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陳知道,這沉默的氣氛終將會打破。只是讓他沒想到會來的這樣快。
父親略帶沙啞成熟的中年男人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你長大了,這一年多不知道你在外邊過的可還好?我和你母親都很想你,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我們都不會在阻攔你了,也會盡全力幫助你!”
說完,這個略帶滄桑顯老的中年男人,在次點燃一支捲菸,默默的抽着,就像不在發表任何觀點的木偶坐在哪裡,只有捲菸黯紅色一閃一閃,點亮着客廳另外一種朦朧光影。
廚房傳來碗碟的碰撞聲,智能自動洗碗機可能在清洗碗碟。母親依然按部就班的勤勞操持着家務。
原本PT陳依舊想高冷的沉默着,但對面像木偶一般坐着的滄桑中年男人,讓他堅硬的內心,突然柔軟了一下。
PT陳忍着內心的驛動,用沒有任何色調的嗓音說道,“我這次回來看見你們都很好,我很開心,我在外面很好,看見你們過的開開心心,我很高興。”
沉默,就像毒液,越久,就中毒越深。
兩個男人都開口說着話,卻又都在刻意迴避着什麼,隔閡無處不在,就像毒蛇,隨時都會跳出來,讓這世界上最愛最關心的人,傷到不能自己痛不欲生。
PT陳不想讓話題在這樣毫無營養的繼續下去了,逃避並不可能解決問題,直奔問題的核心,這雖然很痛苦,但是這卻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父親母親的工作還順利嗎?弟弟妹妹上星際大學快要開學了吧?”
父親的捲菸閃了一下,一陣煙霧騰起,略帶沙啞的男中音再次出現,“你母親在康復中心的工作很順利,至於我的話,暫時需要尋找新的工作,畢竟年紀大了,很多工作都不在合適了。”
PT陳與對面的中年男人之間,在次沉默了起來,PT陳內心卻在盤算着,星際大學每年的學費,他可是很清楚的,一年大概需要一萬星幣,其他雜費生活費用至少五千星幣。弟弟妹妹一共需要至少三萬星元一年。
對面的中年大叔可能每天還要跑就業中心,尋找爲數不多工作機會,這個年紀還要去和年輕人競爭,想來壓力一定是很大的。
家裡每天的各種開銷支出,估計已經在透支曾經的老底子了,PT陳在很小的時候,就質疑過自己的父親,爲什麼還要在養二個孩子?增加自己的生活負擔。
至於現在,他明白,那是男人的選擇,也是堅持!他可以不理解,卻不能不懂!
PT陳心裡暗暗思慮,“母親的薪金已經很久沒有增加過了,月收入約有7千星幣,父親略高些能有一萬多星元!不然是養不活一家幾口人的。當然那已經是曾經了,畢竟人是會老的。”
“我這次回來給家裡帶來一些星幣,主要是我現在外面情況不需要用到星幣,你們也是知道的我的工作性質,我也畢業了,星幣存在卡里也沒有用,家裡現在需要就先用着吧!作爲家裡的一員,我也有責任義務。”
PT陳從口袋裡面,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金融交易卡片,“密碼是我的生日,錢不多,如果不夠我可以在想想辦法!”
對面中年男人沉默的吸了一口捲菸,擡眼望着PT陳放在桌面上的金融卡片,依然是沙啞的開口問道,“你也長大了,知道關心父母家裡了,我和你母親很高興,卡里有多少錢?”
父親眼角的淚光,PT陳看見了,只是他不能讓自己露出任何表情,男人,難人!他懂!
PT陳依然用沒有色調的語音說着,“二十萬星幣!”
對面的中年男人並沒有任何的驚訝,星際聯邦對於個人採礦者的收入報道,屢見不鮮。二十萬算是最少的了。
PT陳搶先開口說道,“星際聯邦新聞你們也知道,我纔開始做這一行,還沒有那麼熟練,以後應該會慢慢好起來的!”
中年男人點點頭,將卡片仔細慢慢放進上衣夾層口袋“恩,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只要人好好的,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只有你好好的,纔可以賺到更多星幣。在危險的時候千萬不要捨不得星幣,那些只是身外之物!有困難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PT陳點點頭,“我知道,我有事一定會告訴你們的,你們不用擔心,我這一年多過的不是挺好的!”
兩人之間再次沉默,不在言語,也沒有誰在開口說話,PT陳覺得暗中的野獸被自己暫時打跑了,告一段落了,“天氣不早了,我才下的星際飛船,先洗個澡,早點休息吧!明天可能會去和小胖見面敘舊!”
