氣,並且越來越多。《夜戰八方》練習到了第三遍,他的身體似乎變成了一個蒸籠,白氣的熱氣升騰而起。
突然,他將手中的樹枝順勢擲了出去,噗地一聲插/入了一顆大樹的樹幹上,不過似乎有些插得不夠深,搖晃了幾下,最終還是掉落到了地上,不過他已經見了。
在樹枝擲出去的瞬間,他就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江岸邊,縱身一躍,學着孟翔的樣子,頭下腳上,就像一根標槍,直接插/入了水中,雖然沒有孟翔激起了的浪花小,但是也已經顯示出了超強的水性。
又過了一會,嘩啦一聲,水花一響,一個人頭冒出了水面,正是嚴實,這一次他的收穫要大很多,手中扣住了一條差不多二尺長的大魚,而且還不停地掙動。
這次,他上岸之後,並沒有立刻再下水,將魚放到魚簍之中後,他開始將目光放到了江面上,似乎在尋找孟翔的身影。不過他顯得並不緊張,好像他這麼長時間沒有露出水面換氣也不算什麼問題。
又過了大約五十息的時間,江面上徐徐冒出了一個人頭,並且還在不上升,幾乎他的肋骨都要露出水面了,他才停止上升。
嚴實眼睛一亮,帶着崇拜的語氣叫道:“孟哥,你的水性可真棒啊!”
“哈哈……”孟翔笑了笑,“石頭,接着。”探手扯過了套在系在褲腰上的兜,手臂猛地一揚,水花飛濺,至少有一百斤魚凌空飛起,直向好幾丈遠的岸上飛去,位置正對着嚴實。而當嚴實有些手忙腳亂地去那一包活蹦亂跳的大魚時,孟翔已經重新沉入了水下。
冬天的怒龍江雖然水質要比夏季稍微清澈一點,不過依然顯得有些黃濁,即便孟翔的視力比一般人要強上不少,但是在水下能夠清楚的範圍依然很有限。不過他並不擔心,因爲他知道目標在什麼地方。
雙腳不停地上下撥水,頭下腳上,他就像一條靈活的魚兒,向江底深處快速潛去。很快從水面上透下的光線就變得減弱了,他能夠到的範圍也變得更加有限。
漸漸地,隨着下潛的深度的增加,他也感到了一些壓力,好像有人在擠壓他的胸部,要將他肺中空氣全部擠出去,不過他並在乎,至少現在的水壓還遠遠沒有達到他承受的極限。
又下潛了大約七八丈深,水面上透下的最後一絲光線也不見了,孟翔的眼前已經陷入了一片完全的黑暗之中。這時水壓也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胸口開始發悶,耳邊也開始出現嗡嗡地聲音。
孟翔並因爲下潛環境變得惡劣而停止下潛,相反,撥水雙腳不但更加用力了,一直沒有怎麼動用的雙手也加入了其中,開始使勁划水,以比之前更加快速的速度像彷彿是無底深淵的江底衝去。
轉眼之間,又下潛了大約十丈,可怕的水壓已經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輕易殺死一個健康的壯年人了,孟翔依然沒有停止下潛。
在又下潛了大約五丈深後,孟翔第一次改變了之態,變成了頭上腳下,根據水流的變化,他知道他已經快接近江底了。果然,載下沉不到一丈,他的雙腳就觸碰到了冰冷滑膩的硬物,是江底。
孟翔雖然算是腳踏實地了,但是他的狀況卻沒有改善多少,水流推搡着他,渦流撕扯着他。如果不是他的水性確實相當了得,可以很好地藉助和避讓水流的力量,他根本就無法立足。即便是如此,他也無法在同一個地點停留超過兩個呼吸的時間。
孟翔藉助水流的力量移動着位置,儘量節省每一分的力量,不過結果讓他大失所望,他要找到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上一次下潛,他爲了捕捉一條頗爲珍貴的黃劍魚,追着它下潛到了江底,經過一番較量之後,他將它抓住了。正是因爲激烈的追趕,消耗完了他肺中所有的氧氣,雖然到了引起他極大好奇的東西,但是他也無法繼續呆在水下了。
孟翔的情緒有些低落,儘管他很明白那一條閃着淡淡白光和他曾經捕捉到的銀劍虎魚有一些相似的怪魚,不可能一直停在原地,但是他依然忍不住有些失望。
又向四下觀察了一會,還是沒有什麼發現,他決定放棄了。但是就在他的雙腳準備使勁蹬地,上浮到水面上去的時候,一絲亮光映入了他眼簾,雖然很微弱卻讓他的情緒瞬間振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