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格可是皇帝皇權神授的天然合法性。就是這,他們也要奪去。可知平日裡,他們是如何的高高在上了。
然而,到了朱桂這兒沒用了。
對他們的“驕傲”,朱桂一點兒也不慣着。
更重要的是朱桂還有不慣着的底氣。因爲朱桂是修士,而他們不過是妄圖竊取神權的凡人學說罷了。
是的。他們一直在謀劃神權,從天人感應開始。
如果不是朱桂。老朱早像歷史上一樣破釜沉舟,直接絕了天地通,也不會讓他們竊到神權。
但現在不一樣了,老朱可以親自握住神權,他當然不會再絕天地通。
而沒有絕天地通之後,儒學尷尬了。
他們對抗,不斷蓋蓋子的幾千年的“神”,一下子跳了出來。
這怎麼可以不尷尬。要知道他們與皇權的對抗,其借力之始,便是“神權”,便是董仲疏的天人感應。
現在倒好,人家直接“神”了。
就像是朱桂。按照儒家的理想國,朱桂這樣的王,應該對儒士恭恭敬敬,禮賢下士……
總之,一切的受益,其實還是他們自己。
一個學說的誕生可以說是理想,是爲了他人。但是一個學說的傳承卻必然是源於“利益”。
沒有“利益”,或者說無法立即收穫利益的學說,很快便失傳了。
比如墨家,比如陰陽家,法家,名家,兵家....總之除了道家後起之秀和儒家“正統”外,都失傳了。
難道墨家與兵家,對國家,對一個種族延續不大於儒家嗎?
但是沒有核心利益,不符合帝王的意志,有用也是沒用的。消滅起他們,帝王從不心軟。
就是道家,如果不是佛門東傳,皇帝需要一個對抗外來宗教的工具,道家的消亡,也不奇怪。
畢竟皇帝選擇“道家”與“儒家”的唯一標準,便是他們安全,沒有侵略性。
皇帝一強硬,他們就軟了。
所以黃子澄遇上了拿他當普通人看的朱桂,他很是無奈。
他能幹什麼?難道告狀說:朱桂不敬他,不每天噓寒問暖,不出門牽馬,歸家送吃的?
這樣的事雖然大明上下都知道,但是知道歸知道,這麼幹的人也不少。甚至這也是大青巾們努力宣傳的“世界”。
但是,朱桂不理會,就不這麼幹,他們也沒辦法。
告狀?呵,圖惹人發笑罷了。
儒學是“君子”學。如果有一位王爲其出門牽馬,歸則抵足而眠。
那麼這個儒士不得了。各種buff加成,剛剛的。
但是他們卻不能指責不這麼對他們的王。畢竟他們提倡的是君子,當君子是不可以自己主動要好處的,得人家主動給,而自己還得三推四推,收的不情不願,再說一些:“若再如此,莫入我門。”這樣的體面話,纔好。
只不過這些“逼”在朱桂這兒是完全不可以裝的。
因爲無數次的例子告訴了黃子澄,他只要在這兒裝逼,朱桂就會讓他深刻了解“工作不分貴賤”。
如果是朱桂直接對他的處罰,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朱桂根本不露面,只朱桂的“老人會”便把他收拾了。
中原自古以來,老人便有優待,有特權。
所以朱桂把村中的年長者弄過來,專門用來改造儒生。
黃子澄被改造的多了,當然明白這幫老頭的不給面子啊!
黃子澄那個悲憤:我懷勇氣,信心而來。但是他,竟然連打都不打我了。
是,我是知道他的地位身份不同了,但是咱能不能不要弄的這麼明顯?多少給點兒面子?
可惜啊!他懷着一腔熱血來打boss,卻連個小boss都還沒打上,便讓這裡的三老收拾了。
至於怎麼收拾的,就不細說了。只要看一看後世將離職的老領導,沒一個人敢惹,便知道他們戰鬥力的強大。
至於還手。除非黃子澄不想當大儒了,否則借他兩個膽,他也只能受着。
一物剋一物,大體如此。而且這“三老”制度並不是朱桂創的,而是同樣限制儒生的劉邦創的。劉邦要求鄉三老是“能率衆者”,就是說他們在當地較大的地域範圍內對民衆要有號召力。這單憑個人“有修行”是不夠的,他們必須爲鄉族勢力所認可。“鄉三老”、“縣三老”對地方政治乃至國家政治發揮不小的影響,他們不可能只是一般的年長者,通常要有一定程度的文化知識和政治見解。漢代的鄉三老、縣三老可以向朝廷反映地方官的政績。有的三老甚至對國家重大政治事件也有所影響。
而且最重要的是從劉邦宣佈的政令來看,當時的三老是從民間老百姓中直接選出來的。可不像大青巾們爲了限制三老跟他們做對,忽悠皇帝,把選舉權收回來,走上了官方推薦路線。
正所謂權力服務權力,當鄉老的權力來自他們,當然也就聽他們的,成了他們的人了。
所以說漢代三老是“非吏而得與吏比”的地方社會領袖。而之後的三老是被領袖。
朱桂用的是漢三老,於是黃子澄難受,卻說不出來。
黃子澄的變化是在心,他不說,也沒人知道。就是說了,也不會有人懟三老。因爲他們是老人,有特權的。
真要較了真兒,說不定最後倒黴的還是黃子澄自己。
很快,地方便到了。
有左千戶指着前面的一間鋪面介紹道:“二位殿下,到了,前面那個就是,這兒天氣熱,不明顯,不過潮溼的天吃一口熱氣騰騰的,滷煮的香味,真好……”
左千戶是武人,所以朱桂關心士兵,多準備肉食,他是絕對贊成的。他已經朱吃過了,味道很好。
“王阿姨,您好。”
阿姨?
朱標又蒙了一下。打量左千戶打招呼的姑娘。朱標看到一個20出頭,但也就是二十三四的女孩正端着盆從屋裡面出來,不由看向左千戶:人家比你大多了吧,你叫人家阿姨?什麼“姨”?親戚?
一個稱呼又讓朱標好奇了。
這是朱桂的鍋,習慣了對做飯的叫阿姨,有一天說凸路了嘴,被手下學了去,也就成現在這樣了。
王爺都叫“阿姨”,哪個敢叫“大妹子”?叫一個試試?三老正愁沒人收拾,發揮一下餘熱喱!