中年男人吸菸、點頭、沉默、不在多說任何一個字。肢體語言表達能力相當強。
嘩啦啦的熱水從頭到腳,讓PT陳能感受到家的溫暖,香味十足的沐浴香薰讓人沉醉。洗完熱水澡,他是真的疲倦了,在飛船是隨時都能睡着的人,時刻要保持精力,應對任何問題,遠不是家中安全舒適能夠相比的。
天亮了,家中早已空無一人,PT陳起牀開始洗漱,餐桌有母親預留的早餐,還冒着微微的熱氣。站在500多層的高處,望着繁華的漂亮的都市,家中卻只有他自己,似乎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
手中拿着熱牛奶營養飲品,輕輕放在脣邊喝了一口,默默品鑑了一番,然後自言自語,“不錯,是家的味道!”雲層中的豪華雲車飛馳而過,記得曾經年少無知的自己,央求父親買一輛這樣的雲車給自己,卻不知道這樣一輛雲車價格貴到天際。
收回思緒不在四處飄了,他想起同桌的小胖還要聯繫,按下語音畫面智能聯絡終端,報了小胖的聯繫數字ID,片刻小胖熟悉的語音響起同時還有全息畫面同步傳遞。
此刻PT陳正站着喝牛奶,畫面中的小胖正躺在牀上不知道在忙什麼。當看清楚是PT陳在和他通話後,立馬激動的踹飛被子,就爬了起來,
“兄弟咱們老地方見,我這就起來,你千萬不要遲到,趕緊的咱們可一年多沒有見面了。”
可能在寂靜的宇宙虛空一個人呆習慣了,PT陳微笑着點了點頭,“OK,老地方不見不散!”然後果斷的掐斷畫面語音全息智能終端。
繼續吃着早餐,PT陳腦海卻充滿着對曾經年少青春的回憶眷戀,只是這些匆匆一去不回了呀,有些感概,有些想自嘲的感覺,“誰的青春難道不會長小短腿偷偷溜走似的。”
坐在有軌電車在城市穿行,看着熱鬧的行人,PT陳覺得城市就像大海,虛空就是太寂寞了,就像寂寞的單行色。城市充滿了色彩,畫怎樣的故事都可以,只要你想畫!
有軌電車本該早就淘汰的通行工具,卻一直沿用了下來,因爲它代表了準時、安全、穩定,又能及時的趕上工作上班時間點。太超前不意味着一定是最合適的。
他想起了紙鈔,貨幣電子信息化之後,淘汰紙幣的聲音甚囂塵上,可是紙幣依然以自己的方式存在着,至少此刻他的錢夾就有着新兌換的一萬多星幣紙鈔。
走下電車,PT陳轉身投入城市人海之中,就像一朵浪花,轉眼消失在大海。
又是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這是一間店面不很大的店鋪,很綜合性的那種,離星際大學很近,胖子和他約定的老地方就是這裡。
座位之間有隔板隔開,兩兩相對,完全可以滿足客人對空間對隱私安全的要求。
要了一杯大學期間經常點的飲品,卻不是自己最喜愛喝的那一款口味。
小胖如約而至,滿頭大汗,時尚花格子衣衫背上都被汗水打溼了,PT陳並不爲所動,現在這個年代,還能用腳趕路?如果真是這樣,小胖可能明天都到不了這家店。
兩人沒有客套,都站了起來,彼此男人式的擁抱了一下,然後各自坐了下來,PT陳笑道:“小胖看你累的滿頭大汗的份上,今天的飲品我請你!”
小胖似乎並不領情的挑剔道:“看在你剛回來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胖字前面的小字了,否則我會翻臉的噢!”
“行,胖子聽你的,我不用那個小字了!”
小胖臉色有些尬住了,“我突然覺得你用小字的時候,感覺我們之間特別的親切。真的,就像親兄弟一樣親切!”
小胖不在挑剔關於名字的第二種叫法,叫了一杯多彩冰飲品,這飲品在PT陳看來,不是用來喝的,完全就是用來觀賞的,因爲不時會有多彩的細碎氣泡從杯底升起。
曾經在這家店,不止一次的看見年輕男女們,呆呆的盯着杯中的氣泡發呆,也不知道是打發時間,還是被氣泡色彩迷昏了頭腦。
有一種叫思緒的東西,慢慢被點燃發酵,然後消散,最後沉默發呆,直到離開這裡,也許,在點一杯多彩可以多享受一分思緒的甜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